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拾遗

秋声斋

2023/6/12，上午8:41，从成都东站乘高铁出发，下午2:35，到运城北站。走出车站，要个滴滴打车，一任姓小伙接上我，约4点入住万荣酒店。稍事漱洗，走出酒店大门左看，飞云楼擎天而峙！旁边快餐店，吃个牛肉汉堡，走到东岳庙大门，并不见有工作人员。正在犹豫，右边门房有人隔窗搭话，友善相告：直接进去，不必买票！我道了谢，从闸口进入，在飞云楼下徘徊仰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生对古建筑有特殊的敬仰！山西的应县木塔、悬空寺、晋祠等都已看过。上月看到网上一介绍飞云楼、后土祠的视频，眼睛一亮，立即决定前往！却因不断传来同学朋友“二阳”的消息，迁延至今，终于如愿，庆幸。. 古建筑的气质，刚健巍峨雍容大气，给人以正直从容之感。与之交流，便会受其感染和薰淘。 这飞云楼，应该是东岳庙进庙门第一建筑。 其后依次是午门，献殿和东岳帝君大殿。 我家乡，有个五岳庙。五岳者，中岳嵩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西岳华山，东岳泰山。东岳庙，是东岳帝君的道场。姜子牙在封神榜中，封殷商名将黄飞虎为东岳帝君。 这些地方，很少游人，恰可尽享孤独，净化心灵！这种古建筑，透着一种雍容之气，典雅之风，让你体会到一个“正”字！其由榫卯斗拱，构成的叠压力，都是指向地心！经千百年风雨、洪旱、地震而岿然挺拔于天地之间！透出的正是君子之风，豪然之气！散发着善良，悲悯，大爱无疆！ 午门之后，有宽大的院落，翠竹簇簇，芳草萋萋。 飞云楼下，共有32根粗细不等的柱子支撑。我观察，东西山牆，应各有4个支撑点！我的忘年交，北京交通大学的陈东风教授告诉我，西方的教堂都比较窄，因为受横樑长度的限制。中国庙宇建筑，由于有榫卯斗拱结构，可以挑出去，才有了大屋顶！如见。 相信梁思成与林徽因夫妇，来看过？ 回到宾馆，窗外一轮红日西坠！那里即是黄河滩！正是明天要去的后土祠所在的地方。“长河落日圆”。 2023/6/13日早餐后，要了个滴滴打车，去往后土祠。交谈中知道，小伙子姓王，祖籍河南商丘，他爷爷被打成右派后，奶奶死了，爷爷带幼小的父亲，来到稷山县……。现在27岁的他已经两个孩子了。今天送考驾照学员到此，第一次接滴滴打车的单，就遇到我。算是有缘！小王说，我在万荣邻县稷山长大，还不知道有后土祠。我说，我给你作导游。 小王把车停在停车场，买了门票，接过我的双肩包，和我一同进入后土祠。 后土祠，是建在汾河注入黄河的入口之南岸，叫作汾阴脽（shui）的土台上。在尧舜及其以前时期，由于天下洪水滔天，所以人们多居在山西河东一带的山地。临汾有尧庙，运城有舜帝陵，即是佐证。汾河发源于山西北部宁武县的芦芽山，向南滋润了整个三晋大地，到此入黄。古人把河北岸称作河阳，如洛阳，辽阳，汉阳等。河南岸，因为是阴坡，故称汾阴。脽是考脽，即臀部。此处土台，状如考脽，古人说皇天后土，即认为此处是后土，是中华民族的母后！也许与母系社会时代留下遗迹有关？据说，黄帝曾在此祭祀过。到西汉中期，汉武帝刘彻六次到此祭祀后土，兴建寺庙，并作秋风词……。唐太宗，宋真宗都多次来祭祀，并划地修庙。今留宋真宗手书的碑刻数通！当时庙产有地999亩。此处应该是女娲、伏羲时代，和母系氏族时代，古人类活动的主要地区。 秋风辞刘彻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曰：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秋风楼，正是因此而建筑和得名。