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br></div> 烈日炎炎,走在路上,从脚底透出的热量把脚底板都烙得辣乎乎地疼,路边树叶的缝隙间被阳光穿透,银光闪闪,似一把把绣花针直扎进眼珠子。孩子中考前,春城已经很久没下一滴雨了,天气热得让人烦躁不安,不只是树木大地等着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来渡劫,人也在这热浪滚滚中,需要自救。在家里,我开了全屋的空调,我妈问我那电表转的好看么?孩子说,电表上的字儿都跳上霹雳舞了。<div><br> 天气一热,我就不想出门,不是怕被晒伤,就是讨厌汗流浃背粘腻的感觉。我喜欢清晨或傍晚,更喜吹夏天的风,但不喜欢在过于炙热的阳光下徒步。我会混乱,会焦躁,事实上,我非常喜欢宅,喜欢一个人的独处。满世界的喧哗里,我常感觉到一股莫名地孤独感。</div><div><br> 每个夜晚,当我完成工作独自坐在夜里,听音乐、游泳、喝酒,我总会想起卡佛说过的那句话——“多年后,我仍愿用朋友、爱、和满天星光,换取一座没人在家的房子,没有人回来,而我可以在此开怀畅饮。” 中考前夕晚上,为缓解孩子的压力,全家人都陪着孩子坐在户外游泳池边儿上聊天,吃着冰凉的西瓜,我陪着恢复好身体的爸爸游泳,音响放着我上中学时最爱歌手的金曲,人到中年的这一刻,我开心得回到与儿子同年。<br></div><div><br></div> <div><br></div> 陪孩子中考,孩子进入考场后,我独自散步打发着时光,走到一个街口,在一处阴凉的角落,一位老人在卖茉莉花和缅桂花,烈日下,这块地方像是一处世外桃源般地美好与美妙,沁凉中充盈着茉莉花和缅桂花的香味,花朵的香味拉住了我的脚步,于是停下来,卖花的奶奶给了我一个温暖而慈祥的笑容。<div><br> 香气在鼻息之间若有若无缭绕的时候,亦是中考少年与各科试卷正解的时刻。我双手合十。来吧,咱们一起,用尽所有温柔,打开星星紧系的印结。从今天开始,无论缓慢寂静还是喘息、充满惊涛骇浪,尘心俗情,因为那个刹那变得澄明而隆重。<div><br> 这届中考的孩子,始于疫情, 终于疫情,遇见了网课,还遇见了中考改革,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岁月的故事,落入眼眸所视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和经历过的你我一样。当然,这贫瘠的人生,你要爱,要思考,要全力以赴,要尽力一场。有些时候,最好的礼物,永远不是某样东西,而是意料之外的一点点温暖。比如像花瓣那样的香气,比如像月色那样的柔软,比如像雨水那样的清凉,比如像恩赐那样的甜蜜。</div><div><br> 生长是一种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才可以让有限的时间无限。我总喜欢听我妈的碎碎念,灶间柴火方生,瓷羹碰着碗壁,都是经验之谈,都是旧岁月里的老黄历。时光荏苒,清浅无声,在岁月里行走,如今我也学着我妈的样子叮嘱我的孩子,永不抗拒命运交给我们的重负,我们要在一切的逆缘与挫折里,永远对自己欣赏。努力生青软的触角,探风,摘星,够月,在人生的路上,要阳光又自信地风雨兼程。<br></div><div><br></div></div> <div><br></div> 看着孩子欢声笑语的走出考场,犹如昨夜看到杨凝式的创作墨迹《韭花帖》,空灵无比。看到了光阴的好感、看到了人间的美意、看到了一粒粒珍珠在闪烁。看着孩子悠闲、从容地向我走来、想必他的心里一定有着一份超强的安静、又克制又放纵,却又贯穿着一种说不出的希冀和凝盼。<div><br> 又看见孩子已经淡远、好久不见的童真辽阔气息,让我想到北宋黄庭坚夸杨凝式的诗:“谁知洛阳杨疯子,下笔便到乌丝栏。”这是字里行间,全是佩服。谁知你个杨疯子,居然敢在乌丝栏中找到放纵和大自在,那法度森严呢?那乌丝栏的约束呢?</div><div><br> 人生从来不只一场考试,凡事一半努力一半天意,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要坦然面对。你,你只管向前,前程似锦!在最美的年龄,为最纯粹的梦想,尽最大的努力!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山河星月,都将为你祝贺!