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杨忠培

　　民间医生健叔应礼上往来的习俗，到几百公里外的花市探亲访友，临出门时，忘不了带上一块生姜和一瓶虎标牌万金油，路途遥远，说不上这东西真的会帮上大忙咧。

乘客陆续地上车了，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小孩上车，妇女只买了一张票，售票员让她给小孩补买票，妇女就是不肯，说：我小孩上那一辆车都不用买车票的，就是你这辆车特别，“没钱就下车，我看你是在发穷恶了。”售票员被妇女的话噎住了，气鼓鼓着呢。

这样下去，该有好戏瞧的了，健叔要是换了别人，车厢内肯会爆发一场斗殴了，只见健叔不但不生气，反而对着妇女说:“看，你的孩子都这么高了，快到你的肩膀啦

，你应该为孩子要买票感到高兴啊，说明你们孩子真的长大成人了。”是的，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快高快大呢。中年妇女的脸憋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淘出钱包并给补上了一票。“ 哗”的一声呕吐声，惊动了整个车厢里的人，“会晕车就要早说，要不，我就要你用口将车座舔净，” 售票员递过一个胶纸袋，恶恨恨地对坐在健叔旁边的妇人说。

“大家都是出门人，相让相让吧!健叔让出临窗的位置给妇女，顺手递上一片生姜说:“放在口里含一一会儿，就不会晕车呕吐了。” 妇女手里抓着胶纸袋，感激而又乏力地莞尔一笑，只有售票员用眼角的一线光，斜射着健叔，心里悻悻的。

“急着给你妈奔丧去呀？”一个提着臌膨皮包的中年汉子，口出秽语，凶神恶煞地骂着，咒着，中途上车，这中年汉子的脚被车门给夹住了。健叔拉着售票员就要举起的手，替售票员向这位汉子道歉:“实在抱歉，外加上对不起，先生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没关系，小问题。”中年汉子听上这客气又歉意的话，自知快语讲错话了，气也即时消了，“其实，我也不该咒骂这些不吉利的话”。

客车停在一个熙熙攘攘又有点杂乱 的饭店，不管吃不吃饭，所有的旅客都得下车，待可机在包厢里吃饱喝足，嘴里叼着根牙签将客车开走，健叔才发觉中途上车的中年汉子还没有上车，鼓攘攘的提包孤伶伶l地躺在座位旁，司机装作没有听见健叔的喊声继续开车赶路，也许刚才那中年汉子送给他的哪份郁气还没消失饴尽。

“如果再不将车开回刚才吃饭的地方，所有旅客全部下车，加倍退还车票。” 健叔在鼓动着旅客，心里有点焦急。“这样做，实在是太缺德了” 旅客中有人在 呼应着健叔。

众矢之的的司机无可奈何刚想掉转车头，那中年汉子也急匆匆地打着摩的追上来了，满头大汗顾不上抹，喘着粗气从提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口里发出声声的致谢声，并一个劲地嗑着响头，要不是遇上这好心的司机，提包里的钱就不翼而飞了，司机有点脸红接过钱，好就好在，旅客中没有一个点破刚才的尴尬。

“哎哟，”这时轮到售票员开始紧捂肚子在呻吟了，刚才还红光满面的，一下子变得脸成铁青，额头汗涔涔的，“是不是刚才吃的蟹还没熟透?还是飘靓的小妞给你吃的鸡屁股在发骚?司机油腔滑调将车停在路边。

健叔仔细检查了一会，拿出了块姜，用小刀切成了极碎片，冲了杯热水，一股香气弥溜了整个车厢，叫售票员趁热喝下，然后拿出随身带的虎标牌万金油，搽抹了不同穴位，一筒烟的功夫，售票员精神抖擞了起来。

“这位老叔，直的多谢你了。”售票员紧紧地握着健叔的手:“回头乘坐我们的车，保证不收你的车票”。

健叔只是微微地笑着，这时，不知那位旅客将车窗打开，东厢内溢进一股还带着寒意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