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啊九连

斯昌

<p class="ql-block">开头语</p><p class="ql-block">1970年5月我从上海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十团农九连务农时,田兆庆大哥在机务排开拖拉机,他是山东支边青年,当年26岁,但在我的眼里他已经是一位老职工老同志了。前些日子大哥来上海,我俩先后去乌镇、普陀山、千岛湖和西湖游览,随后又约上了原九连的三位上海知青去苏州西山农家乐小住。与大哥相处的这些日子,无论是我俩单独聊天,还是我们五人在农家乐小聚,不论我们从什么话题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九连的那些人那些事,九连是我们永远也聊不完的话题......</p> <p class="ql-block">2006年7月第一次回访农场时我与徐谊珍和九连老同志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初进连队</p><p class="ql-block">从座落在密山、虎林、宝清三县交界的兴凯,往西12公里就到了我们落户的农九连。这个1958年建立的垦荒点,在我下乡时已有知青200多人。九连的房区建在一座山脚下,一排排的房子由下往上铺展开去,有的房子已盖在近山腰的地方了。</p> <p class="ql-block">九连的一房区</p> <p class="ql-block">首闯生活关</p><p class="ql-block">全连生活用水全靠一眼水井,井深30多米,知青每人每天享用三勺热水是连队的供水制度,这点水用来洗澡是无论如何不够的,但可以沾湿毛巾从头到脚擦一边身,日复一日,洗澡成了知青们的一种奢望。有一次干完了农活,好不容易在草甸子里找到一个略干净点的水泡子,大伙先伏在坑边喝它个痛快,然后扒了个精光跳到泡子里洗澡,猛听一声惊叫,“有蛇啊!”,吓得哥几个屁滚尿流地逃到岸上,想到刚才喝进肚子里的那点脏水,便一个劲地犯恶心。</p> <p class="ql-block">2006年7月我和徐谊珍与九连哈尔滨知青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除了站岗出操以外,每人每天4角钱的大锅饭,也是生产建设兵团实行半军事化管理的特征之一,吃饭不限数量也没有质量,玉米面的发糕加咸菜,大葱蘸大酱,高粱米粥灌的肚子鼓鼓的,每当开饭的钟声“当当”地响起来,砖瓦房的食堂里平添了许多的热闹,饥饿的知青们一律站着就餐,唏哩嗦噜的“大合唱”中,夹杂着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齐齐哈尔、宁波等十多个城市的方言土语。难得改善伙食,连长亮开嗓门来了一段排比句:“大家猛吃猛喝,菜是我们自己种的,肉是我们自己打的(野猪),蛋是我们自己下的,”话音未落,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再低头一看,桌上的菜碗已个个底朝天了。 </p> <p class="ql-block">2006年7月我与九连齐齐哈尔知青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开弓没有回头箭 </p><p class="ql-block">九连有一万多亩可耕种的土地,分布在南北两山的四周,每到春播夏锄秋收季节,主要劳力都要在地头安营扎寨。</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干农活是在大豆地里除草,清晨四点钟起床,全排站好队伍,端着锄头先练了几个刺杀动作,然后排着队跑步进入茫茫大豆田。刚开始干活我们学着老农的样,一招一式还象那么回事,时间不长胳膊就累得抬不起来了,动作也开始走样,本该留下的豆苗被除掉了,该除掉的野草倒傲然挺立,无奈,我们只好用手拔草,有的蹲着拔,有的跪着拔,还有几个趴在垄沟里一边爬一边拔。指导员走过来说,你们知青要过三关,劳动关是关键。</p> <p class="ql-block">2006年9月我与九连北京知青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避“三光”斗“三害” </p><p class="ql-block">夏锄季节,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小苗寸把长,无遮无掩,干活已是很累了,解手的事更是麻烦,尤其是在地中间干活,到地头的小树林去解手吧,来回得刻把钟很耽误工夫,不去地头吧,前后左右男女老少又躲不开,真是臊得不行。