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历永新之考析

勇哥

　　徐霞客（1587—1641），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南直隶江阴（今江苏江阴市）人，是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和文学家。他经30多年考察撰成的60万字地理名著《徐霞客游记》，被称为“千古奇人”。他一生志在四方，足迹遍及今21个省，“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所到之处，探幽寻秘，记录观察各种现象、人文、地理、动植物等状况。《徐霞客游记》开篇之日（5月19日）被定为中国旅游日。

　　丙子（公元1636年）10月17日，徐霞客进入江西（古称江右）。11月28日，来到吉安府域内，先在永丰、吉水、庐陵等地游览，12月27日离开吉安，沿禾水乘船溯水而上，经永阳、敖城，过永新十八滩进入永新。29日中午时分，到达永新还古（也作“环浒”，今为石桥），眺望义山横亘于南，“下有二小峰拔地兀立，心觉其奇”，便停舟登岸实地考查，并以大量的笔墨记述了梅田洞的特征、形态和景致。晚上，投宿永新东门台上。大年三十，原打算离开永新城赴永宁县，却因县衙严禁粮米买卖，关闭禾河浮桥而未成行，惟有入东门，出南门，择西路而行，投宿里田附近的刘怀素家。大年初一，到龙门禾山寺，远眺了禾山，然后奔赴安福武功山。在武功山游玩七天之后，正月初九又回到永新龙田路江。初十，经文竺（现为文竹）往茶陵远去。

　　徐霞客的永新之行，在《江右游日记十二》《江右游日记十三》《江右游日记十四》皆有详细记载，也为永新山水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彩的一抹！

一、游历线路

　　水路（吉安驿前－永新还古）。主要考察永新江（又称禾江、禾水）沿岸的水利地貌；
　　观光点（还古－梅田－东门）。主要是考察梅田洞的内部结构和特色亮点；
　　旱路（东门台上－禾山寺－安福县陈山）。主要考察永新地貌特点和当地的人文风情。

二、游历行程

　　1636年12月26日：吉安螺川驿前　10里　神冈山　25里　三江口（入永新江）　15里　横江渡，全天舟行50里。

　　12月27日：横江渡　25里　廖仙岩　10里　永阳　15里　狼湖　15里　止阳渡，全天舟行65里。

　　12月28日：止阳渡　20里　敖城　5里　黄坝滩　５里　枕头石　3里　黄牛滩　7里　周原　5里　画角滩　8里　坪上，全天舟行53里。

　　12月29日：坪上　20里　桥面　5里　还古（中餐）　5里　梅田　5里　水口　2里　将军坳　2里　西边岭角　5里　永新县城东门台上，然后游逛永新县城。全天舟行25里，步行19里。

　　12月30日（除夕）：进东门出南门　7里　袍陂　3里　洋湖　3里　草墅岭　3里　枫树　8里　黄杨　7里　里田　4里　刘怀素家（在刘家过除夕）。全天步行35里。

　　1637年正月初一：从刘怀素家朝北进山　10里　山上刘家－厚堂寺－青堂岭－十二都－龙门坑－禾山寺－十里坳－铁径－严堂－鸡公坳（双顶）－安福陈山（住李及泉家）

（从初二到初八，在安福武功山考察）

　　正月初九：经汤家渡、桥上、龙山至龙田路江，与同伴静闻汇合，住路江刘心川家。

　　正月初十：路江　10里　文竹　3里　岩壁口　7里　桥头　7里　塘石　3里　界头岭，进入湖南茶陵县，轿行30里（外省不计）。

三、游历印象

　　（一）水路印象

　　１.三江口：一江自西北来者，为安福江；一江自西南来者，为永新江。

　　2.永新十八滩：黄牛滩，十八滩从此始矣。滩之上为纷丝潭，潭水深碧，两崖突束如门，至此始有夹峙之崖，激湍之石。画角滩，十八滩中之最长者。

　　3.周原：山中洋壑少开，村落倚之，皆以货即卖薪为业者也。

　　4.桥面：桥面上旧有桥跨溪南北，今已圮，惟乱石堆截溪流。

　　5.还古（也作环浒，今永新石桥）：望溪南大山横亘，下有二小峰拔地兀立，心觉其奇。问之，舟人曰：“高山名义山，土人所谓上天梁也，虽大而无奇；小峰曰梅田洞，洞即在山之麓。”余夙慕梅田之胜，亟索饭登涯，令舟子随舟候于永新。

　　（二）梅田印象

　　1.梅田山外观。余同静闻由还古南行五里，至梅田山下，则峰皆丛石耸叠，〔无纤土蒙翳其间，真亭亭出水莲也。〕山麓有龙姓者居之。东向者三洞，北向者一洞，惟东北一角山石完好，而东南洞尽处与西北诸面，俱为烧灰者。铁削火淬，玲珑之质，十去其七矣。

　　2.梅田洞结构与景观。

　　第1洞：东向第一洞在穹崖下，洞左一突石障其侧。由洞门入，穹然而高，十数丈后，洞顶忽盘空而起，四围俱削壁下垂，如悬帛万丈，牵绡回幄形容石壁像牵拉缠绕的布慢一般，从天而下者。其上复嘘窦嵌空有洞穴在半壁敞开，结蜃成阁，中有一窍直透山顶，天光直落洞底，日影斜射上层，仰而望之，若有仙灵游戏其上者，恨无十丈梯，凌空置身其间也。由此北入，左右俱有旋螺之室，透瓣之门，伏兽垂幢，不可枚举。