</div><div><br> 我一直对我的两个孩子说,有些时光与感动,必须在生命中汇总,深记。我也说不好那种感觉,犹如人对着青山喊了一声,整个草木和峡谷都在应和。先是风吹来云,后是云落成雨,再是雨流花溪,一折接一折,荡气又回肠。</div><div><br> 有时,我觉得这些美好的触动,就像内容不详的希冀,会蜿蜒开花的枝蔓,会在未来的某日,向美而生,向上而长,有敏感的触角,和无尽的枝条。大抵,以后的以后,流动在睿心底回忆的溪河,一定会有这个难忘的夏季。<br></div><div><br></div> <div><br></div> 半夜三点,雨越下越大,我妈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夜。不用总想着去浇院子里的花,但又担心植物被雨水冲垮,担心下水道堵塞……人啊,不是担心这个,就是焦虑那个,自在的时候很少。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下的。我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只发现窗外那两棵李子树的枝叶上落满了雨。那些树叶子在清晨里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这两棵李子树树形都不错,枝条舒展,在我家院子和邻居家院子相隔处共享已经三年了。<div><br> 早上陪孩子奔赴考场的时候,天空阴翳着,没有雨,雨应该下在隔壁的城市里。但我又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雨的气息。一些雨藏在茂密的草稞里,一些雨泥泞在沙石路上,还有一些雨,驮在麻雀的脊背上。刚好走出小区的时候,一只麻雀从我的头顶飞过去了,它经过的时候,一滴雨突然落在我的脖颈里。我抬头寻找雨的来路时,只看见了那只麻雀飞去的背影。</div><div><br> 天空上的云堆积着,一块厚一块薄,厚的地方颜色深,薄的地方颜色浅。我由衷地相信,每一朵云里都藏着无数滴冰凉的雨。不知为何,这些雨迟迟不肯落下来。它们在顾忌着什么呢?它们又有什么值得去顾忌呢?雨不像人,人在人群里走,摩肩接踵,每次说出去的话都是半推半就的,人再实诚,也懂得话到嘴边留半句。雨就不同了。它想下就下呗,即使有人说三道四,雨也听不见。<br></div><div><br></div> <div><br></div> 或许,是你看不到瑟缩在雨帘背后的眼泪,亦不懂得笔触之外的慈悲。冰冷的文字融化成春水随意流淌,尺素隐腕,寸毫吟殇。禅,无处不在,莫测深浅,未设门槛。不再将心禁锢在自缚的牢笼,理应放逐于高阔的苍穹。西厢之外,仲夏的月光很柔,柔得你不忍打扰她的宁静,却想躺进她的臂弯。此刻若取出一支笛,唇边的音律一定分外温婉,须臾便让喧嚣归宁。<div><br> 中考第二日目送孩子进入考场后,心想回家再小憩会儿再来接孩子。由于交通管制,开车无法通行,只好坐公交车回家。公交车上,载着满满一车人。我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感觉到后面一个女人硕大的胸紧紧地压着我的脊背,我的面前是一位中年男子,我的头刚刚触到他的刘海。他很绅士地尽量往后躲着。但他躲不开我。我也躲不开别人。车子骤然一停,一车人都往前拥去,我差一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尴尬地说一声对不起。那人就笑了,也不曾说什么。</div><div><br> 就在此时,我看见了车窗外的飘着雨。一会儿一滴滴雨疯狂地敲打着车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有人关了敞开的窗。有人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雨又停了。我握着的那把伞一直没有机会打开。我甚至怀疑是雨在躲着我了。这调皮的任性的雨。它是在和我捉迷藏吗?又或者,它知道,我走过了半生,早已淋过很多场雨,所以它们才恩赐了我,幸运了我?一定是的。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雨再一次急促地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无穷尽地敲打着我的窗,把灰尘洗净,把玻璃擦亮。我站在窗前,忽然心生感激。但我却不知该如何来报答这场雨。