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魂 记 作者多多

苏苏

作者：王多多

引言：

2019年夏末，我得了一场罕见又奇怪的病，症状是喘不了气，说不了话，吃不了东西。好在送院及时，救治得力，我起死回生，病愈至今已近三载。这两年因疫情，陆续有封控、隔离，我都是居家度日，看到网上各地封控期间的状态，不免就想起了那场病，心中感慨：我能如此不失时机地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把这要命的病生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若是再晚一些赶至当下，报备社区、批准出门、设法叫车、进入医院、查验核酸、等待结果……我是断然无气力走完这繁复程序的，就算有人帮办，命亦等不起也。

住院期间，躺在床上将所见所闻随笔记下，出院后以《还魂记》为题连载于朋友圈。旧文重发，是为纪念那些在疫情中逝去的生命，是为祝福历经灾难还活着的我们。

“消失”多日，我回家了。此次并非旅行归来，而是死里逃生。追忆一下这次危险的经历吧：

那天一早醒来我嗓子痛，而且痛得很不一般，绝对是火烧、刀割加撒盐的组合，用“剧痛”形容都感觉不够力度，我还莫名其妙地犯困，真搞不明白怎么刚起床又想睡？

没到中午，我已躺在床上，准备打个预约维修电话就好好补个觉，谁知我打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说话很费力，喉咙像堵着什么东西，憋得喘不上气，不过脑子还清醒，我提醒自己：趁还能说话，尽快离开家到有人的地方去！我判断了一下，离的最近并能找到熟人的地方是小区门口我平时去做护理的SPA会所，我用气若游丝（嘶哑的嘶）发了个语音短信：“你们下来个人送我去医院”。然后穿好鞋，揺摇晃晃上了电梯。

来到楼下，我竟全身无力迈不开步子，幸亏麻利的小慧订好网约车跑了过来。

应我的要求小慧送我去中医诊所。（现在想来好笑，死到临头，我还认为是上火引起嗓子发炎，想去开些败火的中药）。结果中医见我那模样，连脉都没号，就让马上转到西医去消肿。可怜的小慧又忙着把我送进最近的三甲医院，此时我头晕脚软高烧气闷不停呕吐，眼睛已完全睁不开了。反正在一通折腾之后我被送进了急诊观察室，周身绑上了心电图、血压计、血氧监测仪，鼻子插着输氧的管子，还得腾出一只手供扎上针管输液。

后来我才知道，我得了一种很危险，但许多人并不知道的病——急性会厌炎。百度是这样解释的“会厌是位于喉部气管口上方的一个结构，发炎有堵塞气管引起呼吸不畅和窒息的可能，肿胀完全堵塞气管会危及生命”。当时，肿物使我呼吸困难，又因完全堵住了声道，把我迅速制造成为一个哑巴，而医生最担心的是如不消肿，气道被完全堵住，我将刻不容缓地牺牲掉性命，所以我需24小时被监护，不停吸氧输药，并且被通知可能会随时切开气管。

不间断地吸氧使我恢复了神志，还有了些许精神。我发现，本人身处的急诊观察室原来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这里集中了各种疾患的急症病人，在此抢救治疗几天后，或发到专业科室病房，或转去相关医院，或战胜（也许战不胜）病魔各奔东西；而各科室各专业的医生每天也都会在这间宽敞（房间挺大）又拥挤（病床与病床之空间窄小）的病房中出现，施展他们的医术，救治属于他们的患者。

尽管我无法说，不能动，但可以听，能够看，短时间内能目睹形形色色的病人，没挪窝就见识了各种专业的医生，作为记者出身的我，竟有了点机会难得的感觉：

35床的昏迷老者是神经科的病人，九十一岁了，送来时输着氧气，挂着吊瓶，不同寻常的是他全身都做了软包，身下是厚厚的海棉，两侧用白色泡沫架着，拆开保护层，原来他骨瘦如柴，想必是家人怕送院途中造成骨折采取的细心之举，但我总觉得老人是被快递公司送来的。

