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鱼的美篇

深海鱼

怀念父亲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零年,是三年自然灾害最艰难的岁月,粮食供应很有限,每人每月就是几斤白面和一些谷糠粗粮,我记忆中的人们都是黑瘦黑瘦的,我也是很少吃饱过,由于主食是谷糠,常常大便干结拉不下来。有一天父亲带我去市委机关食堂吃了一顿大米饭,哪真是太香太香了,让我终生都难忘,也就是这顿大米饭。父亲的模样在我脑海里第一次有了印象:瘦瘦的,高高的。哪年我五岁。</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唱歌,但很少唱关于赞美父亲的歌,这可能是歌词中的情节我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的缘故,因为在我还不怎么记事时,父亲就去了深山区的一个县城工作了,哪时交通极不方便,他一年极少回来.,大多是过年回家一次,要是过年大雪封山,就没有班车了,他也就不回了。因此在我的孩提时代,父亲没有给我过温暖,也从没有给过我一分零花钱,他偶尔回来,也不爱和我说话,我也有意识的躲着他。但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六十年代末的一年,我二姐查出腹腔内长了个瘤子,有五,六斤重,需要动手术,这在当时医疗技术来说,是相当重大的一个手术了。哪年代正值文革中期,好的医生有的下放,有的备受打击,医疗水平极受影响。但市医院对我二姐的病特别重视,调集了市里所有技术力量,进行摘除手术。家里给父亲拍了电报,催他速回。哪时正值寒冬腊月,一场大雪封了山,我的父亲接到电报,径直去了汽车站,当得知短时间内都不会有班车时,他就啥也没想,拔腿就走,一百多公里的山路,他用了两天两夜,硬是在漫天冰雪的深山里一步步走了出来。我清楚的记得哪天他穿着一件大衣,提着一个旧行李包回到家里,进门就叫我母亲赶紧去给他做碗热饭,我坐在床边,看着疲备的父亲讲着他是顶风踏雪艰难的走出大山时,我眼里的泪啪啪的掉。</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八年,三门峡大坝开建,父亲带全家来到三门峡,先在检察院工作,后又调到在一个有八千人的大单位,是主要领导之一。当时他还有一个警卫员,整天背个步枪跟着他,这个小警卫员后来入伍到西安当了空军,二十多年后退伍回来,和我们住一个家属院,还在一排房,见到己经离休的父亲,俩人真是激动万分。至于他为什么到了深山县城工作,父亲在晚年时给我讲了大概,在反右倾运动中,单位一个主要领导被打成右派,父亲为这位领导呜不平,结果受到牵连,被免了职降了级,调到市宣传部,成了一名普通干部。一九六一年,党提出支援山区的号召,父亲就极积报了名,这样父亲的级别可恢复成领导干部级别,工资收入可以适当提高。哪年代,我们姐妹兄弟五人,大姐出嫁了,母亲没有文化,也沒有工作,六口人的吃喝生活全靠父亲一人的工资。现在想想,父亲的压力应该是相当大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一定会舍离家庭,去哪么远交通又极不方便的深山县城工作。在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母亲每月都会在父亲的汇款单要到的几天里念念叨叨的,邮递员要来的时间就在门口等着,盼着,这心境,我知道,也懂。父亲哪时每月工资九十五元左右,应该是较高的收入了。哪时工人工资一般每月也就是三四十元。父亲每月给我们六十元生活费,母亲勤俭持家,日子过得虽然紧紧巴巴,但也能过的去。偶然的一个月,父亲少汇了十元钱,母亲也会明显不高兴,嘴里嘟噜着:这老兔孙,为啥又少寄钱了。但是我父亲回来,母亲给他端吃端喝,从不大声说话,也沒听到她发牢骚。母亲虽然沒文化,但懂理,明白人。</p><p class="ql-block"> 至于父亲的历史和工作情况,我知道的甚少,但我从来没有主动问过。知道他一些支离碎片的经历,也是在他晚年生病住院时,陪护时他主动给我讲的,由于从小就没有过交流的机会,不习惯和他对话,所以是他讲他的,我听我的,一般不插话,更不追根咎底去问。</p><p class="ql-block"> 父亲小时家境不是很穷,爷爷让他在乡下读完了私孰小学,又送他进城学完了初中,这在那个年代算是个很有文化的人了。毕业回家后.爷爷就给他办了婚事,成了家。