楼下是一条东西通道，故其西墙有瞻鲁二字，东墙有望秦二字。寓东瞻鲁国（山东），西望秦地（陕西）之意。由于运城这块地方，在战国时期，韩赵魏三国分晋时，是魏国所占，故魏人张仪入秦时，可能经过这里？故秋风楼下的东西通道，被名之曰张仪古道。而且张仪正是万荣人，不知是否有其故里？ 进后土祠正门回望，是三开间的戏楼。其木雕装饰，极为可贵！戏楼距献殿有近百米的宽大院落，其中两株巨柏参天！ 献殿，是祭祀时摆放贡品的殿宇。 柱石上雕刻的石狮子，母子嬉戏，充满母性的爱暖！ 这副对联是：千秋共颂，神德千古，神恩千古。 万众同尊，后土万荣，后世万荣。这万荣县的名称，也许即由此而来！ 秋风楼在后土娘娘大殿之后。其北边有广阔的花园，大片鲜花艳丽，芳草鲜美，绿树成阴。不远处即是三晋大地的母亲河，汾河，向西注入黄河。 站在秋风楼上西望，黄河对岸，是中国24史的第一史，《史记》的作者司马迁的墓，那里是韩城，司马迁的故里。我2006年曾与武维宇、冯小平去拜谒过。司马迁墓是我的祖宗，元世祖忽必烈当政时敕建的。就是皇帝下诏，中央财政拨款建设！与之同时敕建的还有山西代县，鹿蹄涧村的杨家祠堂。即宋抗击遼朝的名将杨家将的杨家。我2007年与甄峰一家人，去拜谒过代县的杨家祠堂。. 这几块介绍祠堂的文字，录此参考。 从后土词出来，小王开上车，向黄河边寻找观看汾河入黄口的最佳位置。 这亭子西望即是黄河，北望是汾河，东看，后土祠尽收眼底！昔游汾河头，今见汾河尾。三千年里晋文化，皆借一河水。人类有始祖，皇天与后土。五千年间育中华，源缘自此处？《后土祠》2023/6/13 司马迁墓与后土祠，遥遥相对！三晋大地的母亲河——汾河，在黄河面前，仅仅是一条线！大约11点半，从望河台导航回万荣。途中，在路边店吃羊肉面，实不敢恭维！好哉，小王并不挑剔！回到万荣宾馆，我参照去时滴滴打车的97元，付给小王100元。他说太多太多，要不了！我说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挥手而别！ 在宾馆睡午觉到3点，觉得腰有点不舒服！出去找个好点的馆子，吃了晚饭。回宾馆躺下，就觉腰疼，多年没有腰疼，回忆什么原因？上午在后土祠，曾与小王走到一处坎前，不愿走回头路，跳了下去。当时并未觉得什么，未必伤到了？一夜虽未影响睡眠，却是反复思考：与甄峰相约，去太原的行程怕是要取消了？心定了，便美美地睡个好觉。 6月14日，早晨宾馆用过早餐，按网上搜的乘车方案，打个的到万荣公交站，登上城际大巴，一分钟不耽误，出发。大巴干干净净，空调又好，比小车振动还小些！到运城盐湖法院站下车，同站换乘去芮城县的大巴，到我订的芮城大酒店门口下车。到宾馆漱洗品茶后，网上叫个牛排，饱餐酣睡后，觉腰部虽有不适，但似并无大碍。又听甄峰说，耿晓鹏明天晚些也来太原相会。故立即订明天下午3点，运城至太原高铁票。将订票画面发给甄峰后，下楼，打个车，去看永乐宫。 2001年的冬天，我曾经与张远明来运城，租个出租车，去看了蒲州关帝庙，永济的普救寺，鹳雀楼（在建）和打捞上来不久的黄河大铁牛。却不知道芮城有永乐宫元代壁画！后来知道了，后悔不迭！今天，我来了！ 这永乐宮，原在芮城西南数十公里的永乐镇。50年代建三门峡水电站，规划中永乐镇会被淹。故搬来此地。 整个永乐官，是当时周恩来总理亲自拨款，从山门到大殿，一砖一瓦，一木一石，原物移此重建。而壁画则是把绘有壁画的墙面，切割成大约一米见方，运来拼接恢复。 壁画，我见过不少。四川新津的观音寺，剑阁武连的觉苑寺等，敦煌也去过。但此处觉得，单个画面规模最大，3米多的墙体，通天通地！