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一年初夏,雁北灵丘县李庄村。(太原铁建兵团三团十连驻地)</p><p class="ql-block"> 星期日连队会操后,我们三班与七班陆续回到老乡院内,(我们男排全部住在村里老乡们的房子里) 便各自围成圈开始例行的“狠斗私字一闪念”的班会,大家嘻嘻哈哈,互相起哄,就等混够时间解散。</p><p class="ql-block"> 这时,七班的闫保成(二秃子)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说,我们正在给女排打分,你也给打打。我没多想,以为又是评比劳动表现或纪律表现等等,就说,劳动干劲吧,三排挺厉害,纪律队列呢,四排强一些。</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秃子与傍边坐着的李俊瑞(小瑞)嘎嘎笑起来,哈哈,是给女兵们打分,评评哪个好看,明白没有?我怯怯生生地问,是连里安排的?他俩看我有些呆瓜,便顺势脸色庄重地说,这是团里要组建文工队,给咱们连安排下来的工作,让连里选报一下。我哦了一声,说这下明白了。但一想,便说,女排战士我基本上还不熟悉,名字和人到现在都对不上号。</p><p class="ql-block"> 我说这话是真的,我家在太原西山石渣厂,此前没有一个战友是同校同学或是街坊邻里的。</p><p class="ql-block"> 二秃子问,那你认识谁呢?我说,现在只知道寒枫(女三排长),傅翠萍(女四排长)陈改玲(连部宣传员),韩爱光(连部卫生员),其余都不知道。他们说,那你就给她们打打分吧。我便说,她们都挺好,都打100分吧。小瑞说,不行!太不负责任了,应付差事。我说,那你打,你打,我听听。</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围观的人听了,都来了兴趣,纷纷插嘴,各抒己见。有的说韩爱光笑得好看,有的说陈改玲走得好看。</p><p class="ql-block"> 说陈改玲走得好看,我想恐怕是她在工地宣传鼓动时走得多,给人们的印象深有关系。对韩爱光笑得好看,许多人同意说,是好看。也有人不以为然,说谁笑起來都好看。这时,又有人反对,说不见得吧!咱们指导员笑起来好看不好看?大家一听都说,妈呀!他笑起来可太瘆人了,不笑还好些,一笑,就是要准备收拾人了,又有倒霉蛋了,他一笑,别人就紧尿。</p><p class="ql-block"> 寒枫与傅翠萍大家都熟悉,但大家都认为她俩太严肃了,根本就没敢细看过,也没见她俩笑过,这还是个笑不笑的问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能怨人家女战友们不笑,因为当时我们所处在的确实是个无笑容的年代,这一则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社会环境将人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外有反动派亡我之心不死,内有资产阶级司令部复辟阴谋不断,都是要命的事情,笑是不可能的了,不哭就不错了。另则是经济生产濒临崩溃,肉蛋油鱼难得一见,肚里沒油水,不抗饿,没力气,当然也没劲笑。</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我们厂要开批斗会,安排有革命小将代表发言。批斗稿里标注着此处要哈哈大笑,但我们怎么也笑不好,军代表就辅导启发我们,说样板戏都熟悉吧,就象《红灯记》里李玉和对着鸠山,《智取威虎山》里楊子荣对着座山雕那样的笑法。李玉和与杨子荣当然大家都很熟悉,于是便开始模仿,但那种笑得浑身抖动的笑法,太费劲了。就对军代表说,知道了那种笑法,但实在是体力跟不上。军代表看我们确实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腊黄,只好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同意取消了笑声。</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回到前头,这时就听见有战友说,我们对团里这个做法有意见,团文工队把我们的连队的漂亮女战士都选走了,还让不让咱们干活了。大伙这下形成了共识,说对呀,对呀,还让不让咱们干活了,哪来劲呢?</p><p class="ql-block"> 二秃子和小瑞他们这时发现事情有玩过头了,被人当了真,弄不好节外生枝,就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吆喝收埸,说不许打分了,解散,解散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给女排战士打分的事情很快被人报告了连部,指导员派人把我喊了去,说你仔细回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指导员嘿嘿了两声,听不出来是笑呢还是发狠呢,他一会背着手,一会抱着臂,开始在地上转圈踱步,一圈又一圈,就象给钟表上发条似的,拧得我的心一阵阵发紧。他不看我,目光投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十连的歪风邪气怎么就压不下去呢?谁是资产阶级在十连的代理人呢?真是山雨欲來风满楼啊,敌人究竟是要干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我扑通一下,差点没把心跳出來,说指导员,我招,我全招。指导员听了我的招供后,说就这些吗?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个低级趣味问题,往深里看,就是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一些资产阶级代理人及其腐朽思想妄图篡夺革命队伍领导权的大是大非问题!指导员这时仰天大笑道,蚍蜉撼树谈何易!这时,我的腿股己不听自己的指挥,止不住地发抖,膀胱也觉胀的慌,幸亏指导员这时收住了笑声,不然……,我着实是被吓坏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指导员根据我的招供,把参与给女战友打分的所谓“资产阶级代理人员”一网打尽了,彻底肃清了资产阶级猖狂进攻的流毒。</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来,这件事哪有那么严重,也就是精神生活贫乏下男性青年一种本能而來的寻开心举动而己。</p> <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后,我才真正领略到一次正尔八经地给女性打分的事情。那是2007年,我去三亚参加一个协会的换届年会,正赶上三亚进行选美精英赛,朋友又送些预演票来,说可饱饱眼福开开眼去。</p><p class="ql-block"> 看了几埸后,不由赞叹,美女们比三围,拼才艺,一个个真材实料,不藏不掩。评委们则身不歪,色不迷,一个个不苟言笑,火眼金睛。</p><p class="ql-block"> 看了后,感慨万千,对美女们的感受太复杂,就不说了……。但对那些个评委们,真是羡慕死人家了,他们怎么就做上了这么来劲这么好的工作呢?</p><p class="ql-block"> 友人备酒送别,又说起选美之事,我说感触最深的还是对他们这种评选办法不适应,我们还是习惯在庄严的乐曲中,投下神圣的一票……,友人哈哈一笑,说他们这种不正经的事情哪能和你们的伟大事业相比呢。</p><p class="ql-block"> 天天会议吃美餐,再到海边看美景,晚上又去看美女,这趟三亚开会太值了,一天到晚都是美丽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