<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夜梦见了爸妈,早上起来,突然就想回家看看。 明知道,家乡那个家,早已经空了;明知道,迎接我的是残屋破瓦和父母坟头的青草,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没有车,就骑上破电驴,顺着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路,奔向三十里外紫云山的家。</p> <p class="ql-block">推开院门,迎接我的,是静默的老屋、静默槐树和老梧桐,以及,满地静默的梧桐花。树上,有喜鹊吱吱喳喳地叫,权且当是父母跟我打招呼吧。推开屋门,在爸妈遗像前恭敬地焚香、鞠躬,默默地跟爸妈“唠”了一会儿,心静神定了,才关上屋门,走出院子。</p> <p class="ql-block">站在门外,一时不知去向何处。“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曾经的家乡,没有“家”了,只剩下“乡”了。</p> <p class="ql-block">到村里转转吧。小汽车高速转动的车轮,打破了这里鸡犬相闻的桃源生活。社会的进步,一定程度上带来了生存环境的退化,喜耶?忧耶?</p> <p class="ql-block">紫云湖的水,给紫云山带来了灵气,也带了热闹。这片湖水,养育了包括我在内的几辈人。如今,养鱼、游泳、划船、垃圾———,水已无法饮用,村里只好打了机井。这片湖水,彻底沦为观光的道具。</p> <p class="ql-block">你把照片放大看。近处,有个钓者伸长鱼竿在钓鱼;远处,以前麦场的北头,居然停着一辆车!当年,打完麦子,父亲和哥哥在那里洗去泥污和汗水,然后一身清爽地回家。那个地方,隐蔽而且危险。如今,汽车都敢开到那里去,紫云湖,还有一片安静的地方么?</p> <p class="ql-block">顺着紫云湖往里走,河道越来越窄。此处可见许多奇大无比的圆石,颜色或白或黑或彩。这些奇石从哪里来?小时候我曾百思不得其解,长大后读了书,有了自己的见解:万年前地址变迁,海底的巨石,在地壳运动中被挤压、冲撞、翻滚至此,后经风化而成,当属变质岩。至于被有关部门杜撰的“鸡仙聚会”的传说,我报之以哂笑。</p> <p class="ql-block">这条路,通往山外。它曾让幼年的我对外面的世界产生过无尽的幻想。左侧溢洪道处,三十年前,是我家的田地。我们在这块地里,夏季种青椒,冬季种小麦。秋天,青椒熟了,我们在这里收获一片火红;夏天,麦子熟了,我们在这里收割一地金黄。劳动的艰辛拌着收获的喜悦,成为一种特有的体验,多年以后,成为我们兄弟姐妹间谈不完的话题。</p> <p class="ql-block">侧面的拴马桩。那是并排两颗巨石,顶天站立。巨石腰部略细,像束腰的铠甲战士,又像风情万种的女子。大自然的手笔,在馈赠风光的同时,也给人类留下无穷的想象。幼年听爷爷讲过:刘秀被王莽追赶,策马至此,疲累之时,下马休息,把马绳拴于石上,留下了绳印。那时我颇信这个传说,今日记下传说,当作对爷爷的怀念吧。还记得有一次,我跟哥哥在“拴马桩”上面割草,见到一块箩筐大的石盘,石盘上面刻有“太平天国”四个字,旁边还有一个马蹄印,“马蹄”里能存住雨水。</p><p class="ql-block">前几年,带孩子爬上“拴马桩”,寻找那块石盘,也许我忘记了位置,也许石盘“漂移”了,总之无果而终。</p> <p class="ql-block">紫云湖尽头,依山谷而行,青山连绵,树林阴翳,景色宜人。在一处细流瀑布处,转弯,进入大峪镇地界。</p><p class="ql-block">山势开始陡峭,公路盘旋而上。路边形态各异的石崖,记录着当地的地质概况。听说,这里被列入“大鸿寨国家地质公园”,不知真假。</p> <p class="ql-block">对面的山坡,叫五百步坡,是小时候去外婆家的必经之路。幼年记忆中,五百步坡山高、坡陡、路窄。那时每爬一次五百步坡,都要用尽吃奶的力气。今天再看五百步坡,山已不再高,坡也不再陡,对面新修了盘山公路,很少人再走五百步坡了,那里大约没有路了吧。</p> <p class="ql-block">这个池塘,是当年观音堂沟人吃水的地方。