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桂桥往事

天涯86

今年六月十五日，存在仅有28年历史的成都五桂桥汽车总站将要关闭。听闻这一消息后，有一种无以言表、五味杂陈的感觉。在中国28年前，高速客运还是一个全新的产业。谁知28年后的今天，它却早已成为了夕阳产业。由此可见，这三十来年我们国家社会经济的巨变。回顾过去，往事如烟，五桂桥汽车总站的历史和自己在那里度过的八年多的时光，如梦一般浮现眼前。

五桂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就是成都一个郊区农村的地名。那时城区的道路，过了沙河五桂桥，靠左边有一条上坡的简易道路，这条路可以并入狮子山附近的老成渝路（解放前称东大路）。而过桥右边，是当时成都的园林苗圃，后改建成塔子山公园。五桂桥的名字，能在成都人乃至四川人中耳熟能详，是成渝高速的开通和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建成的结果。

一、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由来：

上世纪九十年正是中国社会发生激烈变革的时代。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四川省首条高速公路—成渝高速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中。其实作为国内最早建设的几条高速公路之一，成渝高速最初选线立项设计都只是二级汽车专用道，并非高速公路。开始建设后，四川省领导解放思想，自筹部分资金将其变更为西南地区首条高速公路。由于线路已固定和当时的施工技术水平以及极其有限的资金等原因，也就给建成后的成渝高速留下了一些难以弥补的硬伤。

与此同时，我们四川省汽车运输成都公司（当时在四川省汽车运输业中排行第一）也经过努力争取，获批了令人兴奋和羡慕的新建成渝高速公路配套汽车客运站项目的权力。新的汽车客运站选址征地时，公司经反复考虑选定了成渝高速连接线道路上，出城方向的1号地块，即出城过五桂桥后，紧临塔子山公园的五十多亩地，并开始设计施工建设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车站的奠基仪式是由当时成都市常务副市长朱永明出席。奠基仪式那天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朱永明的驾驶员（曾经在我们公司工作）竟然在前来途中迷了路，绕了一大圈才来到奠基仪式现场，使得其他出席奠基仪式的嘉宾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由此还引起我们公司某领导与该驾驶员的一次口角冲突。可见当时五桂桥汽车站那个地方并不太引人注目。

二、中韩合资促进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建设加速

时间到了1994年，成渝高速将于1995年8月正式通车。而与之配套的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建设却因公司资金困难进度缓慢，眼见就要影响到车站与成渝高速通车同步开业了。

一个偶然机会，我们公司原新南门交通饭店叶绍洪经理的15中老同学雷某（四川外语学院毕业）那时正在刚刚到成都设点的韩国大宇集团住成都办事处担任雇员。经他向叶经理透露，韩国大宇集团想在成都寻找交通运输业合作伙伴。叶经理将这一信息向公司杨总经理作了汇报。于时，经过双方的艰苦努力，终于促成了四川省汽车运输成都公司与韩国大宇集团成功合作，成立了中韩合资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

上世纪九十年的成都，虽然有不少合资企业，但多数是借外籍人员名义注册的享受优惠待遇的小公司。像成宇公司这种与世界五百强企业合作，真金白银投资的实体公司在成都乃至四川都是屈指可数。

合作的外方，韩国大宇集团是金宇中与几个伙伴创立和培育起来的世界五百强企业（那时全中国都没有一家能进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涉及汽车、造船、电器、纺织、建筑等几乎是全行业。在韩国企业中排行第二，是三星、现代、大宇三巨头之一。上世纪九十年初，金宇中与我国领导关系甚好，每次来华都要受到当时的总理亲切接见。金宇中也看到了中国改革开放蓬勃发展的形势，积极投资中国经济建设。

1994年，大宇集团在桂林合资建立桂林大宇客车有限公司，制造生产桂宇牌大客车。也就是将大宇大巴车型在中国落地生产，争夺即将迅猛发展的高速客运市场。与此同时，又在中国已建成或即将建成高速公路的重点大城市合资成立运输公司。这样不仅能带动桂宇客车的销售，还能在新的高速客运中分享利润。大宇集团相继在上海、大连、南京、济南、西安、成都等地建立合资高速客运企业。中韩合资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就这样应运而生。