</p><p class="ql-block"> 一九三八年,日本军队大举进攻我中原,一腔热血的父亲瞒着家人加入了国军,随即参加了徐州会战,会战失败后,部队退守到长沙,不久就开始了两年多艰苦惨烈的长沙保卫战,在给予日本侵略者重击后,父亲所在部队也损失惨重,最后退到贵卅省进行守防休整。在这几年里,部队一直沒有再作战,可他们一起从北方过来的兵却因为水土不服遭了不少罪,经常得各种疾病。父亲回忆说:他有一年身上出了芥疮,奇痒无比,而且越引越多,全身布满了疮毒,反复流着黄脓,长时间都不好,受老罪了,后来他就光着身子跳到农家的稻田里,用泥浆和碎石使劲摩擦全身,过了一段时间竞然好了。父亲说,这芥疮折磨的难受啊,让人直想死了。</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五年九月,日本投降,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十月,父亲就参加了共产党的军队,这个转化过程父亲没有给我讲。后来我翻到了他一个日记本,偶然发现有一段文字记录了这个转化过程。抗战胜利没有多少天,他们的部队就接到命令向北开拔,有一天夜里,部队在一个村庄驻营,不知和新四军一部为邻。半夜里听到喊话,意思是抗战胜利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想要回家的可以发路费回家,双方也没有开枪交火,军心却乱了,天亮了全连投诚了。很多兵领了路费高高兴兴回家了。父亲写道,他的思想也进行了反复思考,最后决定不回家了,直接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这一天他记录的曰子是: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五日。参加的是陈毅的部队,后来的华东野战军。其实在日本投降后一个短时间内,国共两党还是表面合作时期,虽然磨擦不断,可没有撕破脸全面开战,但在明暗处各自较劲积极扩大实力。就是两军相遇,一般不会兵刃相向的,因为当时八路军和新四军也同是国军番号序列。本年十二月,父亲就光荣的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这距他参军还不到两个月。我现在认为,父亲当时做为一个热血青年,在国家遭受侵略者欺辱时毅然投军报国,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报效国家,与侵略者浴血奋战了数年,这是一个壮举,这种爱国情怀值得我们后辈敬重和学习。而后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积极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父亲的胆略和胸怀,值得我们后辈敬仰。</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六年国民党撕毁双十协定,国共两军全面开战,陕甘宁和山东是国民党重点进攻目标,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及其所有部队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伟大的解放战争也随之开启。四年的解放战争,父亲所在的华东野战军一直在山东与国民党军队作战。他对我说,由于他身材高大,就成了轻机枪手,因为机枪比其他的枪都重,部队南征北战,除了打仗就是行军,一天跑个四五十公里是经常的事,一挺机枪十几斤重,加上行李的重量,不是所有战士都能承受了的。至于机枪的威力,父亲说,打起仗来一挺机枪可以控制五十米宽的范围,正常情况下一个敌兵也过不来。在解放战争前两年,敌强我弱,部队战略转移和迂回比较多,为了掩护大部队,打阻击战占多数,阻击战特别艰苦,往往面对的是数倍的敌军轮番进攻,一场阻击战打下来能活着撤退出来的人很少,回去就被分编到其他连队了。所以父亲对我说,他就没有能记住的战友。山东一百多个县,他只有两个没有去过。电影《南征北战》就是他们当时的缩影,实际战争比电影演的更残烈。父亲只给我讲了两次阻击战:一次是孟良固战役,他们营在外围打阻击,经过三天三夜的战斗一个营打剩下不到一百人。另外一次是父亲参加的最后一次战斗,一九四八年初他们连在一个村庄打阻击,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后,完成了阻击任务,全连集中起来清点人数,只有十七个人了,父亲的腿膝盖在一次阵地移动中被子弹打碎了,受了重伤,战友们没有放弃他,把他抬了出来,他们刚刚出村,敌人就占领了村庄。