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记

沉默是金

多少年没去过法院、也没参加过庭审。还是在三十年前，我在哈尔滨参加过一次经济纠纷的庭审。不怎么记得当时的细节了，只记得时间很短，法官当庭就宣布了判决结果。

前两天参加了本单位在异地起诉的一起庭审，我们是原告，其过程如鲠在喉，记录一下，一吐为快。

接到我们委托律师的通知，说是下午三点在法院开庭审理我们的案件。我们两点十分就抵达法院门口，法院大门紧闭，门岗说非法院工作人员从南面的边门进入。我看到法院门口硕大的水泥基石上刻有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句话“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从南面的边门进入，在法院办公区外侧仍有一道铁栅栏关闭的大门，在其旁边有一个临时的彩板房，很多人在那里排队，这不由得我想起前不久还在做核酸检测的场景。我们跟随排队的人流进入室内，看到的是一个安检通道，电脑身份证登记、安检仪测身、物品经过安检传送带。工作人员告知手机、打火机、香烟要寄存，不能带入。这进入法院比飞行安检还要严格！

我们的庭审区在三楼，没有电梯，我们走了上去。三楼大厅的座椅上已有了几十个人。律师带我们进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我一看门牌上写着“少年审判庭”。我诧异地问律师是不是搞错了，律师说审判庭不够用，临时用一下房间。

已经下午三点十分了，法官和被告的位置上空无一人。我在三楼的庭审区转了一下，看到从第一到第六的审判庭都是空着的，听到大厅里有的群众抱怨怎么还不见法官到来。直至三点半了，第三审判庭和第五审判庭有穿法院制服的人进来了，其中有个人还叼着烟。接近四点了，我问律师法官怎么还没有到，律师告诉我耐心等待。我实在等急了，想起一对情侣在分手前的对话。男方一直和前任女友纠缠不清，男方要女方再等他处理好和前任的关系，女方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一不喜欢等车，二不喜欢等人。”

坐着很无聊，我走到了一楼。一楼有许多窗口，里面有工作人员。我试着问了一下法院几点上班，里面的人很谨慎又带有些许傲慢，反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参加庭审的，并说我们的法官还没有来。这位工作人员说让我去三楼，或可以给法官打电话。我说手机都被没收了，没法联系。他指着受理中心的窗口让我去那里问问。我担心我的这种做法可能是一种投诉，毕竟我是原告方来法院主张权益的，万一给法官带来负面影响对我们的判决不利。于是我惶惶然离开一楼走去三楼。

四点半的时候，我们的审判庭来了一位大大咧咧的中年女人，一问是被告方律师。她吃惊地问我们是不是都是原告，我们告诉她是的。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大声说道 : “起什么诉呀？大家协商一下就行了。”我们的律师问她怎么给付拖欠的工程款，她说每月付给四十万，我们律师说太少。接下来有点类似争吵般的对话。我说都来法院了，还是通过法院来解决吧。

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来了两位衣着时尚的女士。她们来到审判庭，很熟练地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法院的制服穿上，分别坐在了审判员和书记员的位置上。这个情景让我瞬间想起我儿子幼小时等待一名做疝气手术时一个医生的动作模样。不过那个医生由于是在外地手术匆忙赶来，让我们患者家属苦等了两个多小时。医生也是进屋就穿上白大褂，动作的模样和这两位女法官雷同。不知这两位女法官是不是刚庭审完另一起案件才匆忙赶来的。我参加过很多的现场招标投标会，评委是最先到的，投标人若是在规定的时间未到就做废标处理。这法院开庭怎么比招投标会还要稀稀松松、拖拖拉拉 ！？

又是十几分钟的无声时间，审判员在阅读原告、被告递交过来的各种材料。一会，电视屏幕打开了，四个区块的投影有一块是黑屏。我看到了三个区块分别是法官位置、原告位置、被告位置，唯独旁听的位置是黑屏，我是作为旁听者参加庭审的。审判员宣布开庭，宣读了庭审纪律。程序化的操作开始：主张阶段、辩论阶段、举证阶段。无论是从原告律师还是从被告律师那里听到的最重复的一句话：“承认证据真实，但对证据解释表达的意义质疑、不认同。”从审判员嘴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原（被)告针对对方说的有什么意见吗？”过了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审判员宣布庭审结束，问双方是否接受调解。被告称可以，原告称不接受调解。至此，审判员宣布休庭，并让原被告双方在书记员记录的文字上签字。

从审判庭出来，我再次来到法院的大门口，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水泥基石上习近平总书记的那句话“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通过参加今天的庭审，这“努力”二字，让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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