有一次,男知青小周拉肚子,实在没着了,向旁边紧走几步,褪裤子下蹲之前,先使劲吆喝了一声“我把眼睛闭上了,我不耍流氓,你们愿咋想就咋想”,诸如此类的尴尬事常有发生,真叫人哭笑不得。</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发热至40度,卫生员特许病假一天,但我想到下乡前的豪言壮语,我决不能做干一天活就躺倒的孬种,咬一咬牙咽口唾沫,在晨星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一个刚满16岁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隐没在大田之中,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从此走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曲折而漫长的下乡之路,这是领袖指引的方向,我别无选择。</p> <p class="ql-block">2010年4月九连知青和老同志去南京祭奠程云。</p> <p class="ql-block"> 终于有人提出搞个流动厕所吧,这可苦了我们的排长--58年转业的海军少尉,每天清晨抗着四根小杆四条麻袋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抗到哪里哪里便传出一股臊臭味。四十多个男女共用一个厕所难免有撞车的时候,于是又有人献出一计,以草帽为标记,厕所边上有草帽就说明里面有人,没草帽就大胆的进,有一回有个上海小子忘了把草帽拿走,害得齐齐哈尔的小马姑娘都憋哭了。</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回访农场的知青与九连老同志在六号地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太阳出来以后,照例是牛虻逞威的时段,牛虻类似与蜜蜂,飞行时发出嗡嗡的响声,看准目标后它就一个俯冲,蛰上一口马上逃走,苦的只是我们的皮肤,立刻鼓起一个大包,又红又肿火烧火燎般地难受。劳动休息的时候,为解恨为解闷,我们也逮机会抓几个牛虻拔去它的毒刺,用一段麦秸叉进它的后屁股然后放飞,哈,那小玩艺就象逃离战场的直升飞机,迅速拔高逃命去也。</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回访农场的九连知青在618水库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最难对付的要算小咬了,这种小虫子外型比蚊子小得多,咬起人来却凶狠无比,凡是夏天到荒原上去过的人没有不晓得它厉害的。小咬活动的时间是在清早和傍晚,正好补缺了蚊子和牛虻的空挡,这可真的苦了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受到“三害”的侵袭。有一位城里来的家长到连队探望知青,走到地头楞住了,怎么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在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耳光呢,等到他把儿子唤到地头一看,老人的眼泪下来了,军帽下儿子的一张小脸被小咬咬成了赤豆粽子一样。</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回访农场时,原九连部分演出队成员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麦收季节</p><p class="ql-block">麦收啦,开镰啦,麦收动员大会上,兵团战士们群情激昂,挑战书、应战书应接不暇,拖拉机、脱粒机、联合收割机还有那集草车,都经过了精心的保养正昂首翘立,好象严阵以待的铁甲战车,只等那开镰的汽笛鸣响,就冲入麦海大干一番。然而,我们等来的却是一句口号,当然也是一道命令“小镰刀战胜康拜因”(康拜因是联合收割机的俄语译音)。</p> <p class="ql-block">2010年九连上海知青纪念赴北大荒40周年。</p> <p class="ql-block">为了改造知青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为了让我们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面对成千上万亩已经成熟了的麦子,上级领导决定农业机械刀枪入库,开展一场人海战役,连队紧跟着喊出了“早上三点半(起床),地里两顿饭,晚上看不见(天黑以后收工)”的口号。不论男女老少不论瘸子拐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人每天必须收割三垄麦子(合三亩六分地),大家争先恐后没日没夜地割、捆、码垛,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的。