合资公司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韩方投入资金4500万人民币，中方用正在兴建的五桂桥汽车站地盘折算成4500万人民币入股，合资公司双方各占股份50%。合资公司主要经营汽车客运站、旅客运输、宾馆服务、车辆维修服务等业务。合资公司中方担任董事长，副总经理，韩方担任总经理，韩方派遣财务部长，其他部长由中方派遣。

签订合资协议后，1995年4月，合资公司的筹备班子达成。本人有幸受中方公司派遣参与筹备。就此，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下属的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就此面世。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也就成为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的本部和经营基地。建设资金得到解决后，五桂桥车站工程施工便日以继夜地紧张进行。

三、与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初见和成宇公司的筹备

我从1995年4月被公司派遣加入成宇公司筹备工作。由于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还在紧张地施工过程中，所以我们先在红星路四川日报旁的写字楼办公。当然了解五桂桥汽车站工地的建设进度是必须的。因此，在总经理李京根（韩国人）带领下，筹备人员来到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建设工地现场。

那时车站前的道路已经建成畅通，但车站还是乱七八糟的施工现场。据在工地督促衔接施工进度的叶绍洪（后任成宇公司宾馆部部长）介绍，五桂桥车站项目的设计，是由一个从重庆建院毕业的三十多岁年轻人主持。由于50亩地与公路平面有两个层级的高度差和工程建设费用的限制，设计师就选择了园林式设计思想。因此，车站就有点迷宫式的味道。售票、候车、服务的场地都不显宽敞。停车场、发车位和维修车间的场地安排，又因两条车辆进出坡道的影响而零乱，浪费了不少可用的面积。并且车站用水没有纳入市政管道系统。车站用水是由自建抽水泵房抽取地下水自成体系。车站建筑施工质量虽然不错，但设计缺陷（估计与预算成本有关）就成为建成后公司经营的硬伤。这就是我们与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的初见印象。

成宇公司的基本组织架构是，董事长由我们中方公司的杨总担任，总经理李京根（韩国大宇公司派遣），副总经理孟胤铨（中方公司派遣），另有一位公司董事不常住成都，是大宇（中国）的负责人常住北京。这些属于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其次便是办公部、财务部（由韩方人员担任部长，中方为总会计师）站务部、运输部、技术部、宾馆部、后勤和保安部七个部部长是中层管理人员，部长以下有次长、课长、代理都算管理人员，普通员工称社员。完全按韩方公司方式设立和称呼。

筹备工作一切从零开始，按照合资协议制定企业章程，设计组织结构，建立规章制度，进行人员招聘。进入合资企业，我们这些在对承包体制熟悉的人，又需要改变思想观念。至今仍记忆深刻的是李京根总经理强调的是“我们企业，不是联邦制的企业”。企业的各部门员工，必须严格按企业总经理的思路和安排工作，最后企业盈亏与你们无关。因此，我们工作按计划、请示、批复、执行、报告的程序严格进行。对我们来说，又是一种全新的工作状态。

简单介绍一下成宇公司早期的两个韩方人员总经理和财务部长：

总经理李京根，当时年龄大概50岁左右。用成都话说，他就是一个国际大操哥。他高高个头，服饰衣着特别讲究。当时感觉他每天穿的衬衣都是全新。他英语流利，举止潇洒，是金宇中所说的会花钱的主。（金宇中说，大宇集团有两种人才，一种是埋头挣钱的，一种是会大胆花钱的）

他在大宇集团海外部工作，专门负责大宇的海外合资企业开办和起步。他曾在东欧、中东、东南亚开办过多个合资或独资企业。他来中国前，刚刚在印度尼西亚开办了一个摩托车制造厂。他的工作往往是把一个企业开办起来，运行一年左右就离开。来成都前在大连，开办合资企业大连双大公司。他不懂运输业和制造业的具体细节操作，但他会和各种官方和合伙方打交道，派头十足。他开办企业时，总带有一定的超前意识，争取一定的先进性。成宇公司开办时，空调就买了两大车，凡是房间无论有人无人均装上。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这种大手笔还是少见。他不会汉语，但他说看到成都人面部表情，就知道成都人很幸福。

