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76年,我顶父亲退休的职,从广阔天地抽调进了浙江省博物馆,按父亲的安排,到文物库房跟还戴着“反动学术权威”的沙孟海老先生学习字画鉴定。</p><p class="ql-block">进库房的第一天,库房周主任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单独跟我谈话,不但要我阅读并牢记文物库房规章制度,还非常严肃地道:库房的一草一纸都不许拿回家,哪怕是倒掉的垃圾也不是你的,倒掉就倒掉,个人不能碰。必须做到两袖清风来,两袖清风走……</p><p class="ql-block">我根本不要听,因为我那个时候对旧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只爱摄影。</p><p class="ql-block">1979年文革后的第一次西泠印社雅集,沙老带我去,并再三嘱咐一定要带照相机。这些老先生们10多年没聚了,有的已经走了,更多的是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因此聚会特别激动。沙老就一位一位让我给他们拍照,并让我记下他们的名字。分手时让我每张放大3张给他……那时候我的月薪才30元,几乎都投在了摄影上。</p><p class="ql-block">1982年沙老彻底平反,出任浙江博物馆名誉馆长、西泠印社社长,享受正厅级待遇。那一年西泠雅集,沙老再带我去拍照……</p><p class="ql-block">我经常去沙老家,他家非常简朴,墙上素净啥也不挂,但有两大书柜的书。案头除了笔墨啥也没有。</p><p class="ql-block">我退休后曾去探望过也早已退了休的汪副馆长,他是分管业务的。可他家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客厅里一张八仙桌,摆放着一桌子的药……没有沙发,只有木椅子四张。墙上一幅复印的沙老的书法,四颗图画钉钉着,都挂了下来……我想起了周主任“两袖清风来,两袖清风走”的教悔。所以我在浙江博物馆除了沙老,没有一个敬重的人,因为他们别说是藏龄,连收藏二字想都不敢想。</p><p class="ql-block">今天,这些西泠大师们都已驾鹤西去,但这些珍贵的底片,却被我非常认真地保存到了今天,从未展出和出版过。总共53张,1979年拍的32张、1982年拍的21张。</p><p class="ql-block">徐正国老先生18年前到我家来收过货,那是清代老外拍摄的普陀老原照片10张,如今已挂在了舟山徐正国博物馆被收藏。</p><p class="ql-block">徐正国从小受家庭熏陶,酷爱古代书画,19岁时挑着铜担走街串巷,打三两斤老酒就能换下顾主家墙上的名人字画。文革时他家在墙内修建了一堵夹墙,将收来的名家字画藏于夹墙内,才躲过红卫抄家时的劫难……他今年77岁,从20岁收藏开始,他的藏龄就有57年。这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藏龄啊!马未都都必须甘拜下风,因为他要比徐正国小8岁。论藏品嘛,呵呵,徐正国藏的仅钱币一项就可碾压马!</p><p class="ql-block">文章开头提到,官办的所有博物馆、档案馆、图书馆、纪念馆等的工作人员,都不允许有藏龄,否则你有藏品就说不清楚了,自找麻烦,那么,有藏龄的人只能在民间。这十分滑稽又不被世人所认知。2013年我独行台湾,被一位台北的收藏家请到他的博物馆参观,看到他的馆藏的藏品,简直就是目瞪口呆,几乎全是大陆购得的!他说他的藏龄30年,在台北可排前10名。原来在境外,收藏家是很讲究藏龄的。就像军人讲究军龄一样重要!</p> <p class="ql-block">昨天,在杭州二百大收藏品市场,遇到两位也喜欢收藏的海南小妹妹,特地为我们拍了一张宝丽来!</p> <p class="ql-block">在收藏品市场对面的星州宾馆,徐老板非常认真地、一张一张鉴赏西泠大师风采的全部底片。</p> <p class="ql-block">这是底片目录。</p> <p class="ql-block">徐老板说:想不到保存得这么好!</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王秋杭</p><p class="ql-block"> ——2023年6月25日于京杭大运河钱塘江口激活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