</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九连女知青在哈尔滨吃冰棍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城里去的男女知青们早就没了往日的模样,一个个腰系草绳,兜揣磨刀石,那把用来炼红心的小镰刀斜插在后腰上,姑娘们累的连点头打招呼的力气也没了,有的干脆头发也不扎了,整天戴着顶黄军帽,再文静的姑娘也时不时一屁股坐在麦地上,狠劲朝镰刀上吐几口唾沫,然后拿起磨刀石使劲地来回蹭,“人勤不如家什妙”“磨刀不误砍柴功”老农的谚语那才叫实践出真知哩,磨完了刀,气也顺畅了,站起来大吼一声“咧啊!”又一头扎进麦海里死命地干起活来,每天16个小时的强体力劳动,姑娘们例假期间都没有休息,一个月下来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美好的青春年华,花一般的容貌,都奉献在与泥土的拼搏之中了。</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知青回访农场时在九连与王连长等老同志聚餐。</p> <p class="ql-block"> 正当我们在筋疲力尽中领悟“接受再教育”的真谛时,老天发了淫威,乌云密布阴雨连绵,一望无际的麦海沦为一片沼泽,成熟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伏在雾气腾腾的泥水里,眼前的情景让领导们也乱了方寸,赶紧使用机械化收割,然而为时已晚了——四台拖拉机开足马力也无法带动一台康拜因。</p> <p class="ql-block">风雨四十年,重逢在九连。九连知青在哈尔滨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半个多月了没人穿过一件干衣服,帐篷里的被子也是潮乎乎的,睡觉的时候人们咧着嘴往潮湿冰凉的被窝里钻,起床的时候又一个个咬着牙把湿衣服硬往头上套,不少人因蚊虫叮咬,空气潮湿,皮肤都糜烂了。尽管这样,知青们的决心、保证书仍接连不断,到处是“活着拼命干,死了就肥田”的标语和口号,非劳动时间已经压缩到生理必要的极限程度,割麦子最较劲的时候,明知蚊子叮在脸上,却腾不出手来去拍打。然而,不管口号喊得多响,不管我们如何“革命加拼命”,都无法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倒伏在泥水中的麦子已经发芽,劳动成果付之东流。那年,我们就吃这种发了芽的麦子做成的馒头,又粘又酸难以下咽。</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知青回访农场时在九连与王连长等老同志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围着火炉吃西瓜</p><p class="ql-block">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农田里的苞米成熟了,大斗摇铃了,全连上下又一次动员起来全力以赴搞秋收。塞北的天气虽不象大西北那样“早穿皮袄午穿纱”,但早晚已是棉袄不离身了。</p><p class="ql-block">太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人们顿感寒气袭来,排长背着一麻袋西瓜往地头一撂,抻长了脖子大声吆喝起来:“吃瓜啦!吃瓜啦!围着火炉吃西瓜啊┈”喊声在苞米叶子上传递着,庄稼地里陆陆续续钻出一些灰头土脸的人来,大家盘腿围坐成一圈,有人在中间燃起了篝火,排长把瓜抱在怀里,用衣服蹭了蹭瓜上的泥巴,然后一拳头砸下去,西瓜裂成几瓣,知青们伸出了脏兮兮的“爪子”,每人抓住一块瓜贴着脸一路啃下去。</p> <p class="ql-block">2010年8月九连知青在牡丹江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黑暗急速来临,只有一闪一闪的篝火映红了人的面孔。知青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吃瓜解渴,那个叫“大吹”的男青年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一段民谣,“走过松树林,只见牲口不见人”,见我们不解其意,他就越发说的下道(下流)起来,羞得姑娘们红了脸却不肯离去。