父亲说他参军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受伤,而且伤的特重,那时的伤员特别多,医疗条件也很差,腿伤一年多后才算基本好了,但膝盖上留有一个两公分深的弹孔。我小时候见到他这个伤洞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枪打的,就不往下说了。到他老了,才简单的给我讲了他受伤的过程。讲起往事时,父亲总爱说一句话:哪么多的战友都牺牲了,我能活着,满足了。直到今天我才深思透他这句话的含义,是这个理念让他养成了与世无争,坦荡无私的正直性格。我也常感叹:老爹的命真的够大的,参加过那么多死伤无数的战斗,又是机枪手,是敌方重点打击的目标,竞然能活着过来,这可能是上天赐予的大福大运吧。</p><p class="ql-block"> 父亲伤瘉后,就要求随部队南下,但上级知道他有文化,伤也没有好彻底,就调他到洛阳荣军学校任职,主要给在战斗中光荣负伤的荣誉军人讲课,学习文化知识。在这个学校他干了三年到退伍,历任连指导员,政治部副主任。在学校其间工作稳定了,父亲回到了离别了十年的老家。家人以为早就不在人世他突然回来了,又惊又喜。呆了些天,假期到了父亲要回单位,一家人扯着嚷着不让他走,要他留在家中,可父亲受党教育多年,是有组织的人,哪能这么做,坚定的回到工作单位。父亲说,在学校其间,他经常到陕县,渑池等地帮助地方进行土改运动,清剿镇压罪大恶极的土匪恶霸。</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三年,父亲接到通知,到北京政法学校学习。我和父亲一起时,父亲最开心的就是讲这一段经历。他参加的是第二期政法学校干部学习,校长是时任北京市市长的彭真,父亲说第一期的校长是毛主席亲自兼任的。学习期间,生活待遇特别好,经常有中央领导来给他们讲课,我感觉他对这段历史特自豪,讲起来幸福感满满的。</p><p class="ql-block"> 学习毕业后,他分配到了河南省检察院工作,一切稳定后,一九五六年他回老家把母亲和孩子接到了郑州,包括当时不足一岁的我。当我一岁多时,一个事故差一点要了我的命。那时我刚会走,有一天我独自在床上玩,母亲打了一暖水瓶开水放在靠着床边的桌子上出去忙别的了,我一人爬到桌子边把暖水瓶扒倒了,一瓶开水顺着我的头浇了下去。我父亲说,当时我浑身烫成了一个泡,红亮红亮的,可吓人。送到省里的几个大医院,一看这我烫成这样,都说没救了,拒绝救治。父亲说他一夜之间头发都急白了,十分绝望。索性去理个发吧,在理发店里,我父亲就讲了我被烫伤无救的事,有一个理发员说他认识一个老大爷,会治烫伤,并立即把地址告诉了我父亲。父亲一听头都不理了,骑着自行车就找到了这个老大爷,这位大爷听了我烫伤的情况,安慰我父亲别着急,给他十块钱去买药,一会再给他送瓶香油,第二天早上来取药。我的天啊.父亲说老大爷配的药抹上去,一天一个样,三天后水泡全部软平结痂,又过了些天退痂后,竞然连疤痕都没有留,生生的把我的命捡了回来。感谢父亲,让我来到世间,感恩父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父亲对我说,在郑州工作时他多次去这个老大爷家里表示感谢,离开郑州几年后,出差去郑州,专门又去老大爷住的地方找,没有见到。父亲喃喃自语说道:要是他的药方传下来多好,能救多少人啊。</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外地工作很少给我们关爱,但和他在少有的相聚时间,从不发脾气,也没有打骂训斥过我们。有一件事后,让我知道了其实他对孩子们还是很有情感的。那是我还在上初中的一个署假,父亲捎信说他有病住院了。我妈着急啦,就让我去看一下,坐了火车,又转长途车,乖呀,长途车竟然是南京嘎斯,拉货的车。前边和靠着两边车帮的人站着,中间的人随便坐着,好在是夏天,风虽大,却不冷,一百多公里跑了仨小时,下了车头都是蒙的,太受罪了,怪不得父亲很少回家。在医院病房见到了父亲,他看见我特别惊喜,那非常激动模样让我怀疑他就是我那威严的父亲吗。他告诉我,得的是慢性肾炎,已经住院快一个月了,我去的第二天他就出了院,在那几天里老带着我在县城遛哒,逢见熟人,就很开心指着我介绍:这是我大儿子.,那神情好像很自豪,让我也开心。那一段时间我感觉他对我特亲,总想表达些什么,这一经历也让我对父亲的认知有了改变。</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非常刚正的人。