　　正洞垂门五重，第三重有柱中擎，剖门为二：正门在左，直透洞光；旁门在右，暗中由别窦入，至第四门之内而合。再入至第五门，约已半里，而洞门穹直，光犹遥射。至此路忽转左，再入一门，黑暗一无所睹，但觉空洞之声，比明处更宏远耳。欲出索炬再入，既还步，所睹比入时更显，垂乳列柱，种种满前，应接不暇，不自觉其足之不前也。洞之南不十步，又得一洞，亦直北而入，最后亦转而左，即昏黑不可辨，较之第一洞，正具体而微，然洞中瑰异宏丽之状，十不及一二也。

　　第2洞：既出，见洞之右壁，一隙岈然若门。侧身而入，其门高五六尺，而阔仅尺五，上下二旁，方正如从绳挈矩指合规矩，而槛桔指洞门槛栏之形，宛然斫削而成者。其内石色亦与外洞殊异，圆窦如月，侧隙如圭，玲珑曲折，止可蛇游猿倒而入。有风蓬蓬然从圆窦出，而忽昏黑一无所见，乃蛇退而返。

　　第3洞：出洞而南不十步，再得第三洞，则穹然两门，一东向，一南向，名合掌洞。中亦穹然明朗。初直北入，既而转右。转处有石柱洁白如削玉，上垂而为宝盖，绡围珠络，形甚瑰异。从此东折渐昏黑，两旁壁亦渐狭，而其上甚高，亦以无火故，不能烛其上层，而下则狭者复渐低，不能容身而出。自是而南，凌空飞云之石，俱受大斧烈焰之剥肤矣。

　　第4洞：仍从山下转而北，见其耸峭之胜，而四顾俱无径路。仍过东北龙氏居，折而西，遇一人引入后洞。是洞在山之北，甫入洞，亦有一洞窍上透山顶，其内直南入，亦高穹明敞。当洞之中，一石柱斜骞于内，作曲折之状，曰石树。其下有石棋盘，上有数圆子如未收者。俗谓“棋残子未收”。后更有平突如牛心、如马肺者，有下昂首而上、上垂乳而下者，欲接而又不接者。其内西转，云可通前洞而出，以黑暗无灯，且无导者，姑出洞外。

　　（三）陆路印象

　　1.县衙：永新令闵及申以遏籴禁止买米闭浮桥，且以封印谩许假装承诺开关，而竟不至。上午，舟人代为觅轿不得，遂无志永宁，而谋迳趋路江。

　　2.投宿：日才下午，以除夕恐居停不便，即早觅托宿处，而旅店俱不能容。

　　3.礼客：予方徬徨路口，有儒服者过而问曰：“君且南都人耶？余亦将南往留都，岂可使贤者露处于我土地！”揖其族人，主咐其家。

　　4.故交：余问其姓，曰“刘。”且曰：“吾兄亦在南都，故吾欲往。”盖指肩吾刘礼部也，名元震。始知刘为永新人，而兹其里（hàn）乡里云。

　　5.宿居：余以行李前往，遂同赴其族刘怀素家。其居甚宽整，乃村居之隐者，而非旅肆也。

　　6.犒劳：是日止行三十五里，因市酒肉犒所从三夫，而主人以村醪（láo）农村制的酒饮余，竟忘逆旅之苦。

7.除夕：彻夜不闻一炮爆竹声，山乡之寥寂，真另一天地也。

　　8.分道：问其地，西去路江二十里，北由禾山趋武功百二十里，遂令静闻（同伴）同三夫先以行李往路江，余同顾仆（同伴）挈被携带被子直北入山。

　　9.龙门坑：溪水从两山峡中破石崖下捣，连泄三、四潭。最下一潭深碧如黛，其上两崖石皆飞突相向。入其内，复得平畴，是为禾山寺。

　　10.禾山寺：寺南对禾山之五老峰，而寺所倚者，乃禾山北支复起之山也，有双重石高峙寺后山上。盖禾山乃寺西主山，而五老其南起之峰，最为耸拔。余摄其大概云：“双童后倚，五老前揖。”二山即禾山、五老。夹凹中有罗汉洞，闻不甚深，寺僧乐庵以积香出供，且留为罗汉、五老之游。余急于武功，恐明日穷日力不能至，请留为归途探历，遂别乐庵，北登十里坳。

　　11.铁径（今铁井村）：越岭北下，山复成坞，水由东峡破山去，坞中居室鳞比，是名铁径。

　　12.离境：鸡公坳，又名双顶。其岭甚高，岭南之水南自铁径东去，岭北之水则自陈山从北溪出南乡，鸡公之北即为安福界。下岭五里至陈山，日已暮，得李翁及泉留宿焉。翁方七十，真深山高隐也。

　　13.复归：初九日从武功山经汤家渡、太和、龙山至龙田溪，循溪路至路江。先是与静闻约，居停于贺东溪家，至路江问之，则前一里外所过者是；乃复抵贺，则初一日静闻先至路江，遂止于刘心川处；于是复转路江。此里余之间，凡三往返而与静闻遇。

　　14.文竹：由路江以二舆夫、二担夫西行，共十里为文竺，居廛（chán）住房地颇盛。十里至桥头，无桥而有市，永新之公馆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