</p> <p class="ql-block">2011年5月九连知青在北京天安门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下乡前几年不许知青谈恋爱是当时建设兵团的一个特点和纪律,谁违反了谁就要挨批评甚至受批判,但男女之间打情骂俏说浑话搞得再过火人们却习以为常,刚学会说话的小崽子都能一边摆弄着“小弟弟”,一边自豪地告诉众人“这玩艺打种尿尿”。有一次在晒场上,几个老娘们硬往老肖头的裤裆里灌大豆,谁见了都哈哈大笑。农村的粗陋习俗在发扬光大,却绞杀着城里来的知青们心中的爱情之火,这二种对比鲜明的现象搅和在一起,悲哀?还是滑稽?</p> <p class="ql-block">2011年5月九连知青在北京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p><p class="ql-block">北大荒的秋天是短暂的,“十.一”以后,不少人就穿上了棉裤,我那条棉裤才穿了一个冬天,漆盖处就没有棉花了,我只好买一付护膝带上。10月中旬,我们青年排在夜间配合“康拜因”(联合收割机)给大豆脱粒。暴风雪即将来临,脱粒机日夜开动,我们每人舞动一把大叉子,在灯光的指引下,不停地把豆棵喂进机器里去,“康拜因”加大油门持续地向前推进,喂料的人稍一怠慢,就可能被带铁刺的滚筒碾到脚后跟。</p> <p class="ql-block">2011年5月九连知青在天津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秋收的活比较多,时间也拖的长,外号叫‘板鸡“的副连长规定,打夜班的人要晚上5点半到地里接班,早上6点半在地里交班。除了一刻不停的干活,我们还要在宿舍和田间来回步行2小时,这样一来每天最多睡7个小时,农忙是没有休息天的,连续干活一个多月是常有的事,累啊,累的几个知青都出鼻血了。</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4日九连知青与王连长等老同志在兴凯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在野外夜间工作的人,最盼望的就是送夜班饭的人早点来,点燃一堆豆秸,人们围着篝火取暖就餐,把馒头放在火上烤一烤,吃在嘴里真是香,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有意思的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竟然还能听到有的知青在讲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4日知青与王连长等老同志在九连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吃完了夜班饭,谁也不舍得离开那堆闪耀着蓝色火苗的篝火,我问身边的小徐“冷、渴、饿、困、累,你最恨什么?”他说“困”,真是说对了,我多想在火堆旁美美的睡一觉啊,那怕天崩地裂也心甘情愿。可是不等我们闭上眼睛,火堆就被人熄灭了,“板鸡”的鸭公嗓响起来,“干活啦!干活啦!” 脱粒机又怒吼起来,照明灯发出刺眼的白光,我们又手忙脚乱的忙开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等到露水上来的时候,人已困乏到了极点,小徐一使眼色,大家同时把几捆豆秸喂进脱粒机里去,“嘠”的一声响,输送带堵死了,机器停转了,我们顺手把叉子一扔,扑倒在豆秸堆上就睡着了。</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4日,4位知青在九连二房区(原址)的合影,泪眼相对忆青春,甜酸苦辣二房区。</p> <p class="ql-block"> 5号地的活干完了,我们又转移到1号地搞收尾工作。这天打夜班,有个姓张的女青年刚挑起一堆豆秸,突然从地里窜出来一只老鼠,受了惊吓的老鼠一下子窜进了她的裤腿里,把个小张吓的一边哇哇乱叫,一边用两只手隔着裤子抓老鼠,我们几个男知青围着小张干着急也插不上手,受传统教育的影响,我们没有勇气在姑娘的腿上乱摸,小张都快急哭了,有个老职工上来用两只手先掐住小张的大腿,然后慢慢往下捋,等隔着裤子摸到老鼠后,老职工用手一使劲,把老鼠掐死在小张的裤管里,等把那只老鼠抖落出来,姑娘终于哭出了声,“板鸡”也闻讯赶到了,他一看地上的老鼠乐了,他是朝鲜族知青,带爪的带毛的没有他不敢吃的,这家伙又可以美餐一顿了。</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4日,知青回访农场时与老同志相逢在九连六号地地头。</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修水库的日子</p><p class="ql-block">在东北民间确实有“猫冬”的说法,说的是人们在大冬天一般不外出干活而是躲在家里取暖,因为北大荒的冬天实在太寒冷了,零下30多度的气温把泥土冻的象水泥地一样邦邦硬,根本无法干活。