有一次银帆公司的人员与成宇公司的驾驶员发生冲突打斗，成宇公司的人员受了伤。他听说后，带领人员前往银帆公司老总办公室，愤怒地将老总的办公桌掀翻后，扬长而去，可见其性情中人。（银帆公司老总非等闲之辈，他可是大家熟知的银河王朝的大老板）

他力图使每个公司员工有一种优越感。开业庆典晚宴，在锦江宾馆巨大的宴会厅进行。对普通员工则包下对面的锦水苑。那时神仙树附近有一个高级度假村，也是成宇员工经常活动的场所。我们技术部员工出差都乘飞机，还要求住宿宾馆要星级档次。

财务部文部长，他是曾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留学过的年轻人，30来岁，能熟练运用汉语。他是一个大胖子，我们私下称他为“文胖娃儿”。他的家庭在韩国有一个中型企业。他说韩国像他那样的人，要先到大公司砺炼一段，学会熟悉企业的规范化管理，然后再回家族公司工作。他经常被李总咆哮痛骂，甚至挨耳光。经常见他含泪从李总办公室冲出，离开公司。一两个小时后，又平静归来。他和大多数韩国人一样，从骨子看不起中国人。我曾因他的这类语言与他发生过口角冲突。一次他到公安局证件办理部门去办理护照签延事宜。当时窗口的工作人员，在里面与一女士谈话，让他暂时等待。一会儿，他着急了。就与窗口工作人员发生口角，进而动手打斗。当时，几个窗口工作人员都未将他按住，还被他打伤。直至公安局几个正规安防人员赶来，才合力将他按住，一顿暴打后，留置一夜。后来，成都市公安局以政府正规文件形式，将他驱出出境，并永远不能入境中国大陆。我在工作中所接触过比较多的韩国人，他们大多都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中国。因为韩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已进入发达国家行列，而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

四、成宇维修中心筹备工作与出差接车培训以及车辆抢修工作交织进行

由于我所在的车辆维修部门，是一个需要准备许多设施设备的部门。而这些准备的前提，必须要在固定了维修场地后才能操作，土建工程未完成前无法进行。筹备工作只有进行软件的准备。即车型的熟悉，技术状态的了解。我们即将使用的是大宇客车BH115，对我们来讲是一个全新的技术先进的车种。大宇客车BH115，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的车型。大宇集团在发展中从美国买来这个车型的设计和生产技术，在韩国生产销售。大宇在桂林合资后，此车型转移至中国桂林生产，在中国销售。

面临全新的车辆技术，全新的车辆结构，全新的车辆维修要求。怎么办？只有培训学习，首先熟悉车辆的全部技术文件。学过一点英语，借助字典勉强能看懂一点。好在同事小汪是北京航空大学航空发动机专业的高材生，他硬是把几百页的技术文件全部翻译出来了。（当时是国内领先的，生产厂桂林大宇都还没有完成翻译工作。）

同时，频繁的出差开始了。首先随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高级管理人员前往桂林大宇客车有限公司冾谈车辆购买事宜，签订合同先期购买十五台BH115。至此到后来的数年时间，桂林就成为我出差的热点。成都飞桂林的机票从390元/张，一直涨到上千元。

由于频繁出现在桂林大宇，使我从桂林大宇的郑总经理（韩方）到各部门管理人员以及生产线上的员工很多都成为熟人。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桂林大宇的郑总，他是五个与金宇中一起创建大宇集团的合伙人和开创者之一。来桂林前是大宇釜山造船厂的厂长，当时已是63岁。由于桂林大宇的重要性，金宇中特请他来担任桂林大宇的总经理。郑总威信极高，声音洪亮、工作要求严格认真，特别是每天上午10点雷打不动地巡视厂区、车间、生产线的习惯。他工作没有休息日，晚上很晚才回家，郑总的夫人，每天晚上总是站在窗户边等待他的归来。他为当时桂林大宇客车生产质量提高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引资购买了桂林市象鼻山旁，当时西南地区最早的五星级饭店文华大饭店更名为大宇大饭店，他的儿子在饭店担任总经理。他是桂林市荣誉市民，广西自治区特派桂林工学院的李教授（朝鲜族）担任他的顾问和翻译。

