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味

刘树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17-11-08/阅读 730)</span></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喜欢吃狗肉,狗肉吃多了就有了狗的嗅觉。还在友谊关的时候,连里有个病号,在玉林陆军183医院住院,据院方反映,这位同志病治好了却不肯出院,医院要求病号所在部队派员做工作。说穿了,就是把他给领回来,这趟差事偶然摊在我身上。说来也巧,相邻206部队的老乡老林,他的老乡老金就在183,他们比我长几岁,68年入伍的老同志,都是成家的人了,老林托我带给老金一筐花生。那时玉林不通火车,带几十斤花生辗转贵县,再颠簸汽车到玉林,老金一家人很是感动,感动之余,非常热情地要给我介绍对象。医院果然有很多女兵,比如老金,他老婆就是183医院的护士,两口子就都是军人,家里挂着军装,吃着部队供给制,不出操,不训练,无需站岗,没有枪声炮声,没有堑壕阵地,过着有男有女的日子。后勤部队命好。老金命好,生活就在百花丛中。在前线,我们必须和机枪大炮一同呼吸,枕边是枪支弹药,荒野里布满地雷,山头上响着冷枪,新闻报纸天天吹,哪里哪里又是打死又是打伤。守边御敌,谈婚论嫁,那是肩膀上的两副担子!一副是艰险,另一副是沉重,那年月,谁家丈母娘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如今老金要帮我这个忙,听起来真让我啼笑皆非。一筐花生。缘遇这东西有时候更象猫,它躲人的时候,任你寻她千百度,冷不丁时却在你身前身后磨蹭。183医院果然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女兵多得难以置信,走在路上,迎面就是女兵;去饭堂就餐,排队打饭是女兵;上回厕所,低头走路也是女兵。那一天我去医务处听取病号情况,一屋子坐满了女兵。兵都是这样,豪放直爽,贫嘴油腔,说到好笑之处,她们还互相推搡,一点都不把我当外人,而我却危襟正坐着如坐针毡。医务处的领导是个老头,却有着一张婆婆的脸,那脸实在让我看不下去,可我也只好假装礼貌望着他,尽量避免去和年轻的女性打照面:我以狗一般的嗅觉闻出了猫的味道!在一群活跃的女兵当中,有一位始终很安静地坐着,不显山不露水,当我一说话,她的目光就迎上来。如果不是我狗肉吃多了,那一定是我梦做多了,那目光很熟,象在一百年前就认识,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以至于婆婆脸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吃饭的时候,老金又和我聊天,说医院里的女兵多到嫁不出去,以我的条件帮我找个护士他很有把握。“天生人不平啊!” 我对老金说,前线有太多的大龄军人找不到老婆,不如把你们医院开到前线去!至于我嘛,人在世上走,路有千万条,只有一条路是自己的路,自己的路就要走到底。我老老实实对老金说:可是我已经有对象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的对象后来成了我的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一条道走到底。如今老夫老妻了,我那狗一般的嗅觉也退化了,有一次,烟头烫着棉衣,那种着火的焦辣味巳经闻不出味道来。一条老狗,它牙齿脱落的时候,嗅觉自然退化殆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