但“猫冬”一说在我们生产建设兵团是行不通的,我们的口号是“天大冷,人大干!再难也难不住我们兵团战士!”有一次,有个领导来作战前动员,他一脸严肃的说“天大冷,人大干!再冷也冷不过我们兵团战士!” 闻听此言,我们的心里真是冷上加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12年8月5日,知青们看望原九连指导员贺风林。</p> <p class="ql-block"> 大冷的天能干点什么呢?在农业连队,进山伐木、上山炸石头、保养农机、刨粪送肥都是冬天里的忙活,还有一大任务就是修水利了。那年的11月初,我们二营集中了四个连的人马,在连珠山脚下,大张声势的搞起了红旗水库工程。说是修水库,其实就是用冻土筑一条大坝,每个连负责一段,只要把土堆到一定的长度、高度和宽度,就算完成了任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14年5月九连知青参加四十团上海知青赴北大荒45周年纪念大会。</p> <p class="ql-block"> 入住水利工地的第一天晚上,先是11连的坑道塌方了,我们都跑去救人,大伙从门口进不去就爬到顶棚上,七手八脚把沙石土铲掉,把树干锯断,把顶棚扒出一个口子,然后爬进去救人,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把受了伤的人给弄出来,还好只有一个重伤,其余的几个是轻伤。</p> <p class="ql-block">2015年7月九连知青再次回访农场,在兴凯火车站受到了九连老同志的热烈欢迎。</p> <p class="ql-block"> 等我们心神不安的回到自己连队的坑道里,刚睡下不久,“轰”的一声又塌方了,这一次轮到我们连了,离我铺位不远的地方顿时传出女知青的哭喊声,等我们冲到女同胞的坑道门口时,有几个女知青穿着内衣就往外跑,刚一出门又冷的受不了,再返回去穿衣服,坑道里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来到塌方的地方仔细察看,好家伙,又是侥幸,塌方的部位是两个铺中间,树干没有伤到人的要害部位,几个女知青除了皮肉受伤,均无大碍,但连续的塌方对人的精神打击还是很大的,有个女知青从塌方处爬出来后,一直是神智不清的样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p> <p class="ql-block">2019年9月我与九连老同志在兴凯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北大荒的冬天只有“白菜、土豆、罗卜”三样菜轮流吃,天冷活累,人的肚子抗不住饿啊,为了改善水利工地的伙食,连里杀了几只羊,第一顿羊肉包子可真是好吃啊,你一个我一个,最少的也能吃它个4、5个,吃的人们直打饱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羊汤还是羊汤,没有别的菜了,人们一闻到羊肉味就想吐,由于用水困难,炊具洗不干净,到处是那个羊骚味,谁受的了啊。</p><p class="ql-block">  在寒冷的季节里,又是在野外生活和工作,除了吃饭时能喝到一点热水,其余的时候喝水、洗脸和刷牙都是个不小的难题。零下30多度的早晨,指导员把我们带到河边,砸开厚厚的冰层,把毛巾弄湿,大家互相鼓劲怪叫几声,然后屏住一口气,快速地把湿毛巾在脸上擦一把,在冷水接触皮肤的一刹那,你会感到皮肤割裂般的疼痛,那种疼痛是终身难忘的。仗着年轻气盛,洗了把脸,我们精神焕发,时不时来上那么一句“抗严寒化冰雪,我胸有朝阳!”</p> <p class="ql-block">2023年6月7日,九连和部分四十团知青欢迎田兆庆大哥来上海。</p> <p class="ql-block">  结束语</p><p class="ql-block">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随着时局的变化,来自天南地北的知青们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相继离开了那片黑土地,再以后更多的“荒二代”也离开九连去全国各地开创自己的事业,老同志们有的去了兴凯定居,有的回了原籍,有的跟随儿女去了外地,我2021年回农场时,九连的老同志连一桌人都凑不齐了,这让人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2023年6月7日,九连和部分四十团知青在上海与田兆庆大哥小聚,正所谓一壶浊酒喜相逢,九连多少事都付笑谈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3年6月20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