由于与桂林大宇的深入交流和频繁往来，为我们成宇维修中心形成大宇客车维修特色起到了重要作用。筹备工作除熟悉车辆结构和技术外，就是人员招聘（主要面向我们中方公司内部人员）、部门组织结构建立、部门管理制度文件等准备工作。

签订购车合同回来后不久，7月中旬第一批三台BH115下线。公司派运输部施部长与我带领驾驶员和维修保障人员前往桂林接收车辆。这三台车，除一台韩国原产样车外，另外两台是桂林大宇首批生产出的BH115豪华大巴车。因此，桂林大宇还特别举行了一个交车庆典仪式。仪式上由郑总代表厂方讲话，我代表接车方发言。仪式后，三台豪华大巴车在隆重的氛围中，开出厂区，踏上回成都的路途。那是1995年7月，这条回成都的路，大多是崎岖山路，途中是有风险的。当时我们内心想的就是，能安全顺利的将三台豪华大巴车接回成都就是最高兴的事。厂方安排下，吃了个早午饭，便出桂林市区往阳朔走。经阳朔大榕树旁通过。那时大榕树还不算景点，既没有围上，更没有收费。我们三台车在那稍作停留看一看，继续往前。直到傍晚才到达柳州市区，住柳州市党校宾馆。第二天从柳州出发，经过柳州市郊的一个大的集贸市场时，荔枝才3元/斤，（当时成都要10多元一斤），于时每个人都去购买了一大筐荔枝，放在车上。第二天经广西河池，晚上歇贵州独山。第三天从独山到都匀的途中，一段道路，被当地农民故意弄出几个大坑，无法通过。只得花钱让那些围观的农民填坑，才得已通过。晚上住贵州清镇。第四天抵达四川叙永，已经是半夜了。第五天从叙永经泸州到隆昌上成渝高速（隆昌到成都高速已通车）回到成都五桂桥。此时，五桂桥车站部分已完工，8月1日开始试营业。而维修车间那边还在紧张地施工。

8月1日车站试营业，三台BH115便投入了成渝高速运行。不久公司又安排我带着技术部招聘的员工去桂林大宇培训十天。到桂林后第四天，突然公司打来电话，说有运行的车辆发生故障，马上派人带配件回成都救援。还好，桂林大宇安排我们生活的一位大姐的老公在桂林机场工作，我们派回的两人，连机票都没买就直接上飞机再补票，中午就回到了公司。

其余人员继续完成十天培训。我记得从桂林回成都那天，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拉作行李刚走到致民路宿舍家门口，就被几个早已等在那里的运输部安全管理人员叫住。告诉我有一台车发生碰车事故，孟总要求明天星期天不休息了，到公司对车辆进行抢修。

成渝高速刚通车，高速公路对每一个驾驶员都是一个新的课题。成宇公司的驾驶员都是有经验的老驾驶员，尽管如此事故仍然是不断。这次碰车的驾驶员，40多岁的人，在事故当场就哭了。过后被公司辞退。