我只能默默地坐在电脑前,写下这些自认为有些许感触的文字。雨越下越大,然我的心里,是寂静的。<br></div><div><br></div> <div><br></div> 雨后的空气像干净的水通透而又清凉。阳光已收敛了戾气,变得恬淡而又温柔。窗外的的景物就像那些围绕我生命的人,年复一年,浪漫的感觉经历了千遍,最后就扎根成心里面最细腻的温柔,像风拂过每一片叶子,那种婆娑的姿态美不胜收。<div><br> 如果说浪漫有段位,我想那一定是父亲节、夏至连着端午。在一抬头一低头的罅隙里就会了意,懂了心。于是一切都变得很微妙,最长的白昼里有了心思,最香的米粽里有了潮湿。夏至端午,与境共用,并不囿于方圆,一笺情丝,散落日子烟火。</div><div><br> 17:40去接孩子,陪着我妈去了孩子考场附近的广场,那里开满了黄色的野百合。我妈站在那里拍下野百合在风里摇曳的身姿。彼时,夕阳西落,余晖尚在,我妈的脸上映衬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如同一朵夏花,此时,已经全部落进我的眼眸里了。</div><div><br></div><div> 美酒饮至微醺,好花看到半开,留一分清醒,余一份期待。这般意思难名状,只恐人间都未知。其实,无论岁月,生活中最美的样子、就是脸上有笑容、心中有阳光、眼里有风景、抬头皆是善良与温柔。</div><div><br> 端午节是爸爸生日。这个日子因特殊而从不曾忘记。每到端午节,家人都会小聚,我爸就像个孩子一样的笑容里,忘却了曾经的沧桑,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后来我明白了,胸有良知心净土,肩担正义袖清风。在他政法工作的岁月中,时刻用正义、自律和宽容,教给我们做人的道理。他给我们讲他年轻时的往事时,我发现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当一个人把年华里所有的精彩和艰辛都打包放入岁月的盒子里后,风霜换取了淡然却也留下了无限眷恋。</div><div><br> 如今,人到中年的我何尝不是。年华早已被岁月的浓浓炊烟,喂养出了淡淡的优雅和柔软。也许再无法拥有孩童的湛蓝天真,双肩犄角在密布的社会洪流中,伤痕累累后逐渐圆融,曲线玲珑而柔和。即使已向沧海桑田妥协,但我更偏爱意外惊喜制造的浪漫,犹如爸爸用小葫芦给我做的小瓢,好萌,感觉好可爱。那种否极泰来的极致,会让人喜极而泣格外珍惜。<br></div><div><br></div> <div> 屋檐下院子里那两棵生长三年的李子树的果子成熟了,半红半绿的一片,隔着一扇窗,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那些李子,但我始终没有去摘,我只想隔窗看它们慢慢红起来的整个过程。<div><br> 山河不足重,重在珍惜,重在懂得。就像我遇见了你。人间芳华,愿与温柔相栖,与风雨言和。愿衣襟带花,岁月风平,深情诗意皆不负。这个夏天,注定有诸多美好的事物发生或者即将发生。我心里笃定,安守在每一个清晨或者黄昏。空闲时候,就坐在李子树下,极力想象李子熟透的样子。它们哪里是果实,分明就是一颗颗红玛瑙镶嵌在枝头。风一吹,那些“玛瑙”就摇啊摇的。让看见它们的人,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div><div><br> 正在游泳池边和儿子交流的时候,就有人摘了一框送过来,且一边笑着一边说:快来尝尝吧,这可是夏天的味道。接过来,用清凉的水洗净了,择一粒放入口中,轻轻一咬,果肉破裂,汁液四溢,细细一品,有一点微甜,还有一点微酸。说不出的好。不知是李子的甜醉了人,还是送李子的醉了人的心。或许都有一点吧,很多事,不必想的那么多,很多情意,不用去说破。</div><div><br></div></div> <div><br></div><div> 在孩子考完试的第二天清晨,我照例推开窗户,见对面一户人家的女主人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她身上穿着素色的衣裙,头发高高挽起,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这个女子我是认识的。她就是我的邻居,前几日送来一筐李子的人。</div><div><br> 三年前有一次在楼下遇见她,她拎着一兜子的蔬菜和水果,在门洞拐角处袋子被刮开,西红柿滚了一地。