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斌的美篇

张宣斌

又是粑（粽）香龙腾时

——农历癸卯兔年端午随笔

又逢端午，又见龙舟；粑（粽）香飘飘，我心悠悠！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民间又称端阳节、重午节、龙舟节等。

昨天，接到怀宁高河老家七妹的电话，说是刚包好了端午粽子，还蒸了传统美食麦面粑，特地往母亲的冰箱里搁了一些，让我端午回乡探母时尝一尝，看看可有儿时母亲做的那样馨香诱人。电话这头，我欣然应允！

每逢端午，尘封的端午往事总是浮现在眼前，那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得小的时候，每逢端午节，总是特别的开心、惬意。那时，端午节还不是法定节日，学校当然也不会放假。记得初二那年，我们几个贪玩的男生提前相商，决定端午节那天旷课，偷摸着去看龙舟比赛。还承诺要提前为母亲采一些粽叶、粑叶回家。这事虽然要上山，还得下水，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地承担着。端午节一早，我急不可耐地怀揣母亲刚刚发酵蒸制的麦面粑，沿着门前那条大河的堤岸“侦察”了一圈，看看河叉里有几条龙舟，打听一下几时开始比赛，又有哪些体面人物为龙舟挂红开锣。完后便与几个同学匆匆挤上普济桥，抢占了有利地形，耐心等待比赛开始。

那时，比赛使用的都是传统龙舟，看上去也不比标准龙舟那么形似。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乐颠颠的期待着。约莫上午九时许，沿河两岸和普济桥头，己挤满了从十里八村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当中，主要有本地数十村组的村民；也有镇上企事业单位的职工；闹腾最积极的还是在校读书的玩童们。这时突然听见眼尖的人在喊：“龙舟来啦！”放眼望去，数条龙舟开始出现在河面之上，顷刻间在起点线上排成了横队。随着裁判一声令下，鼓声突然响起，头扎白毛巾，身着同色同式马甲的年轻桨手，踩着铿锵的鼓点声开始发力，异口同声发出“一二、一二”的号子声。这震耳欲聋的喊声，既展现出了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也体现了父老乡亲对是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翘首期盼。经过几轮角逐，胜者已经出线。组织者开始为获胜者颁奖，为获胜龙舟披红挂花。之后便见到一些体面人家，自发地开始放鞭接龙，以求一个好年头好采头。

七妹生于1969年。记得那年端午节前后，由于连日天降暴雨，怀宁山洪暴发，老家门前的那条大河一改往日羊羔般的温顺，刹时间洪水咆哮而至，很快没过了普济桥头。这一刻，洪水也一步步逼近了家中的老宅。那时母亲正一边蒸着麦面粑，一边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搬家。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学校接到上级通知后己经停课，学生们提前放了假。节后几日，洪水一直居高不下，大多村民开始向高处转移。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七妹，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行走在没膝深的水中。经防洪指挥部的统一安排，我们一家人同本村两户人家一起，蜗居在了高河中心小学的一间教室里。

这是我们这代人记忆中一次最大的洪灾；也是一段刻骨铭心、度日如年的时日！白天，我们四处寻找食物，常常还是饥肠辘辘，食不果腹，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夜晚经常停电，天气炎热，蚊虫叮咬，整宿无法入睡。还时不时有人传来消息，不是张家的房子塌了，就是江家断炊，孩子们沿街乞讨去了。后来，政府从山东、河南、河北等产粮大省调来了一些山芋片，分发到灾民家中，偶尔也还能分到一些南瓜、豆角等蔬菜。吃的问题总算勉强得以解决。

记不清过了多久，洪水开始退去，村民们着手在被洪水冲毁的房屋宅基地上重建家园；同时也开始恢复生产，以图自救。这一年洪水过后，中街至横街两侧的店铺基本都倒塌消失了，昔日的繁华只留在了人们残存的记忆里。

为了根治水患，大约在上个世纪70年代中后期，怀宁县政府决定整治这条大河。经过勘测和可行性研究，最终决定修改河道，避开了张园湾、洋桥、普济桥至滚水坝间的河段。从此，昔日老家门前那条清澈见底的流沙河就这样消失了。大河改道后，沙河变成了池塘，再后来又变成了湿地。

斗转星移，物异人非。2020年仲春，我有幸与一位儿时的伙伴结伴而行，重回了普济桥。我们站在桥头，见到不远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目睹怀宁各项建设事业日新月异，蓬勃发展，正在迈入快车道，不由得心存喜悦、感慨万千！然而，当见到普济桥下这条曾经船运繁忙的大沙河，却是杂草丛生，满目荒凉，又难免留下一点遗憾！我们默默祝愿怀宁在城市化快速进程中，不要让这条古老的河道落下，要让她与时代同步，重获新生！

2023、6、22于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