那时,池水清澈,波光粼粼。在幼年的我看来,池塘那么大,水么多,我怕一不小心掉进去丢了性命。每每路过此处,我总躲得远远地走。</p><p class="ql-block">今天此池塘,已远非彼池塘了。污泥与杂草共生,蚊虫与蛙鸟同舞。塘里环境变了,而池塘的面积没有变,奇怪当年在我眼里,它何以大得能吓死我!如今,池塘里依然有水,能听得见哗哗流水声。却不知水从何处来,又流向何处去。</p> <p class="ql-block">俯瞰谷底,良田桑竹,颇为养眼。</p> <p class="ql-block">凭高远眺。山谷尽头,隐隐雾霭中,一座秀气的山头,亭亭玉立,那是紫云山的招牌山——迎宾山,山上有紫云亭,亭子雕栏画栋,飞檐凌空,又是一番景致。</p> <p class="ql-block">山里的路,是鲁迅先生笔下的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p> <p class="ql-block">由于是独行,拍照、歇脚,随性而为。来至观音堂沟村,索性放下电驴,徒步上山去观音堂庙看看。途中,遇见当年的梨树,如今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十几年前的某个二月十九日,途经此处,正值梨花盛开,见此树繁花满枝,洁白如雪,我忍不住举起了相机。现在的微信头像,即取之眼前这棵梨树的梨花镜头。今日遇见,如同路遇老友,驻足观之,记之。</p> <p class="ql-block">深山藏古寺,云里听梵音<span style="font-size:18px;">。离观音庙还有一段距离,听得树林深处,飘来一股天籁佛音。恍若置身仙境:人生有此妙音,足矣!</span></p> <p class="ql-block">观音庙,依崖而建,三面环山。很久以前,我曾在一处残破的石碑上,看到过“北魏”字样,该是有历史渊源的。这里原先只有一座观音阁,大约十五年前,庙里新建了大雄宝殿等数座建筑,庙宇规模初成,加上历史源远,方圆百里香客慕名而来。近年香火极盛。</p><p class="ql-block">说起观音庙,绕不开一棵老得不知其年龄的参天古柏。其树干粗得两人搂抱不住,高达二十多米。古柏的奇特,在于其形。树干处不见一枝一叶,其顶端,枝叶乍开,像极了腾空铺散的蘑菇云,煞是好看。小时候,我见过古柏繁盛的模样。外婆曾说过,有天晚上,她路过观音庙,亲眼看见一个白发老婆婆坐在老柏树的树顶纺棉花,外婆说,她不仅看到白发老婆婆舒展手臂扯棉线的样子,还听到了纺车的嗡嗡声。外婆还说,看庙人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看见老婆婆在老柏树上挥舞衣袖,迎风而舞———。外婆讲的故事,我小时候曾信以为真,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外婆用她有限的想象杜撰下的“瞎话”,但他丝毫不影响我对老柏树的崇拜和迷恋。老柏树仿佛是一个藏满故事的神秘人,深深地吸引了我。每次来到观音庙,我都要绕树三匝,百观不厌。</p><p class="ql-block">又说不上何时,老柏树枯萎了。据说庙里曾据力挽救过,但还是遗憾收场。所有人都认为老柏树升仙而去了。它的躯干,至今还矗立在观音阁前,它像一个万古不朽的老者,福佑着万物苍生。</p> <p class="ql-block">仰观悬崖,总让人想起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世间再多的忧苦,再它面前,算得了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走出观音庙,途中遇到一棵黄芦树。树形十分怪异:根部伸出地面即分为五枝,枝枝朝上,像极了一只张开五指的手掌,而且,掌中搭有石板。时值中午,我已人困马乏,黄芦似乎用手势招呼我:“进来歇歇!”我便坐进黄芦“掌心”小憩。眼前,漫山苍翠,清<span style="font-size:18px;">风过耳,冥冥间已不知己是何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