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儿子高考那年……

虚怀若谷

　　2023年的高考即将来临，小区里贴出了禁止喧闹，给考生一个安静环境的温馨提示。几位邻居因有孩子参加高考，他们行色匆匆，脸上表情多了些严肃和凝重。看到这些，我不禁想起了儿子嘉嘉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想起了他积极备考的那段难忘的日子……

　　俄罗斯著名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过:“任何事物，凡是我们在那里面看得见依照我们的理解应当如此的生活，那就是美的；任何东西，凡是显示出生活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 2000年，那是我儿子嘉嘉生命中很重要的年份。这一年的6月，他满17岁了；这一年的7月，他高中毕业，就要参加决定他人生命运的高考。

嘉嘉虽是我们的独生子女，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到叔叔、舅舅、姨妈及整个家族都视他为掌上明珠，而他身上却没有半点娇生惯养之气。他从小乖巧懂事，生活俭朴，勤奋学习。在浏阳一中5个高三毕业班里，考试成绩总是排在全年级的前三名。他参加学科竞赛，或撰写实验论文，或社会调查报告等都能获奖。他的一篇《勒沙特原理在物理现象分析中的运用》文章，曾被《中学生理化报》采用刊登。儿子嘉嘉不但学习成绩优秀，而且爱好体育运动，他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力队员。在学校里，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

儿子很争气，我们心里十分宽慰。

　　记得2000年的高考快要到来之际，浏阳一中的校园里，呈现出一派紧张忙碌的气氛。

高三教室的墙上，挂着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醒目提示；学生课桌上的书藉、资料堆得像小山一样。深夜，教室里仍灯火通明。家长们也跟着瞎忙乎起来，有捎带东西的；有来学校进行探访的，校门卫室里总是人满为患。

那时候，我在离城20多里的乡镇政府机关任职，妻子在乡镇中学任教。我们从早到晚忙得昏天黑地，虽心里牵挂着儿子嘉嘉，但也只能隔三岔五去看望一下复习备考中的儿子。儿子很懂事的安慰我们: 你们要保重身体，一切尽管放心，我会认真复习迎考。他还欣喜地告诉我们: 前不久，已填写了报考浙江大学的意向表。

浏阳市一中是湖南省重点中学，在每年的高考中，都有一些成绩优秀学生考上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等名校。特别是上一届就有7名考生，被浙江大学录取。这些名牌大校之间，生源大战很激烈。一到招生季，各校就派了招生人员来到浏阳一中。为确保生源不流失，他们盯住了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让其高考前，填写好自家大学的报考意向表。

　　尽管孩子成绩还算好，但我们总有些放心不下，无端的觉得考场里神秘莫测。担心孩子年纪小，心智不成熟，怕他难以把握，临场发挥不好。我们这种担心，切不是空穴来风。他们学校上届有个女同学，平日成绩很优秀，大家预测她考清华或北大那是十拿九稳的。可当高考时，她怯场了，在考场里大汗淋漓，结果名落孙山。后来去复读，再次考试，分数才勉强上了专科的分数线。

2000年的高考，是在7月份的7、8、9日三天，刚好比现在整整迟了一个月。快进入6月份了，天气已炎热起来，正当毕业班的同学正如火如荼地复习迎考的时刻，一件意想不的事情发生了。可能是学习太紧张，心理压力太大的原因，一天夜里，儿子嘉嘉寝室里的一个同学发生了梦游症。

半夜三更时分，同学们在朦胧中被人搬弄着脑袋惊醒。睡眼惺忪中只见有人瞪着双眼，右手握着菜刀，左手拍着酣睡中同学的脑袋瓜，嘴里不断喃喃自语:“不知这个西瓜成熟了没有？” 天哪！万一这个梦游同学，误以为哪个同学的脑袋是已成熟了的西瓜，挥手就是一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同寝室里的同学，惊恐万状，谁也不敢再睡觉了。

我们听说此事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情况，对孩子的创伤无疑是巨大的。看来，学校寝室里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可学校附近又没有民房可租住，住酒店又太偏远，而且还诸多不便。高考在即，怎么办呢？

　　正在我们左右为难之时，老干局伍仲学局长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找到我，要我儿子住到他们家里去。我有些为难: 知道老伍工作很忙，他妻子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让我儿子嘉嘉住到他们家里，一定会给他们增加许多麻烦。老伍都豪爽地说，儿子伍远已上大学去了，就住伍远房间吧。