40床的患者戴着眼镜，形象斯文，但他似乎对这个床号耿耿于怀，邻床病人一走，他立马要求换床，也不知换床后病情是否大有好转？

消化科送来的小伙子对妻子只能坐在椅子上守护无法休息心有不安，坚决要求太太和自己挤到一张床上，那窄小的病床没点技术水平还真躺不下两人，但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这位病"模丈"的疼老婆指数由此可见一斑。

我属于耳鼻喉及头颈外科的病人。病后我看了一些资料，说如果没有专业知识，会厌炎常因一些表象被误判，耽误了抢救。比如因呼吸困难去了呼吸科，因呕吐去了消化科，因高热去了发热门诊……结果可想而知。我问送我入院的小慧，她这个几乎没进过医院的人是怎么如此准确地将我拖进了五官科？她说：有分诊台呀！她们看到你那个样子就说去五官科急诊。

很惭愧，我以前一直认为分诊台是个摆设，去看病也都是根据自我判断来挂号，这次分诊台的专业水准为我赢得了时间，它的重要作用即时显现。看来医院内的每个部门都不可小觑。

我成了“说窒息就窒息”的“危险人物”，医生要求必须24小时全天候监护，送我来的小慧是主管，她当即决定派其手下的两个人来轮流值班。第一个是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穿上增高鞋也不过一米五，21岁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还穿了条黑色长裙，那也掩饰不住她可爱的卡娃伊形象。

我要上厕所，血氧、心电图、血压计等监测设备和氧气可以临时拔掉，但输液要跟着人走，小姑娘举着输液袋还过不了我头，只好用支架杆挑着跟在我身后，如同打了个幡，那一边钩挂着三袋药液一边钩空空如也的杆子晃得比我这生命边缘的病人还荡漾。把我送回病床，护士把小姑娘叫去，好像在问她多大了，从事什么工作？噢玛嘎，她们一定以为我雇了个童工！

急诊观察室新收治了一个从青岛来的急性胰腺炎，女，大嗓门中气十足，医生一问才知她是北京人去青岛旅游，得病赶回有社保的故乡。

医生：去青岛吃海鲜了吧？

胰腺女：也没吃什么…

医生：喝酒了吧？

胰腺女：我不抽烟不喝酒…

医生：那你这胰腺炎怎么得的？总要有个诱因呀。

胰腺女：我就喝了两碗粥，吃了几块西瓜，三瓶酸奶……

陪我的小姑娘悄悄对我说：多多姐，那边有个比你还能吃的女人。

本人“吃货”名声在外，如今竟也败下阵来。

这会儿咱是嗓子痛得啥也吃不进去，呡一小口水，下了五分钟决心，忍痛呑下，监视器显示我心跳迅速加快到一百多下，但水打着嗝又呛了出来，被肿物堵住的喉咙如同淤塞的下水道。

医生也建议尽可能地吃点什么，如牛奶、米汤之类，我尝试不果，最终放弃。我问医生能不能开点止痛药？医生说目前没有对这个部位有效的止痛药物；那喝点麻药行吗？医生笑笑走了。不知是没听清我的气声唇语，还是这个想法不可行？

明明是无法吞咽，却得名“会咽（厌）炎”，我也是醉了。

曾经肥沃的中段在迅速变薄，多年为之奋斗的赘肉正悄然离我而去。就这样躺在床上，我竟拥有了一次快捷有效的减肥实践！

肿在继续，喉咙已没了缝隙，医生做检查只能将仪器从鼻孔插进去。我对青霉素过敏，在用了其它抗生素和消炎药效果不明显后，医生为我加了激素，鉴于我无法进食，又加了葡萄糖，因我血糖高，还加了胰岛素，各种各样的药液就这样通过针管源源不断地进入了我的体内。

医生们尽心尽力，一天几次来急诊观察室为我检查、调药，嘱咐我不要活动以减少耗氧等等等等，看到医生如此辛苦和不厌其烦，我觉得自己不快点消肿真对不住他们。

床头放着垃圾桶，我不停地将口水吐在纸巾上扔入其中，一天之内换了两次垃圾桶，用完一大包抽纸。从来想不到嗓子痛能把人逼疯。我想，熬过了这次的病，以后被敌人抓去坐老虎櫈灌辣椒水我都不会招的，有会厌炎的惨痛打底，什么酷刑不能对付？！