两米多长的线条一笔画成，气韵不断！静观可感觉到与其呼吸相通！当然，与现存美国钮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壁画，通高7.52米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吧？那幅壁画，是上世纪初美国人从临汾洪洞县的广盛寺买去的。不知现在修复的广盛寺还有否壁画遗存？ 九峰高隐，得意忘像，两口五篇留密诀， 永乐名世，骖星驭龙，三玄一派侭古今。不知何意！可能是建筑特点之类？待考。你看，这殿横的一樑贯穿东西，约30米长？中间是有接逢！因为世上没有那么长的树！ 无极之门。 无极之门远望。 无极之殿。有壁画！这里应该是老子殿？ 纯阳之殿。呂纯阳，即洞賓。李白在岳阳楼有其手书一联——水天一色；风月无边。为此，有一传说故事：李白到岳阳楼，为洞庭景色感动，提笔写下，水天一色，却一时没有下联，独自沉吟，竟自睡去！只见呂洞宾飘然而至，见状，提笔写“虫二”二字，掷笔而去。李白猛醒，见虫二二字，省悟，写“風月无边”！ 重阳殿，是王重阳。 八仙之中，呂纯阳是最潇洒的。成都西，新津县城，有一纯阳观，规模巨大！ 王重阳，是丘处机的老师。 在我以前的概念里，魏的都城是在开封！因为孙庞斗智时，围魏救赵的魏都在开封。但三国分晋时，魏的都城就在这里。我2006年去韩城看司马迁墓时，见到那里还有魏长城。就是说，战国早期，魏在黄河西，还占有土地！ 今游永乐宫，却无意中游了2700年前，战国时强大的魏国早期的都城。看世界名剧，赵氏孤儿中，老将军魏绛，就是后来，魏国的祖宗。从三国分晋开始，周王室逐渐失去，对诸候国的控制，进入战国时期。 6月15日，由于腰痛在逐渐好转之中，便在宾馆品茶休息。约到11点钟，下楼退房，走出宾馆大门，来到马路边，登上一辆缓缓开来的崭新的大巴，就座在第一排。出芮城东行约20公里，左转向北，钻过中条山十公里长的山洞，霍然之间，蔚蓝的盐湖，衬着蓝天，呈现在眼前！我坐第一排，视野开阔，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车子径直开进运城北站，下车走进候车厅，一看錶，还不到12点。立即把下午2点多的车票，改签到1点多。买个汉堡包，慢慢享用，悠闲等待。来运城前，本来有两个朋友要来同游。却各因故没来，反促成了我的独游。独游有独游情趣。行住自由，无拘无束，静思禅悟，与天地对话。佛教的禅修，就有独自面壁的方式。同时也检验了身心，虽然由于在后土祠，从坎上跳下，腰疼两日。但未用药，未治疗，今已无大碍，这也是后土之神保佑，吕仙之恩遇吧？幸哉幸哉！退休之前，张远明到我办公室说，在华山上遇到钱伯益院士，70岁在豋华山。当时很震惊！今天，我也可步钱院士之后尘矣！ 上车一个多小时，太原下车，甄峰在西出站口翘首以待。来到他公司，品茶言欢，自2017年10月30日游汾河源头和百万年冰洞，又至甄峰生长的晋城，游皇城相府、湘峪古堡和王莽岭，已经6年未见了！晚上6时许，冯小平从西安到来，在甄峰家附近宾馆住下，把车停在家里，打个车来到颇具特色的酒馆。以便把酒言欢，畅叙幽情！ 我的朋友之间，许多也成了朋友。这是我与甄峰的共同特点。小平与甄峰，杯盘交错，谈笑欢叙。明天从北京来的耿晓鹏，是甄峰的大学同学，很多年前，就也是我的忘年交。2007年我与甄峰一家人游大同，晓鹏也曾从北京开车来会。今天，三人共饮，心已醉矣！ 店子里许多漫画，佐酒佳品。 莱品质量，也是上乘。 6月16日，我和小平搬到甄峰公司附近的叙庭酒店。晓鹏晚上来，也住这里。上午一到甄峰公司，原太钢计算中心的王恩东已在等候。