老伍是个热心肠人，他的为人，在我们市直机关是有口皆碑的好领导。我认识他，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撤区并乡之时。当时，他是市委撤区并乡小组负责人之一，而我则是新成立的高坪乡乡长。高坪乡是浏阳市唯一的一个由4个贫困乡合并而成的大乡。在他的帮助支持下，高坪乡的许多困难，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我们大家十分佩服他。

老伍的盛情难却，我只好让儿子住到了他们家。

　　伍局长家住在离学校只有300多米的石板巷。这里环境幽静，古樟参天，是个看书学习的好地方。儿子一见这个环境，心里就很高兴。特别是看到伍局长的书架上，摆满了小说书刊，更是喜上眉梢，一扫笼罩在心头上多日的阴霾。

老伍夫妇，教育孩子有方，其独生子伍远，品学兼优。去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淅江大学。我儿子嘉嘉心仪淅江大学，很可能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儿子嘉嘉住到老伍家，得到了他们夫妇无微不至的照顾。老伍的妻子叫邓国华是市农办主任，也是个热情好客，办事干练的好干部。她每天为我儿子嘉嘉做好营养丰富的早餐。还时不时炖只鸡，烧只鸭，给儿子嘉嘉补充营养。每逢星期天，还要给儿子嘉嘉做一桌丰盛的大餐。邓主任因皮肤过敏，手脚不能下冷水。老伍就每天为我儿子晾洗衣服。他们还用其子伍远高考成功的复习方法，督促指导嘉嘉的高考复习。

儿子打心眼里尊敬和感激他们，称老伍夫妇为伍伯伯和邓妈妈。

　　正当我们心里乐滋滋，喜洋洋庆幸儿子遇到了老伍这样的贵人，给他一个良好复习迎考环境的时刻。谁知在离高考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又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

老伍心急火燎地告诉我们的一个情况，让我们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忐忑不安起来了。老武说，一天晚上，开完会回家，见书房里还亮着灯，悄悄推门一看，只见嘉嘉在灯下，正聚精会神地拿一部厚厚的小说在读。高考就要到了，在节骨眼上，你居然还有闲心逸致看大部头小说，这一下让老伍吃惊不小。老伍是一个很有知识和休养的人，他没有惊动儿子嘉嘉，只是轻轻掩上门，默默地退了出来。说完了情况，老伍满脸说愧色。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惊呆了，气不打一处出。快要高考了，你还有心思去看小说，简直把高考当儿戏，真想去狠狠地揍儿子一顿。但理智告诉我们，如果，这样做肯定会适得其反。我们只得強压怒火，佯装不知发生了偷看小说之事，照样鼓励儿子抓紧复习，积极备战高考。

事后，听儿子说，当伍伯伯发现他看小说的时候，他那书架上的小说书刊，几乎已全部看完了。他是借看书调剂休息大脑，增加复习效果。他说，高考语文题中的两个知识点，就是在看小说时，才掌握了。

哎！我和老伍都虚惊了一场。

　　2000年的高考，终于到来了。妻子在儿子高考的前一天，特请假来到浏阳，而我则是在村里忙抗旱工作，直到傍晚才来到浏阳。儿子知道我们的来意，他说，我是大人了，你们不要操心，明天切不要送考什么的。我和妻子知道，儿子是心痛我们，见我们工作忙，担心我们累坏了身体。想起别人家孩子的父母，早几个月就在浏阳陪伴照顾着，而我们只是在临考时，才来陪伴一下。我们鼻子一酸，只得满口答应。

第二天，我说去市政府开会，陪着儿子一起出了门。远远地跟着儿子，见他平安进入校门才离开。下考时，又假装散会巧碰到他，一连三天都是这样。谁知，儿子心里清清楚楚。考完后他说，老爸你哪那么多会？而每次都是我下考，你们恰巧就散会了，这都是你们玩的小把戏。

　　不久儿子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他考出了619分的好成绩，浏阳市应届毕业生中排第十一名，如愿以尝被浙江大学录取。

林清玄说:“好的生活历程，需要慢慢地细细品味；最美好的事物不在眼里，而是在心中。”盛夏时光，如画如诗。一眨眼，20多年过去了，那些走过的路，经过的风景，在季节更替之间，都成了往旧的事。

此刻，我想起了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想起了那些温馨的时光。虽然时光匆匆，但儿子当年高考所发生的那些事，那些美好永远铭刻在心。

　　2023年6月于浏阳市

感 谢 您 的 到 访 阅 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