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一笑》

风轻柔雨

95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厂里每天都有欢天喜地返乡回家的工友，陆陆续续中往日叽叽喳喳的宿舍已经变得悄然无声。 “东西都收好没，带齐了吗？昨天买的一些年货装好没，看着别压坏了。”一大早就听到床对面的夫妻俩忙前忙后的声音。“薇薇，你过年真的不回家吗？考虑考虑还是回去吧，这过年一个人多孤单，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我家过年吧！我老家过年可热闹了，你说好不好！”华琴拉着薇薇的手，既兴奋又关切的问。望着满脸开心的笑容，薇薇也不忍破坏她的好心情，轻声说道：“你放心吧！我表姐一家在这边，过年的时候我会去她家里，再说过年可是三倍工资，老板说等你们都回来了，就给我多放几天假回家。你就好好开心的回家玩吧！我昨天晚上给你买的吃的都带上了吗？路上注意点安全，天太冷了，我给你买的保温杯记得倒满热水，路上好喝。别担心我，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听薇薇这么说，华琴好像放心了很多，但依旧没舍得松开彼此拉着的手，“你说你，花那么多钱给我买什么保温杯，你自己连一个好看的杯子都没有，天天就用那个打菜的碗喝水，你要记得多爱惜自己，你肠胃那么弱，我不在的时候记得不要吃冷的。我回去了就没办法联系你了，我们村上比较穷，没有电话。不过到了以后我去县城的时候一定去打公用电话给你，记得接啊！我回来一定给你带很多我们老家的好吃的，我们老家……”就在华琴口如悬河的停不下来的时候，“好了，你有完没完，人家还要上班去呢，你就别喳喳不休了。快点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收拾好我们就要出发了，老板给叫的车子一会就到了。”她的哥哥华林不耐烦地打断了妹妹的话。“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收拾行李吧，我马上就要去上班，就不去车站送你了，记得到了打厂里的座机给我。”薇薇摇了摇握着自己温暖又粗糙的小手。“好的，你知道吗？今天回家我都兴奋一个星期了，天天倒计时的数，嘻嘻好开心呀！”华琴开心的撒开了手，说着话走回到自己的床铺边上。“那我上班去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啊！”薇薇看了看都在忙碌的几人，一边戴着套袖往门口走一边说着。或许是今天特别激动的原因，就连对面平时不待见她的女人也破天荒地回了一句：“好的，谢谢安徽佬，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谢谢！”薇薇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转头走向对面的厂房。 刚进大门口就看到老板从后面用推车拉了几盆胚料走过来。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厂房里，头一次发现每天用的推车竟然是那么的嘈杂。“今天就你自己上班了，能把那几台都开起来吗？晚上还是要辛苦你加班，不然实在来不及。二十九我要把这批货凑好送出去。”老板和颜悦色的用商量的语气跟薇薇说。“好的，我把那四台都开起来吧，这段时间都熟悉了，大同小异，就是加热炉没人，你明天要把做好的拉出去，好了后拉回来我再开磨床精细加工。”薇薇一边忙碌的把推车上一盆一盆不同的胚料放在各个机器面前，一边跟老板说。“啊！你把磨床都学会了，我还正在操心哪里去找磨床师傅呢！你都会就最好不过了，工资你放心，都给你他们计件的三倍。”老板惊讶的打量一下眼前貌不惊人的小姑娘，连忙把优越的条件说出来，有点讨好的满脸笑容跟着忙碌的身影说。“好的，您放心吧！”薇薇头也没抬的回复一句就继续忙碌手中的工作。 机器一台接着一台启动，区区六台机器的轰鸣声回荡在宽阔的厂房里，声音依旧显得那么洪亮坚强。 中午下班时间到，一个人关掉机器，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厂房，默默地走去宿舍。穿过寂静的房间，洗洗手来到平时这个点热闹的厨房，一碗菜和一盒饭，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中央。拿好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阿婆从里面走了出来，微笑着对她说：“过年的这几天也不收你钱了，我们自己烧的菜分一点给你吃，也别用饭盒洗米了，家里的饭给你盛一点，你每天把洗好的空饭盒和菜盆放着就好啦。”听到阿婆说的话，薇薇连忙笑着回道：“好的阿婆，那就谢谢您了。”“不用客气啦，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啦，过年自己买点好吃的，年三十自己也吃点好的。”初入社会的薇薇显然没有听出这些话的含义，还以为阿婆关心自己，连忙点头感激的连连说：“谢谢阿婆关心，我这几天会比较忙，吃的无所谓的。”听到她的回答，阿婆没有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收了微笑转身离开了。这一反差让薇薇一时间愣了一下，是自己说错话了吗？薇薇拿着饭菜一路嘀咕着回到床前，坐下边吃还边想着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 一转眼就来到二十九了，这几天平均工作都在16、7个小时，每天的忙碌也没有时间让多愁善感的她感受到孤独的含义。 一大早刚刚起床，老板就微笑着抱着两箱水果走进宿舍。把水果放到桌子上之后递了一张纸过来说：“新年快乐啊！这是我给你新年的福利，苹果和梨和这几个我家里自己包的粽子，过年了自己吃。还有今天上午你把机器设备都收拾一下，中午在家里一起吃个年饭就放假了。我给你算了一下工资，你自己看一下单子对不对，你之前超支的生活费都给你在里面扣了，这个月的要下个月结算，不在这里面。还有你刚刚学熟练，为了防止你过年跳槽，我要压一千块钱当作押金，其他人都是两千押金，也就是你一千算了。等明年结账的时候就全结给你，你看可以吧？”说完就眯着眼睛站在旁边看着薇薇。 薇薇马上接过纸仔细地看了看没有多少钱的结账单。扣除之前每个月预支的生活费，三算两算本来就没有多少钱，再扣除一千块押金，最后就剩了五百零一点。怯懦的女孩哪敢多说什么，红着脸小声的对老板说：“可以的，我看了都对，没有出入的地方。”老板马上拿出口袋里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红包，笑着直接放到桌子上说：“那就好，这一年的帐就清了啊！中午吃好年饭你就去逛逛街吧，你明天年三十到哪去过年？记得不能去我家里啊，不能去厨房，我们这里年三十不能串门，知道吗？还有具体什么时候开工我会通知你的。”薇薇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连忙说：“放心吧！表姐叫我去她家过年。中午就不麻烦您了，不过去吃饭了，我早点收拾好要去街上买点东西去我表姐家一下。”“那好的，过去早点回来，别太晚了，不然有人查身份证你就麻烦了，还有过年打个电话回家一下，顺便告诉家里帮你尽快办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在外面不行的。”说完转身走出宿舍。 薇薇看着离去的背影，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一下，回味了一下刚刚说的话，苦涩的笑了笑，转头看着桌子上通红通红的红包，立刻兴奋的拿到手上，马上打开取出为数不多的几张，数了又数，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看着看着不知怎的越来越模糊。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把钱拿出来，抽出两张大票贴身轻轻的放到最里面的口袋，剩下的两百一十八放裤子口袋里，准备一会去买点水果礼盒送大姐家里去，再怎么也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一个算是亲戚吧！工作还是人家帮忙找的，要去拜个年。还有怎么也是过年了，总要犒劳犒劳自己一下。 正在发愣的时候门外的一声喊把她打断。“你还没去厂里收拾一下，快一点啊，马上七点半了，早点弄好早点去逛街买东西啊！钱省着点用，生活费要月底才能发呢！”老板一身新衣打扮，看着是要出门的感觉，路过门口看到发呆的薇薇大声提醒。“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说完抓起桌子边上的套袖，飞奔去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