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殷自力1985年华政毕业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生命中无数偶然因素的叠加，才会使某些事情成为了必然。一九八一年的那个九月，我肯定不知道会有一个叫殷自力的人，会成为我一生的朋友。因为偶然进了华政，因为偶然和某人是同学，因为殷自力和某人是同学，所以偶然相遇了。</p><p class="ql-block">相遇是偶然，但人还是因为趣味相投才会走到一起的，我和自力兄有很多相同的爱好，喜欢音乐，喜欢文学，喜欢戏曲，喜欢美食尤其上海小吃，喜欢收集各类工艺品，相同的志趣爱好使我们颇能心领神会。平时我们因为一首歌曲，一个明星，一个老电影也会互相分享，互相交流彼此感受。从他的女神山口百惠到他热爱的肖斯塔科维奇，都是我们聊天的话题。自力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他的记忆力出众，他甚至能全部记得六七十年代的时事新闻，甚至何人担任什么职务这样的细节，他都分毫不差。所以有时候在讨论一些问题时，我如果有拿捏不准的信息，一问他，问题便迎刃而解。</p> <p class="ql-block">（2016年2月，殷自力和部分同学在南京明孝陵游览时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大家都知道自力兄对美食有着非比寻常的敏感和独特的感知，我们都喜欢按照他的介绍和推荐去寻找餐厅打卡。确实，自力兄对美食，对上海的饮食有着特殊的钟爱，但我理解这不单纯是为了满足一个老饕的口腹之乐，而是对日已失去的传统文化的珍视。他曾为一些毀坏和断绝文化传统的行径痛心不己。或许他从没想到过要承担什么责任，但从他不仅传扬美食文化，而且还花精力撰写老上海旧闻趣事，开视频号讲述老建筑的故事等一系列的行为中，他分明己经跳出了单纯的所谓美食家的范围，而在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担负起挽救和传播本土文化的责任。</p><p class="ql-block">同样，他的热情还表现在对任何美好事物的无限追求上。去到他家，你就会被他狂热收藏各类工艺品的热忱所感染，恰好，我也喜欢收集这种小物件。自力知道我有这个爱好，经常会同时买一份赠与我，让我和他同享快乐。我把殷自力给我物件整理了下，有一个英国的手工烟斗，一个日本的铁壶，一把牛骨裁纸刀，还有一个日本茶盏，甚至他看到好看的袜子也会给我捎一双。那些物件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我依然会感受到情谊，如今，睹物思人，怎不让人伤怀？</p> <p class="ql-block">（殷自力赠送给王健健的部分小物品）</p> <p class="ql-block">殷自力待人真诚热情，从另一方面也得到印证。他走的那天晚上，我去他家中吊唁，遇到他的部下，他的同事，也说到他对别人怀着火一样的热情，乐于助人，公司从上到下没有不喜欢他的，都交口称赞他的为人，更为他的离去痛惜，一个人为人处世至此。这该是多么高的评价！</p><p class="ql-block">殷自力对生活同样充满热情，周末他经常会和家人出外游览，一景一物也是他关注的对象。大概至少六七年之前了，他知道我喜欢摄影，便向我推荐青浦金泽镇上的一棵南宋时期种植的银杏树。此后每年的深秋季节，我俩都会牵记着这棵古树，去探望欣赏古银杏树的风姿，我也在那里拍到了 自己满意的满是秋意的照片。四年前的十二月初，那天天气晴好，难得的秋游的好天气，我赶紧起早驱车和大太赶往金泽去一睹我和自力都心心念念的那颗古银。那天的天气大好，我最得意的银杏树的照片也就是在那天拍到的。忙活到上午九时左右，市区的游客陆续赶到，我就准备撤了，就在步出山门的一刻，—个熟悉的面容迎面过来，竟然是自力兄！他也从市区赶来看这棵银杏树了，我们没有约定，却在银杏树下不期而遇。我们相逢一笑，感叹这神奇的因缘，也因为这不约而同的巧遇而留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照片中的自力兄多么舒心开怀，多么神采飞扬，真想让这一刻永远留住啊！</p> <p class="ql-block">（2019年12月7日，王健健与殷自力在金澤的古銀杏樹下不期而遇）</p> <p class="ql-block">我称他自力兄，是名副其实的，他和我同年同月生，他也只比我大了五天，但他确实担得起兄长的名分，从他那里，我学到为人处世的道理。今年五月中旬，我和自力兄最后一次相聚，其实此时，自力兄己沉疴在身，但在当时，我们，包括他本人尚不知觉。席间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妙语连珠，欢声笑语，大家一点都没有感到异样。那天他讲的有些话，我没有记住，唯独他讲的一句话，我印象深刻。我们都知道，自力夫妇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要说到夫妻相处之道，他绝对是有权威的。他说夫妻拌嘴，丈夫绝不要说最后一句话。一语道出了夫妻相处的精髓，让人获益良多。</p><p class="ql-block">自力兄从发病后，我即日夜担忧，每日和克强同学都要谈论他的情况，获取任何一点他的信息，期盼任何一个好的转机。6月14日，我去瑞金医院病房探望过他一次，当时他的身休已经十分虚弱，本来怕影响他的休息，不打算和他说话，但当他听到家属说我们来了，还是艰难地和我们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里，有对自己身体的叹息，有对数十年同窗的牵挂，我久久握着他瘦弱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感伤。</p><p class="ql-block">有时候我想，自力总给人火一样的感觉，那是他不吝啬燃烧自己，把光和热都给了我们，他一生所释放的巨 大能量，恐怕常人即使活得再长久也是无法达到的。我们怀念自力，就是要记取他对人，对生活的无比真诚和巨大热情。</p><p class="ql-block">人有三种死亡方式，人的肉体会消亡，社会关系会消失，但只要我们永远记着自力兄，他就会超越生命，永远和我们同在。自力兄，你永远都在我们心中！</p> <p class="ql-block">（2017年11月，殷自力邀请王健健参加公司组织的跑步比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