二姐手术后初中毕业,身体不好,写了申请没有上山下乡,在家闲了一段时间,母亲就找了父亲的老上级,我们家的老邻居,还是市里一个领导帮忙给我二姐安排了工作。过年时父亲回来,听说后却非常生气,说我二姐不听党和毛主席的话,不上山下乡,嘟嘟的没完沒了。真巧有天中午饭后这位老邻居领导来我家,我父亲当时见到他理都不理人家,枕着被子半躺着,动也没动,那神情,看着就让人生气。我参加工作时找他,想让他找个熟人帮帮忙,第二天我去问他情况,单位人说他出差了,明显是故意的。父亲一生刚正不阿,做事不爱求人,他用行动告诉了我,干什么事要靠自己努力,不要投机取巧,要正正当当的做人做事,他的这种性格,对我影响很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国家最初开始涨工资,他主动提出自己不占指标,让给工资低的同事。离休后他多次捐款给爱心工程,资助困难孩子上学。具体捐了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我见过一张收据条上面的数字是八千。都七十六七岁了,看到邻居老太太钥匙忘在屋里进不去家了,他慌里慌张的搬了櫈子,翻过快两米高的院墙打开院门。</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个心态超级好的人。他从来不对家里的闲杂事发表意见,有时我们为一些事情在屋里高一声低一声说个不停,父亲却躺在床上扯着呼噜,睡的很香.好象什么事都设有似的。父亲在省检察院就是副县级检察员,反右派时受牵连免职降级使用,文革时又饱受冲击,长期靠边站,父亲从来没有抱怨,发过牢骚,仍然以饱满的热情努力工作。离休了很多年后,父亲接到了一个文件通知:告诉父亲反右运动中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处理,是冤枉的,经研究决定给予平反,恢复副县级待遇,当时父亲看了看,我觉的他有点激动,说党和组织好,积在心里几十年的一个结总算解了。我看了以后说:你真是冤透了。父亲说.没啥冤的,和我一起从郑州一纸调令来三门峡报到的三个县级干部,哪两个在文革中受到冲击含冤自杀了,我这算啥。别说,父亲的心真宽。</p><p class="ql-block"> 父亲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在家人面前不怎么说话,但我注意观察到他在外人面前,也时常是滔滔不绝的和人聊天,开心的时候和我一样,喜欢仰天大笑。</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个毅力很强的人。离休后在家练习毛笔字,从不间断。用他给我说的是,练的胳膊和腿几肿几消。我听后佩服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对信仰十分忠诚的的人。他十分热爱中国共产党 ,什么时候 都说党英明正确,平时里给我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听党的话,服从组织的安排。我们谁要工作有了成绩,政治有了进步,能看出来他非常高兴。他离休回家后,积极参加街道的政治活动,还义务当了十几年街道退休党员支部书记,负责传达信息,主要是收缴党费,说实在话,这个工作也很不好干,有时为收一个人的党费得跑上好几趟,街道也沒亏他,给他发过几个奖状以资鼓励。父亲离休看病住院是实报实销,但他绝对不允许家人以他的名义开药,他开的药也不能让任何人用,他对我们说:这是党给他个人的待遇。</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平时里也不讲究穿戴,吃好吃赖也从不说什么。离休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几年都不愿意回来,一个人在山区县城生活。后来见到他一个同事对我说,你去把你们家的老革命接回来吧,他一人在那,经常就是白水煮挂面,太仔细啦。我这一听,就和弟弟一起到了县城,说了好多话,总算把他接了回来。才回来一些年,他不怎么管闲事,也不知啥时候起,木事也开始到附近的菜市场转了,经常买回一些乒乓球大小的土豆,和大拇指粗细的小红暑小红萝卜娃,还有布满虫眼蔫巴巴的青菜,不用说,极其便宜。这让我那已经十分仔细的老母亲都看不过眼了,对我们说:看他买的菜都没法收拾,说他经常傍晚就去菜市场转,卖菜的见他就说,快看,拾便宜菜的老头又来了,母亲说着,自己都笑了。我们有机会也说他,不要买那么瞎的菜,他却指责我们忘本了,买的菜咋啦。