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随笔：烟雨蒙蒙说莲花——

A & B

农历五月，江南雨季，适逢梅子成熟，故称梅雨。宋代的赵师秀有【约客】一绝，道出了这个时节的风貌，别有一番情调：“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至于客人为何爽约，可能就是因为雨下得太大，晚上不方便出门。入夜雨势渐大，也是梅雨的特点，反正从主人“闲敲棋子”的闲适情态来看，客人不来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虽然赵前辈有点失望落寞，但明天早上雨势收敛一点，约客就到了。

千年后的今天，到了夏至端午，雨势一天强似一天。但现在的形势可比先前严重多了。所谓千年等一回，恐怕也等不来一生的企盼。

临近中午雨中去走若耶溪傍的山：树荫滴珠绿，层峦绕烟白；乱云渡天低，雨丝缠林密。气象万千变，总不如人意。三年来战战兢兢，两半球吵吵闹闹。都在说人无信不立，却偏行强权挟天下……，唉，这世道！扯远了，扯远了。

回来吧，下山途中路过一个荷花塘。想起前年写过一篇《秋到莲花庵》的，其中写到一个从天台下来的莲花女，到了莲花庵，痴痴地来等周敦颐的后代。心想既然赞赏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质，总会回来陪伴她，于是花开花又落，等了多少年，还是“一江春水空流去，两眼泪光闪雨花。”留下一阕

【隔浦莲近拍】

莲花庵外碧水。流淌多年泪。枉挽青丝结，终于解、已忏悔。摆脱三世罪。心安慰。牵挂翻无愧。

尽抛弃。乘风自渡，展开白鹭双翅。鉴湖鉴碧，了却百年心事。濯濯清波浴处子。又是。清香秋色明媚。

从此莲花女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莲荷原产中国，为十大国花之一，在地球上至少存活了亿年之多。引入农家也至少上万年了。花开花落，结籽延藕，典型的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植物，经济价值与观赏价值并重，发展了深厚的莲荷文化。莲花净土，也是佛教圣地。释迦出生就行走七步，步步生莲，说法是口吐莲花，藏传佛教的奠基人是从莲花中出生的，故名莲花生。

不扯远的，单说身边的若耶溪一带。妇孺皆知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就是南北朝时期的王籍入若耶溪时写下的，原诗是“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若耶溪沉淀了深厚文化沃土，这从唐代李绅描写的若耶溪中可见一斑“岚光花影绕山阴，山转花稀到碧浔。倾国美人妖艳远，凿山良冶铸炉深。凌波莫惜临妆面，莹锷当期出匣心。应是蛟龙长不去，若耶秋水尚沈沈。”李绅就是写下“锄禾日当午”的那位。

不是说莲荷吗？描写若耶溪荷色田田最有名还数李白的采莲曲：“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画面生机盎然，有声有色，场景生动活泼，惹人遐思绵绵。当然写若耶溪莲花季节的诗词不止李白，如明代的郑善夫写若耶溪：“山回水曲若耶溪，八月荷花光映堤。

越女劳歌采莲曲，江南今有杜鹃啼。”写得平淡了一点。像另一位明代诗人张泰写的若耶溪就有点深沉悲伤了：“南风雨过若耶深，莲女菱歌乱别心。后夜繁霜凋绿盖，洞房归去理秋砧。”

写到这里，又想起了离开莲花庵的那位天台莲花女。若耶溪畔有个白莲岙村，村里有好多寺庙：香莲禅寺，白莲禅寺，松月禅寺，归元庵，如意庵，等等，说不定她归隐在其中的一个，也未可知呢！要是她的天台故人有心，也可以去打探一番，她的心思留在了

【采莲令】

粉脂匀、花颊令人抚。

清油伞、挡风遮雨。

誓言不忘，到何年、也不能辜负。

初心约、天台订立，虽然已久，断肠时节端午。

动了龙舟，也载不走心头苦。

千年结、子房愁绪。

雨丝编织，泪滴染、缕缕埋深处。

又催发、妆容万朵，望穿烟水，不见璧人香树。

——癸卯端午若耶溪归来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