我帮她拣起来几个。她笑着感谢我。也只是那么一次,我便记住了她。——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角的皱纹像一朵波斯菊。</div><div><br> 她住在前楼的别墅,我住在后楼的别墅。我们的窗对着窗。有时候我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她也恰巧站在后阳台看风景,我们就互相挥挥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更多时候,我只能看见她的侧影,无论春夏秋冬,每一天的早晨,她都会在六点钟时准时出现在厨房里。</div><div><br> 我记得她的眉眼处有一颗小黑痣。应该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当我和我妈提起她的时候,我妈竟然比我更早些认识她。只说她的婚姻很不幸,结婚没几年便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前年,她的孩子考上了上学。就有人前来说媒。对方条件很好。以为她会同意。没想到她直接就拒绝了。说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与孩子在一起的生活。若是身边再多一个人,会感觉不舒服。说媒的人听了,感觉很是奇怪,不甚理解。起初还劝劝她。后来就不劝了。她依然一个人过着清疏而简单的小日子。<br></div><div><br></div> <div><br></div> 清晨或者黄昏,我都喜欢站在窗前看风景,有时也是为了看她,也许同病相怜吧!有时夜已深沉了,我因为失眠,无法入睡,当我站在窗前听夜风吹拂的时候,也会不经意地看一眼她的后窗。她有时也睡得很晚。昏黄的灯光下,她在做什么呢?<div><br> 后来,又有一次,我在楼下遇见她。她好像腹痛得厉害,正坐在楼下花园的台阶上小憩。见我过来,便求我帮她买点止痛药回来。我便应了。很快就买回来。她拎着那药慢慢往住处走去。我搀扶着她,问她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她就笑了,说无碍。每个月都会痛那么一回的。她笑的时候,我看见了她整齐的牙齿像扇贝一样洁白。我说,你长的真好看。她又一次笑了,也没再说什么,任我扶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段。<div><br> 日子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我妞妞在美国高中毕业拿着加利福尼亚大学录取通知回国的当天下午,她就来敲我家的门,说是邻居住着,孩子考上了美国名牌大学了,是要来送一份祝福的。我推辞不下,只好收了她手里的红包。她不让我送她出门,她站在门口,她说,你妞妞在美国上大学了,儿子也会很快上大学,以后就会享福了。我眼睛里也生动起来,我说,你也会的,我一直希望……。</div><div><br> 再后来,我还是会偶然地遇见她。多数时候,彼此打个招呼就各自去忙自己的。只是在相互对视的时候,我们的眼里都多了一束光。我知道,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触。我与她,在无涯的时光隧道里很凑巧成了邻居。她记得我,我也记得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呢,我不好解释,只能说这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吧。只因心中有爱,花开花落岁月长。</div><div><br> 孩子中考后的天空,白云浮碧,旷远无边。看向窗外,晚晴的光变得影影绰绰,和着天边的夕阳洒落,点燃了天边的云朵,泄了一地的橘色光环。循环听范茹的《有人说》,无比共情。那些摇曳在我笔底的往日时光,自己每每翻开再读,也是这般,一半翡青,一半玉白。无声处有声,良辰处寂静,那些情深的日子,总让我忍不住叹息。有时候,爱是很自我的事,有一种陪伴,不在身边,却在心间。其实,那些交换过灵魂的人,从不曾相互失去过,只是止于唇齿,掩于岁月,早已被记忆珍藏。<br></div><div><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