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瑞龙｜我们都活在姹紫嫣红相依为命的字里行间

木槿记忆

一、石健，2023年6月18日 1特别欢喜《团结报》6月18日的版式，它妙趣灵动，有着绕指的柔。 它配得上黄永玉先生才有的未泯的童心。我的文字，横存于石健、张建永、吴刚和张谨这些的大家里，就像巍峨群山间的一缕风抑或一抹岚。又如一树繁花里绿的叶抑或枝间的鸟鸣。 还抑或，几双大手，牵着一双小手，随心随意地，往前走。我自羞怯，又自欢喜。 26月16日，我把我的小几百字的《黄永玉，请让我再喊你一声先生》文字发给团结报社主任编辑、作家石健老师，原本只是为着聊天。 巧的是，她正忙得顾不上休息，夜以继日地编排纪念黄永玉先生逝世的文旅周刊专版。 在与她长达几千字的交流里，她问我这个文字能否加长一些，我说加不了啦，无它，情绪，是一场泪，它流完了。3石健说，读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告诉她，写作这样文字，我只用了几分钟。而在后来的每一次回望里，我也都泪湿了眼帘。 我们都会为着这样简朴的文字流泪。 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的心底，它有多值得。 4我并不曾有幸见过黄永玉先生。 但是，我想，在梦里，他会对我耳提面命。 我是那么欢喜他的文与字、画与话。 我多么欢喜他在五十多年后，叼着烟斗，踱进文昌阁小学，坐在自己从前的座位上，听见老师问他：黄永玉，六乘六等于几？ 天啦！半个世纪了啊，他说。《乡梦不曾休》，《乡梦不曾休》哦。 5刚刚，写下这些的过程中，我的心里有生出了几分莞尔。 因为，我想起了平日里与石健交流时，她会用先生的话嗔我：鸟是好鸟，就是话多。自然，我也会怼回去的：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现在，如果先生听见，想必，他也不会怪我们饶舌吧？或者，他至多也只是会假装怒目：你们这些鬼崽崽儿啊！6我只是觉得，先生，他不过是出门了，出远门了。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是坐高铁、乘飞机还是划着船儿？他当然会回来的呀，他怎么舍得，这个趣兴盎然的人间啦！他又怎么会，玩得够啊！ 7我的文字，是我的送、我的别。 我的文字，是我眼角的哭、我眉梢的泣。 我的文字，是我的呼、我的唤。 我的文字，是我燃着的香、我跪着的膝。先生，您，永生。8我只有这些不值钱的文字啦！抱一抱石健。 石健，你也抱一抱我啊。 我们都正活在，这姹紫嫣红、相依为命的字里行间。 我们都要好好地活在，这姹紫嫣红、相依为命的字里行间。 朗诵：李荷衣 二、李荷衣，2023年6月17日 下午，李荷衣把她朗诵的《黄永玉，请让我再喊你一声先生》小样发给了我。 我自然是不用再审，她对我文字的朗诵，已臻至境。需要一种声音，需要一种温润，送一送先生。这一次，先生可能走得很远很远。我可能很久很久见不到他。这一次，先生当了真，再不是说着好玩儿了。这一次，我也认了真。认真地流泪，认真地舍不得，认真地怀念，认真地孤独，认真地长大…… 三、附件 《黄永玉，请让我再喊你一声先生》 ——2023年6月13日下午3时43分，黄永玉先生逝世，享年99岁。 1你年轻时，我也没夸过你。 你还需要夸吗？ 现在，是真不需要了。 2从沱江、沅江、长江到翡冷翠，再到塞纳河，你一路，单骑绝尘。 好吧，算你狠。 这次，到了无愁河，你这个浪荡的汉子啊！我再也无需，把你的衣裤，收在虹桥下面的石缝里了吧？ 3先把夺翠楼的门锁好。 再去文昌阁小学，告诉老师六乘以六等于三十六后，跟老师请个假。 到南华山下抽袋烟，到城南吃一回血粑鸭。 记得去听涛山呀，跟表叔沈从文讲一声吧。 这次，我不再问你。你欢喜出门多久，就多久吧。 4我的如父，我的如兄。 我的崇敬，我的夸耀。 我的挚念，我的悲恸。 我的天塌地陷啦，我的万劫不复。 5请让我，再喊你一声：先生！ 6说了一声永生后，我还想再说一声：阿门！ 四、说明 在与石健交流时，我把我文字结尾处的第6部分修改成了： 先生，您，永生。 较之于原文，这般的修改，一个“您”字，在一种转换里，霎那间，万般庄重、庄严、肃穆、崇敬。 哀思绵绵，无休无尽。 2023年6月19日于保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