说不出话也是件麻烦事。入院前我还在网购和约维修，病发突然，家中丢下个烂摊子。不想住进医院电话陆续来了，我声道被完全堵住，根本发不出声，接电话只有请人代劳。

代劳者：是快递。

我用气声告诉她：问问送的是什么？家中没人，放得住的东西交物业，放不住的东西退回去吧。代劳者心领神会，反应快速，对着手机问：你是什么东西？

我说不出话，哭笑不得。她一定不知道，在北京这是骂人的常用句型。

被派来陪我的第二位姑娘来了，短裤，棒球帽，假小子一枚。她和第一个小姑娘应是绝配，她一米七一的个子，站在一起构成俩人的最萌身高差。

我的药液输完了，请高女叫护士来拔针，我的床离护士室最近，穿着紫色小花护士服的护士近在咫尺，可高女站起身就往反方向走，径直在一位穿着白大褂正在和病人说话的医生前站定，我这个不能动不能说的“哑巴”不断向她招手，示意她护士的方向，但其全然不顾，就是不往我这边看。

终于医生讲完话问她有什么事，她毕恭毕敬地说：“液输完了，请您去拨针”。

“找护士去”！医生一句话把她搞懵了，可能她以为这世界上真正的医务工作者都必须穿上白大褂才正宗吧。

我发高烧，浑身发冷，护士给我盖了两床被子仍然打哆嗦，为监测体温，高妹交押金领回一支体温计，问我：多多姐，怎么测？我告诉他拿着体温计先甩一甩，高妹抓起有水银那头就甩起来，而且不是向下甩，而是像摇动小红旗一样向上摆，我拿过体温计作了个示范，她不好意思地表示明白了。

体温计放入腋下，她问：放多久？我张开五指示意。她很麻利很专业地在手机上定了时。

五分钟一到，她立刻帮我取出体温计，最棒的是，她按照我教的方法甩起了体温计。我刚刚测好的体温就这样被甩没了。

我问她是否从没进过医院？她说：多多姐你还真说对了。想了想又说：我拔过一颗牙，算嘛？

一次失败的体温测试，一个健康可爱的年轻女孩，一副充满活力的青春躯体—一－远离医院是她最令人羡慕的优质资本。

通知我从急诊观察室转去病房那天，护士坚持要我插着氧气输着液躺在床上把我推过去，我只得遵命乘“软卧”战略转移，颇有点重伤残下火线的阵势。上电梯时大家纷纷让行，我向开电梯的小姐报以微笑，她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哎哟，还挺高兴”。反正不是我笑得吓人，就是她见惯了痛苦挣扎的，没见过我这么没心没肺的。

住院部病房与急诊观察室是两重天地，那边人杂、紧张，这里整洁、有序。在护士站完成了例行的手续，护送我转移的小慧冒充家属签了字，就到了医生向我询问的时间了。

一位名人说过，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我却反被喉咙扼住了命

医生：知道为什么把你转到病房吗？

我摇头。

医生：因为你的肿没有消。

医生又问：你还认得我吗？

我再摇头（难道出现了失散多年的……）。

医生：那天收治你的就是我。

天呐，神志不清是种多么悲催和无奈的状态，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尴尬呀。

在病房负责我的主要有两个医生：年轻干练的女医师刘大夫和收治我的杨大夫。几位医生对我的喉内乾坤再次详细查看并拍了影像。我也趁机看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我的病床是39号，护士在床旁贴了许多须知，都是对我的要求，还挺神秘地将一个蓝色小包放在我床头的窗台上，并用窗帘遮住，"谁也不许乱动"她叮嘱了两遍。护士走后，我撩开窗帘，包上贴着"切开气管包"字样。尽管一开始医生就敲了警钟，但今天看到真家伙，脑子竟冒出许多探案小说的名词：割喉？破相？毁容？……哎玛，人的思想真的不能太深遂，想远了能吓着自己。赶紧自我安慰：若是、如果、可能、也许、万一、说不定真切了气管，就当是为本人买条漂亮颈链找了个合适理由吧！