环保。我心里清楚.,父亲就是仔细,只有真正吃过苦受过难的人才会这样做。谁说父亲不喜欢吃好的,我们给他买烧鸡,做条鱼,他照样吃的嘎嘎香。</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生死观更让我五腑投地。他快八十岁哪年,在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手术做的很成功,可住了几天院后,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连续几天退退烧烧,吃药输液没有一点效果。医生请了好几个科室的专家多次会诊,各种检查做了个遍,也没找到病因,一周下来,烧的他连地都下不来了,一天他给我说,医生给我输的是盐水,根夲不治病,出院回家,我死也要死到家里。没办法,我和我弟弟找了个架子车,抬他上车拉回了家。回到家两天仍是高烧不退,眼看着虚弱的非常严重了,这样下去,命就没啦。我想这也不是事啊,就和他商量去其他医院看看,他坚决不去。我也是急的没法,就跑到我单位的旁边的防疫站,给一个经常碰面的女医生说了父亲的病情,她听了后说,你把他在医院拍的片子拿来让我看看,她看了片子说,我估计是胸腔膈膜结核,你把你父亲送来,我再拍个片确诊以下,拍完片子洗出来她看了看,说沒问题,治这个病是我的专业,吃点药,今晚就不会烧了。真灵,父亲吃了药,果然没有再烧了。咳,得病不怕,怕的是找不到病根。后来医生让他连续吃了三个月的药,彻底好了。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也恢复的很好,父亲开心的对我说,我要再活十年,争取活到九十。</p><p class="ql-block"> 父亲九十岁的那年的大年初一,我和往年一样回家吃团圆饭,我专门做了清蒸鲈鱼,中午吃饭时,我把一大块鱼放在一个碗里端在父亲面前,因为我知道平时他特别爱吃鱼肉。可他那天在饭桌上神情很不好,碗里的鱼始终没动,我对他说,鱼你怎么不吃啊?他回答我说,有刺,不想吃。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进屋上床休息了,我感觉有点反常,就去问他怎么啦,他说感冒了,有点不舒服,我说去医院看着吧,他摇摇头,不去。</p><p class="ql-block"> 给他买来药:不吃。</p><p class="ql-block"> 把医院的医生请到家,把液体配好,不输。</p><p class="ql-block"> 120救护车先后叫来了两次,医生对他说:你这病能治,治好了还能活十年。父亲竞说医生不是唯物主义者,活到一百不还是死吗?</p><p class="ql-block"> 那些天能来劝说他的人都来了,话都说尽了,没用。</p><p class="ql-block"> 他对我说:别折腾啦,活着没用啦,不再花党的钱啦。</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最后肺部感染,十几天后硬是把自己熬走了。</p><p class="ql-block"> 整理他的遗物时,看到他把需要留下的东西整的有条有理的,生前的照片一张也找不到了,他有一个黑漆小木匣子,里面曾放有十几枚奖章和纪念章,也不见了,他平时老是锁着的一个木箱里面基本是空的,看来他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p><p class="ql-block"> 时间流逝,父亲离开我们十五年多了。每当想起他,我总是认为自己亏欠他太多太多了,我怨过他,冷对过他,真是太不应该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回忆起父亲,那一顿香喷喷的米饭,那深山大雪中走出的一步步脚印,那扛着机枪行军打仗的身影,那膝盖上深深的弹孔,我烫伤时他那焦虑的神情…那一幕幕难忘的记忆,让我写着写着止不住一次次涌出泪水。</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我希望和他下辈子再次相见,我一定会真心的报答他。</p><p class="ql-block"> 我最敬爱的父亲,小名:海。官名:李洲。写到最后,我就想对苍天大声呼喊:父亲,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回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