也是6年未见了！中午，与王恩东夫妇共進午餐。把酒言欢，竟然没留下照片！下午，冯小平业务上的朋友，榆次程志彬，派车来接我们，去他公司参观他巨大的仓储厂房和办公区。是山西特殊钢品种最全的企业。小平业务上与其多有合作。 6月17日，早餐后，耿晓鹏、甄峰、冯小平和我，开车向黄河边上的碛（qi）口古镇。三年来，甄峰无数次与我说起碛口，说他也没去过。今天终于成行！ 碛口镇位于晋西吕梁山西麓，黄河之滨，临县之南端。明清至民国年间，凭借黄河水运一跃成为北方商贸重镇，享有“九曲黄河第一镇”之美誉，是晋商发祥地之一。碛口镇是山西省吕梁市临县下辖镇，地处吕梁山西麓，临县城南48公里处，南与柳林县黄河名镇孟门镇相接，东与林家坪镇相连，北与丛罗峪镇接壤，西与陕西吴堡县隔河相望。全镇面积108.45平方公里。这是网上的介绍。我们住下之后，先到黄河边上，湫水河入黄口，稍事浏览。回宾馆吃了中饭，睡到下午3点，开车到黄河边，碛口的中心广场，古镇风貌一览无余！ 开车沿黄河溯流而上，不时停车领略黄河滩风光，煞是惬意！河风凉爽。 大约上行20多公里，有一小停车场。把车停好，各自在河滩散步。看到河边停靠一平板铁船，晓鹏与工作人员询问，说是可以载汽车过河！立即建议把车渡过去，陕西一游！花60元。 过河后沿黄河顺流而下，碛口古镇骇然呈现在黄河对岸。继续前行，约30公里后一桥飞架黄河，过桥来到东岸，这里已经是柳林县的孟门镇。过河左转，继沿河公路北行数公里后，即到临县碛口地界。十公里后湫水河挡住去路！右转沿河数百米，一座石桥两边石栏杆桥头两边，石刻麒麟昂首相向。左转过石桥，又一次回到碛口古镇。 把车停在镇中心停车场，上个台阶，即到古镇中央，明清街。因碛口古镇正是在明清时，随晋商兴旺起来，而得名。 如今，各地的古镇，都是近年恢复起来的。几十年前，觉得这些是落后的老古董，不当回事，甚至肆意破坏。现在又来重修，视若珍宝。历史就是如此反复！ 漫步在青砖黛瓦之中，多数人，不知年代，不究来历，各人感受相差各别吧！ 不长的街道，以醋坛子居多，是为外地游客的需要。 又一次下到黄河边，闲步之间，居然一排餐桌排列！捡远处一桌坐下，黄河边四人吃黄河大鲤鱼，真的是终生不会忘记的盛宴吧！ 把酒黄河边，不见落日圆。四人频举杯，河风轻拂面。平生忙不胜，今日可偷闲。你在长河北，我在大江南。聚少长怀念，相见不惧难。欲诉心腹事，相知何必言？黄河作证明，友情天可鉴！南流黄何水，东望呂梁山。 18日上午，本打算再去古镇转转，却因下雨，回宾馆品茶。约十点离去，在一服务区用过中餐后，来到“牧童遥指杏花村。”今天虽然不是清明，却也“雨纷纷”。只是在这钢筋水泥林中的汾酒厂，总找不到，“借问酒家何处有”的意境，一街两行，村子内外，皆是酒家，却只能望酒兴叹——何处是真酒？ 下午4点，回到太原宾馆住下，王恩东又一次加入。晚上在平阳小院，五人宴！我忽然想起，金圣叹的“不亦快哉”，吟道：“十年别友，抵暮忽至！不及问车来船来，不待让坐床坐榻，疾步趋内室，卑词谓内子曰:君有斗酒，如东坡妇乎？内子笑拔金簪相付。计之，可做三日供也！不亦快哉！”金圣叹，一生写有33个不亦快哉。东坡妇的典故，想东坡后赤壁赋，你是读过的：一日明月当空，几个穷友江边相遇。无酒无菜，何以遣此良霄？一人说，我打条鱼，巨口细鳞，可以下酒，无酒奈何？东坡带众人回家向夫人求救！东坡妇说：吾有斗酒，储之已久，以待君不时之需！于是众人携之江上……圣叹内子，也是妙人！如果问东坡妇是谁？或说没有斗酒，让老金去想办法，就煞风景了吧！还何来“不亦快哉！”19号，各自离去。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