可怕的器官切开包

到病房后请到了护工，是个宁夏籍的美女，有了她的照顾，就不必总去麻烦小慧她们这些有工作在身的姑娘们了。

病房的患者可以在亲属或护工的陪同下洗澡，我向护士申请同等待遇遭拒，她说：不行，你和他们不一样，会厌炎是最危险的病人，洗澡会引起窒息。

于是我请护工打了盆热水，就洗洗脚吧，不想又被护士撞见：不能泡脚！血液循环加速会造成喉部充血，要出问题的。

没办法，那掏掏耳朵自娱一下总可以吧？我向护士要一支棉签，她问明用意一口回绝。这次连什么原因都没说，晕！

口气温和，态度坚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住院让我住出了秦城的感觉。

我住的是两人间的病室，对面那张床很快就有了新患者。这个病友似乎对病房环境不太满意，一直在抱怨房间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条件比她同事住的医院差多了。送她来的女儿则不然，她转了一圈兴奋地说：“妈，您住的这间真好，旁边就是水房，太方便了”。新病友立即反驳：“好什么，多吵呀”。

待室内安静下来，我打着手势，病友终于可以凑近我，听我这个“哑巴”说话，我问她：“你同事住的那间医院医术好吗”？病友撇撇嘴：“医术不行，吃饭还特别贵”。

生命中有许多取舍，孰轻孰重每个人有自己的尺度。我庆幸小慧将我送进这间颇有口碑的三甲医院，在我命悬一线之际，有这样一群既专业又负责的医护人员全力以赴救我，令我心中充满感激。

为了让我尽快消肿，我的主治医生请感染科来会诊，主要是研究能否给我重新启用青霉素。许多年前，我有过一次青霉素过敏经历，以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而消炎青霉素是很灵的。医生们原计划用小剂量药物及药物加入盐水等几种方式先作试验，但考虑再三为慎重起见而最终没有实施。

我继续使用消炎药、抗生素+激素的治疗，不过医生将每天的输液分成四个时段，估计是为了让各种药物不至冲突吧。

我每天早晩各做一次雾化，其余时间则以输液为主：上午三袋，下午两袋，傍晚再输两袋，夜里12：00还有一袋，护工会在那时起来，盯着这袋药液滴完之后重回她用椅子拼成的“卧榻”。

护工也不容易

埋在血管内的针管每4天换一次，加之经常需抽静脉血作化验，为了保护血管和针管，护士为我这个输液专业户发了一个网兜，套上后有如时髦的手套。

埋在血管内的针管每4天换一次，加之经常需抽静脉血作化验，为了保护血管和针管，护士为我这个输液专业户发了一个网兜，套上后有如时髦的手套。

医生们的苦心终于有了成果，我的炎症正逐渐减退，嗓子也没刚入院时那么疼了，每天医生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我的喉咙，每次都会告诉我“情况比昨天好”。我在第5天已能发出莎士比亚之声（沙嘶劈哑），氧气不用吸，喘气也完全没有问题了，第8天切气管包被撤走，第12天激素停用，只靠消炎药和抗生素维持即可。

其实在停止吸氧那天，我已开始吃桃子，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当医生同意我吃半流时，我订了份炒饼，护士说：你吃得有点猛啊！可除了呑咽时感觉有点痛有点噎，架不住心情绝对大好。

在医院，“生”的那头便是“死”，但有一种人，说起“生”他首先想到的反义词是“熟”，这是吃货的思维。我属于后一种。

医院的伙食不错，每天食谱上有二、三十种菜，开戒以后，我基本按照每顿三菜一汤的标准订餐。吃货本性暴露无疑，连同室病友都不得不感慨我的好胃口。我坚信，只要能吃，定会满血复活！

喘气呼吸自如，说话有了亮音，死神离我远去，又可以撒着欢的活了。医生告诉我能出院时，本人还真有些不舍，回到家哪里还有住院部丰富实惠的伙食。听说急诊又接了个会厌炎，正好我给她让位。

