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王正春</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夜深，家里人静下之后，一口气读完了小说《少女玉蓉》，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本来伶俐、倔强农家16岁的少女，轻信了“城里的钱很好挣”的话，在“变了大样”的“外面世界”的诱惑下进城打工，先是摆脱了饭店老板的纠缠，接着被拐卖，在比她家乡更为贫穷、偏僻的农村，作了一个40岁的“弓腰驼背”的粗野的农民的妻子，受尽了欺凌和折磨，最后似乎走进了清凄悲凉的“红灯区”，跌进了无边的苦海人中。</p><p class="ql-block"> 这个落难小女的悲戚故事，清楚地告诉人们在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中，中国人在解决了温饱之后奔向小康的光明行征程中，“一些人先富起来了”，有洋房、轿车、歌舞酒楼、大哥大之类的富贵、高雅与豪华，但时也有黑暗的一隅。这就是在经济大潮中，邪恶势力的历史沉渣的泛起，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件，就是其中令人惊心的一例。在中国大地，尤其的广阔的农村，人们的落后、愚昧、封建残余意识仍有一席之地，民主意识和法制观念还相当匮乏。因此，在党的“十四大”报告中，强调“物资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要搞好，才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并明确地指出“扫除各丑恶现象，切不可手软，必须长期坚持，抓出成效。”</p><p class="ql-block"> 小说《少女玉蓉》题材比较典型，有较生动的情节和完整的结构，可读性较强。在慨叹主人公玉蓉命运的悲怆凄凉的同时，对其写作本身还有一些想说的话。</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说当以写人为主。小说从它诞生的时候起，就是一种叙事性的文学作品，“小说有基本面即故事”，“小说是故事的基本面，没有故事就没有小说。（1）”然而，回顾一下历史久远的中国小说史，从神话传说、六朝志怪、唐代会奇、 宋元话本到明清章回小说，以至“五四”以来的现代小说，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小说虽然从叙事开始，但它走向成熟的标志，却不再仅仅是故事，而是注重人物的刻划，人物是小说的核心，是小说中一切艺术形象的主体，中国古代小说走向成熟高峰的明清章回小说，以《三国演义》《水滸传》《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为典型代表，虽然它们无不故事曲折、情节生动，但他们的成功首先是人物形象刻划和塑造的成功，人物是一切故事的中心，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小说 发展到现代，走向了空前的繁荣，“五四”以来我国涌现了大批小说家和小说作品，他们的成功也都首先是人物描写和刻划的成功，其中最杰出的代表首推鲁迅，他的短篇小说《狂人日记》《阿Q正传》《故乡》《祝福》等等，无不给我们留下了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典型的人物形象。</p><p class="ql-block"> 小说，从叙事开始，但是到了现代早已不仅仅是故事，塑造人物形象早已成为小说首要任务和中心问题，“世界上的著名作品大都是这样：反映了这个时代人物的面貌，不是写事件的过程，而是以事件的发展来写人，而是让事件为人物服务。”（2）</p><p class="ql-block"> 从上述基点看《少女玉蓉》，作为短篇小说虽然它长九千余字，但只是写了一个少女落难的故事：主人公的落难和最终的沉沦。可见情节和故事的可惊可叹。</p><p class="ql-block"> 在《少女玉蓉》中，写得比较成功的当首推满珍，这个同样被拐卖作了人妻的二十来岁的女子，有着强烈抗争的意识，当她知道自己被拐骗之后便逃跑，结果被抽了脚筋，因为残废跑不动了，但她仍鼓动玉蓉“一定要找个机会跳出去”，当玉蓉抓住时机准备逃跑时，她“从贴身衣袋里拿出20元钱让她路上好用，”这，个人物着墨不多，但她的坚强与善良的个性品质跃然纸上。其次，“怡园春”饭店的刘老板，虽然写得不简练，但其市 狡黠的个性，也较鲜明。可见，这篇小说在处理人物和事件的关系上，是让人物服从了事件，突出的是故事。</p><p class="ql-block"> 著名现代作家老舍说得透僻：“我们写作时，首先要想到人物，然后再安排故事，想想让主人公代表什么，反映什么，用谁来陪衬，以便来突出这个人物......一定要根据人物需要来安排事件，事随人走；不要叫事件控制着人物。”（3）</p>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二 </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当代小说在追求对故事超越的同时，在对人和世界的理解和表现上，应当显示出复杂的层次人。</p><p class="ql-block"> 由于短篇小说有着情节单一的特点，在选材上它往往是截取社会生活的一个横断面或几个侧面，以此构成作品的全部内容，它虽然篇幅短小，但却有相当丰富的思想内容和审美内涵。</p><p class="ql-block"> 《少女玉蓉》故事情节的中心事件是拐卖妇女这个 买卖包括三方面，被卖的和买的都是农民，最可恨、从中牟取暴利的是罪恶的人贩子，即作品中年轻的、外表上温文尔雅、在玉蓉眼里最初“是可以信得过的”江叔冯姨，以及把玉蓉当作货物交接的二道贩子“四十来岁的男人”，和把她夹在中间的“两个魁伟的大汉”等，作品对这些阴险、狡诈着墨不多，当属叙写事件过程的一般交待。重点描叙的是花了两千元买来玉蓉，作为发泄性欲工具和生育机器的四十岁的伟 建，以及其父这个买来四二来岁的吴妈为妻的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等。小说描写了他们的自私、愚昧与残忍。他们任意作践买来的女人，为了防止逃跑，给她们戴上自制的铁镣和绳铐，甚至还用挑断脚筋的 手段。把女人变成残废。</p><p class="ql-block"> 仅在买来玉蓉的那个偏远山村农家的左右，就有三个先后被买来的妇女，除了十六岁的玉蓉，还有二十来岁的满珍和四十多岁的吴妈，买来女人作妻。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在这里没有人道、没有法律，甚至村民中对玉蓉这样落难少女也没有一丝同情，人们发现玉蓉逃跑，合伙将她抓住并捆住双手将她押回来，交给玉蓉的“主人”。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阳光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从小说对客观社会牟描绘，可以揣摸作者的写作意图：暴露社会邪恶势力：揭示落后农村中农民的贫穷、自私、愚昧和封建残余意识；表达对妇女权益和命运的关注；或者是三者兼而有之，揭露在经济繁荣的改革大潮中，现实社会的不平衡。</p><p class="ql-block"> 尽管小说《少女玉蓉》有一定不足，但它仍有较强的可读性和发人深思的艺术效果，我们相信并祝愿作者在此基础上，用勤奋的耕耘不断地创作出优秀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注：1.（英）佛斯特《小说面面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注：2. 3老舍：《人物、语言及其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正春：时为大连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