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

阳光明媚

在南方上大学的女儿发微信说：“妈妈，马上端午节了，好想念咱们家乡的粽子，尤其想吃妈妈包的糯米红枣粽子。”

南方的粽子五花八门，有蜜枣、咸蛋、咸肉、蟹黄等不同口味的，但女儿最爱吃的还是家乡的小米粽。女儿常说，在异乡过端午，心里想的却是家乡过端午的情景，在她的心里，端午就是门楣上那把带着晨露的艾草；是灶堂铁锅里煮好的小米粽，是孩子们手足腕上系着的五色花绳。

女儿的心思我懂，因为作家梁实秋说过，胃是有记忆的，离家千里，也逃不出胃的记忆。一种食物，是一座城市的识别码，而家乡的小米粽就牢牢拴住了延长人的胃。就拿我来说，虽然吃遍了南北方的粽子，但最钟情的还是家乡的粽子，拨开长长的粽叶，露出鲜嫩的粽肉，那黄澄澄的软糯米，红彤彤的狗头枣吸引着人的味蕾，咬一口，一股香甜酥软的幸福感便溢入心田。

粽子好吃，但包粽子却很辛苦。记忆中，端午节的前几天，母亲就开始忙碌了，她和几位婶婶不辞劳苦地到离村二三里路远的芦苇田里，采摘来一大筐新鲜又碧绿的粽叶，回家后也顾不上歇息，就又忙着洗粽叶、煮粽叶、淘米、泡米、洗枣子，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母亲才会坐在小凳子上，开始包粽子。母亲的手看起来粗糙，但动作却非常娴熟，卷叶子、灌小米、插红枣、收口、捏实，最后用坚韧的马莲叶子打结绑住，一个有棱有角的碧绿三角粽就包好了。

母亲是村里的包粽子好手，左邻右舍都爱叫她帮忙。每当她去别家帮忙时，我总爱跟在她身后，觉得包粽子非常有趣，尤其是看着宽长翠绿的粽叶，粒粒清水发泡如珍珠似的糯米，红红大大的枣子，忍不住也想玩着包。包粽子看似简单，但考验的却是技巧，或许是我心太急，稍微不注意，就把红、黄、绿、白等食材撒落一地，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惹得旁人一阵哈哈大笑。

端午节，村里的家家户户都要包一大锅粽子，包好后，将粽子整齐摆放下锅，灶膛的火烧得旺旺的，等水沸腾起来后，就改为小火慢煮。母亲常说，煮粽子不能心急，要煮上几个小时，再焖上几个小时，这样粽子才好吃，而我，为了吃粽子，常常半夜不睡觉，可是等着等着，最后还是睡着了。第二天清晨，母亲早早起来，到后山拔得艾草，挂在门前，据说端午的艾草能祛虫辟邪。我一睁开眼，就闻到了满屋子的粽香，看到胳膊上的五色绳和衣服上的小香囊，就知道要过端午了。

尽管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有五年之久，但端午节那忙碌的身影，还有包粽子时的热闹场景，总是让我记忆犹新。如今，我也成了孩子的母亲，越来越能读懂当年母亲为我们包粽子的心情，在我心里，端午不仅仅是一个节日，还是一种爱的传承，就如此刻，女儿说想念我包的小米粽，我立马就开始张罗着包粽子了，就如当年母亲一样，在端午的阳光下，忙活了好一阵子。

拿起一个刚出锅的新鲜粽子，解开马莲绳，剥去一层层粽叶，露出里面的糯米红枣，红白相衬，咬下一口，里面全是母爱的醇厚。我发微信对女儿说：“看，糯米红枣粽已经包好了，赶端午一定寄到。”

微信上，女儿发了一个红红的爱心。看着这个表情包，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的端午，那浓浓的粽香里，尽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