在我病情好转之后，几个大夫和护士都和我讲过类似的话：嗓子痛能死人，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说实话，得病之前，我就从来没把嗓子痛当回事儿，亲身经历了一回，对嗓子痛的认识进入新境界。

杨大夫告诉我，一般人们相信心梗、脑溢血都是会马上死人的病，但这些病有黄金抢救时间，会厌炎却没有，既使切气管，患者也会在操作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因缺氧造成脑死而失去生命。说其危险就在于此。

我的一个在部队的朋友，他的姑父是位将军，这位红四方面军的老革命曾三过草地，去了西路军又是浴血奋战，几万人打剩下几百他都活了下来，却在离休后因突发会厌炎，急送301没有来得及抢救，窒息而死。难怪医生会为人们对会厌炎知之甚少和没引起足够重视而扼腕。

我曾经问过大夫，会厌炎是怎么引起的？医生说是病毒感染。人的口腔内有许多细菌，一旦人劳累或体质较差时便乘虚而入。

我推测了一下本人发病的可能诱因：

1.发病前十余天，我刚从土耳其希腊旅游归来，此行去了不少地方，又忙于拍照写文字发朋友圈，辛苦的旅程也许是个诱因（幸亏没在国外发病，否则将客死异乡）；

2.回到北京后没怎么休息，就匆匆从北京东边的住处赶到北京西头的养老院去看望老爸，疲劳的奔波也许是个诱因（幸亏没在老爸那发病，否则他救不了我还可能被吓着）；

3.老爸计划死后捐献遗体，催着我去帮他办相关手续，正值北京最热的日子，我啥防晒装备没带，冒着酷暑一路打探着去领表格，险些中暑。暑气上身估计也是个诱因（幸亏没在捐献办发病，否则我将先老爸一步捐遗体）；

4.领表格回来头晕脑胀，晚上睡不好觉还手脚发麻，我觉得自己太虚应该补补，正好家中有高丽红参，便毫不犹豫泡了一支，喝了两天红参水，后来干脆将那泡软的参也嚼着吃了。我个人坚决认为，这支万恶的红参是发病的真正诱因，因为吃下去的第二天悲催的故事就开始了！事后一些朋友和同学已狠狠耻笑过我这一愚蠢行径，现在我斗胆写出来自我暴露，算是作个深刻反省吧。

据刘医生说，我的会厌炎症状属于严重的，他们特别将我喉内的影像资料拿到科里让所有医生都“学习”了一下。她还说无论抢救还是治疗，我都表现“很淡定”，这对康复有利。呵呵，遭到专业人士的肯定，值得窃喜。

我有一个海外归来的医学博士闺蜜跟我说：亏你是个不大会紧张的人，否则紧张造成喉头痉挛，你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深知，无论是“淡定”还是“不大会紧张”，掩饰的其实是我的“蠢”“二”“愚昧”和“无知”，正应了那句“无知者无畏”的名言。

生了一场病，让我涨姿势，体味了生命的脆弱与神奇，见证了医生的不易与伟大。

我的一个哥们儿，一边劝我“要服老”，一边又唆使我将这段经历（也称教训）写出来，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还魂记连载期间我收到了海内外铺天盖地的微信、留言和电话，我的同学、同事、朋友、闺蜜、忘年交甚至只有过一面或几面之交的人们给了我应接不暇的问候、祝福、慰籍、鼓励以及调侃，让我发现自己生活在一群不乏智慧头脑、有趣灵魂、无私爱心的人类之中，心中充满快乐。

再次谢谢各位，有你们真好。

告别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带着十年来最瘦的体重回家，从杭州赶来看我的表妹为我拍了全身照，因为她和我都明白，今后的日子我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肥，此形此景恐怕不会再现。引用一段朋友的留言：“看来不论是什么肉，只要长在自己身上，哪怕是赘肉也有用，都能帮你打消耗战，帮你延续生命。"这是金句啊，让我受用。我还想补充一点：钱带在身上还有丢的危险，肉长自己身上，谁也偷不走，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