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情怀

付霞

　　自家种的艾叶长成了茂密的小树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知道端午节就要到了。

　　端午节，又称端阳节、重午节、龙日、龙舟节、正阳节、浴兰节、天中节等等。“五月五，是端阳；吃粽子，挂香囊；门插艾，香满堂；龙舟下水喜洋洋。”端午节蕴含着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年年端午，岁岁情怀。暗藏在岁月中属于我的端午节，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高中毕业那年，在等待街道分配招工指标的日子里，母亲说，女孩子家，学门手艺吧，艺不压身，在以后的生活中一定用的着。没想到，母亲的话一语成谶。从1981年到2003年，这门手艺整整伴随我二十多年。

　　听了母亲的话，我便去了一个只有2个人的绣花门市部，跟长辈们学手艺。那时候还没有电脑刺绣，也不是手工绣织，是用家庭普通缝纫机把扎衣服的压角卸下来，安上半圆型的金属绣花板，再把扎衣服的14号粗针换成11号的绣花细针，撑紧塑料或竹子做的圆绷子，就开始绣花了。绣出的产品有: 端午节宝宝穿的五毒虫小肚肚，请满月酒娘家需要准备的小兜兜，裙兜兜，女孩子出嫁的枕头套，还有门帘、床沿、孩子的新衣服……

　　我不是那种一学就会的聪明女孩，但我绝对是想学就一定坚持学好的女孩。正巧，县里刚成立的童装厂招50名女工，我以双优的成绩考了第一名。那时候年轻气盛，心中充满了理想和希望。记得是第二年端午节前夕，厂里要做一大批童装销往外地市场，因为绣花图案和衣服款式设计方面我和老师傅们发生了分岐，我觉的他们思想陈规守旧，没有丰富的想像力和创新观念，还是老样子，很难立足于市场。随后的几年里，我心灰意冷，失望的离开了童装厂。

　　1988年，我以代办员（临时工）的身份进入了博爱工商银行，月工资56元。那时候我结婚有了女儿，生活捉襟见肘，有朋友出主意，让我在大门口挂上绣花牌子，挣些钱来补贴家用。婆家居住的地方是县城的闹市区，挂上牌子后，生意非常红火，最热闹的要数端午节了。

　　那时候物质匮乏，好多手工都是自己做。每年端午前一个月，我就开始准备花花线、香囊、小肚肚的材料。我把上百种绣花丝线分类调色，配成人们喜欢的彩虹色、海棠色、天空色、秋天色、梅染色、春波色、若草色……再把制作香囊的布料剪裁成圆形、菱形、心形等图案，并绣上可爱的小花花，五毒虫肚肚的布料大多是单色的的确良和纯棉布，这样小孩子穿上会非常舒服。

　　五毒，是指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种有毒动物的合称。民间认为“端午到，五毒醒”，于是便有了五毒避邪的习俗。端午节的时候，大人都会为孩子准备好花花线系在手上、脚上，脖子系一个精制的小香囊，戴上漂亮的五毒虫肚肚，再在额头上涂抹少许雄黄酒，驱邪避瘟，佑护孩子们平安健康的成长。

　　我绣出来的五毒虫活龙活现，十分逼真，做出的小肚肚精致好看，来找我加工的人络绎不绝。那段日子，我一下班就坐在缝纫机上，常常忙到深更半夜。这期间还有许多“人情活”，实在忙不过来时，我也会向母亲抱怨几句，母亲总是笑呵呵地说，“巧人是拙人奴，不干也不行”，你现在年轻，多干点，人家都会说你好哩。想想也是啊，那些胖呼呼的小人儿，肉嘟嘟的小手小脚系了我配的七彩丝线，戴上芬芳扑鼻的锦绣香囊，圆滚滚的小肚子穿上我亲手做的五毒虫肚肚，是多么开心快乐的事情啊！那里面有辛苦有幸福，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无限向往。

　　1984年，我的处女作小诗《绣》发表在焦作日报上，尽管只有八行小字，足已让我激动兴奋。因为它融入了我对端午的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端午节丰富的文化习俗，它给孩子们的童心世界留下了美好，绣出了向往。

　　随着电脑刺绣的诞生，物质文化生活愈来愈丰富，流行了几十年的缝纫机绣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我也早已转为正式员工，工资待遇各方面都有明显的提高，加上银行工作也越来越繁忙，不得不忍痛割爱，结束了这项业余零工。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有亲戚朋友晒出我当年的绣品，她们会隔屏啧啧称赞，多少年了，还是栩栩如生的模样。每每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暖意融融，眼里泪花盈盈，耳畔又响起了缝纫机清脆和谐的嗒嗒声。

　　又是一年端午到。当我骑车去市场买菜，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端午节小饰品的摊位，色彩艳丽，玲珑精美，下车驻足摊前良久，想找寻昔日那激情燃烧岁月中的影子，可在先进的制作工艺中再也看不到当年纯情本色的痕迹，心里也久久眷念着难已忘怀的从灵魂深处绽放的诗意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