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高山爷

山高人为峰

<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开栅村西北约五公里处,有一座高尖的山峰,村人称其为高山爷。海拨1214.2米,是开栅乃至邻村一方之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高山爷亦称“高离山”、“高山”。清代交城知县赵吉士编著的《牧爱堂编》二卷一一《开龙门渠祭高离山》记载:“如《山西通志》“交城西北四十里有独峰高耸,远离小山,因名曰高离……”。“因共量测水道,由万佛崖起水,经由托钵碟子、桑条至虎喊寺、青龙沟出水,有山特立于诸沟之西,士人曰此高山也”。</p> <p class="ql-block">传说很久以前,开栅去交城范家庄的山路上,常有人遭豺狼、暴雨之害,村人张、武两姓人家共同出资建庙。因山高坡峭,建筑材料无法运上山,于是,发动村民在山顶上挖坑集雨,用谷驴儿(山羊)往山上驮运材料,在山顶上建了一座山神庙,供人避害。故村人亦称此山峰为“高山爷”。</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曾多次攀登过高山爷。那时学无所学,年少无知的我放荡不羁,东游西逛。依稀记得高山爷山顶上,用片石砌成一圈。圈内是一块不大的台田草甸,杂草丛生,田间散落着一些残缺的青砖,这大概就是山神庙的遗迹吧。台田四周的坡上长满荆条、艾蒿、酸枣等,灌木丛中满山遍野的花。红彤彤的飞廉、金灿灿的野山菊、紫莹莹的紫穗花,白生生的蔷薇……</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常听老人们唸道:“高山爷戴帽帽,受苦人睡觉觉”。是说从高山爷背后努起来的云十有八九会带来雨。</p> <p class="ql-block">离开家乡四十多年了。再未登过高山爷。回想四十多年前,为摘掉“农帽帽”,吃上“商品粮”,不再受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罪,寒窗苦读,向往着自己的诗与远方,迫不及待地逃离家乡。终如愿以偿。继而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生活的安逸惬意。家乡变成了故乡,且与自己渐行渐远。</p> <p class="ql-block">然而,当走过花甲之年,过上悠然自得的退休生活,与发小结伴骑行在文峪河公园通往家乡的林荫道上时,那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音,熟悉的人,熟悉的一草一木,猛然激活了血液里早已融入的所有故乡的元素。唤起封存己久的对故乡的无限眷恋。圣母庙内历经沧桑的千年老槐、十二眼桥下奔流不息的文峪河水,虎喊沟岸姹紫嫣红的山花,高山爷顶上红艳艳的马蕊蕊都在呼唤:回来吧,再不回来就老啦!</p> <p class="ql-block">我又一次扑入高山爷那温暖厚重的怀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向母亲诉说着一路走过的风风雨雨,一路归来的风尘仆仆。</p> <p class="ql-block">站在高山爷顶上,登峰远眺,群峰叠翠,一览众山,唯此为雄,令人心旷神怡。高山爷没有怪石嶙峋 、奇峰峭壁,只有豁达、坦荡。它峰脊雄浑,山背厚实。暴风骤雨,洪水肆虐时,高山爷那雄浑而宽广的山脊会将其化作淙淙细流汇入江河;严寒酷暑,风刀霜剑时,野草、树木、小花依偎着高山爷厚实的山背,悠然自得,该弯则弯,该谢则谢,冬去春来,它们还会翠绿嫣然,生机勃勃。</p> <p class="ql-block">高山爷的雄浑在于朴实,高山爷的魅力在于豁达。它无藏私处,但处处可见生机。它可以让人一览无余,见树、见草、见花,但又全是大山的点缀,看吧,我就是一座山!不竞峭,不争奇,不炫丽,不魅娇。</p> <p class="ql-block">作家蔡崇达曾在《皮囊》中写道:“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站在高山爷顶上,你不需要刻意的去掩饰自己,敞开心扉地倾诉,让沮丧的心情变得开阔;让愉悦心情尽情放飞;让颓废的心情,重拾前进的勇气和信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正如董卿在《朗读者》中所朗诵的:</p><p class="ql-block">“故乡,是我们年少时最渴望逃离的地方,也是我们年老时最想要回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故乡是清明的那柱香,</p><p class="ql-block">是中秋的那轮月,</p><p class="ql-block">是春运时的那张车票……</p><p class="ql-block">故乡,是根本剪不断脐带的血地,断了筋骨,连着血脉。</p><p class="ql-block">故乡,是起点,是终点,是即便永远回不去,也依然是故乡的那个地方。”</p> <p class="ql-block">对我而言,故乡就是那厚厚实实的高山爷;就是高山爷脚下那条坦坦荡荡的虎喊沟;就是母校院内那棵历经沧桑仍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愧;就是十二眼桥下奔流不息的文峪河水……</p><p class="ql-block">地域的故乡,安放我们的身体,</p><p class="ql-block">精神的故乡,安放我们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二O二三年六月二十三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