第二天早上8点准时到达五桂桥车站。看到被碰那台车，损坏真的很严重，车头和驾驶区都严重变形，维修难度很大。那时，我们维修人员真可为手无寸铁。维修场地选在车场的一个角落。确定维修方案，马上出发购买维修工具和材料。公司领导要求尽快完成维修投入运行。从这天开始，技术部日以继夜的工作，我一般晚上10点才回家，一个多月没有休息日。这台车在维修过程中，接着又有两台发生碰车事故。（当时15台BH115都接回成都），整个技术部工作就在完全没有硬件准备的情况，开始了维修工作。开玩笑说，就有点像王铁人当年创造条件钻井的情况。面对全新结构的，价值上百万的豪华大巴车，仅驾驶台下线束拆下就是一大抱，分布极其复杂，拆下的各类控制器和各种部件都是未曾见过的东西。车身结构又属于承载式即整车负荷由车身构件承载，每一根杆件和管材都起到极其关键作用，不可偏废。维修条件极其有限，好在维修工们都积极热情，又有一定经验，千方百计地克服各种困难，土法上马，集思广义，想方没法，终于在成都汽车总站正式营业和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成立的盛大庆典前，完成了三台严重事故车的修复工作，修复质量得到各方人员的称道肯定。（开业庆典搭建的主席台，就在我们维修场地旁）

五、成宇维修中心大宇客车维修特色的形成

成宇公司开业庆典过后，大约又过了一两个月，维修中心那边终于建成交付。接下来是设施设备的布置安装。大巴车维修设施设备，没有现成产品。只有按自身的需求自制、改制。车间气压管路系统的自制安装，大巴车举升设施设备的改制安装，机加工车间的布置和设施设备安装。经过一段时间辛苦终于使维修车间基本成型了。

紧接着，由于十五台BH115的班车紧张地运行（每天成渝之间一个往返，有时甚至是三个单边）车辆维护工作量也开始加大。因为是进口车辆，易损配件非常短缺。被逼无赖，只好寻找联系国内配件生产厂仿制。到了1996年初，我们已经掌握了几十种BH115车的易损配件仿制件渠道。由于我们是国内最早使用BH115大巴的单位，BH115大巴又是国内最畅销的豪华大巴车（其他品牌的产量跟不上）所以，易损配件供应都成问题。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将几十种配件面向BH115的全国用户销售，取得了一些收入利润。

与此同时，由于是BH115的首先使用单位，加之前期多台车事故维修，使成宇维修中心首先获取该车型的维修经验，并得到了其它使用单位的信任。重庆江北机场购买了十多台BH115车，跑上清寺至江北机场的机场大巴线。他们甚至十多台车从重庆开到成都来维修，仅车辆过路费就花费上万元。有时，我们也派人救援维修他们的车辆。我曾两次到过江北机场衔接相关事宜。此外，重庆市中区、宜宾、泸州、自贡的车辆也依赖于我们维修保养。

更有甚者，西安西宇公司跑西宝高速的一台车发生重大事故，车辆损坏非常严重，在西安当地无法修复。西宇公司就将车采用铁路运输到成都东站，再拖到我们维修中心来维修。当时，就车辆运费都花了两万多。我们将其修复后，他们滿意地将车开回了西安。重庆渝中区交通局一台跑成渝高速的BH115发生大事故后，保险公司要求在重庆当地维修，结果重庆当地没有维修单位接手。只得弄到成宇维修中心来维修。

还有一次，成都一个单位在外地购买回一台高价值的特殊工程用车铁路运输时，因超高将无内胎轮胎的气放掉降低高度。回成都后，六条轮胎怎么也加不起气。于时，他们将六条轮胎用一辆汽车装起，满成都的跑寻找能加气的地方。跑了几天，都没找到能加上气的地方，没法只得找成都市交通局交管处询问，交管处人告诉他们到成宇维修中心看一看。结果我们收了他们600元加气费。为了保密，叫他们明天再来拿。因为，我们掌握了无内胎轮胎土法拆胎加气的办法。第二天他们高高兴兴交费将轮胎拿走，终于解决了难题。还有一次，一个老板的BH115车在宜宾发动机发生故障。在宜宾进行发动机大修后，将车从宜宾直接放空开到成宇维修中心。又花几千元重新发动机大修，完工后才放心投入营运。

说实话，那几年我们在成宇维修中心内心非常自信。成宇维修中心在客户中信誉度也很高，其原因是我们维修人员年富力强，作风严谨、讲究程序、重视质量，具有一定经验又通过培训学习，并且还有先人一步经历和锻炼，这样就形成了大宇客车维修的特色和具备了对先进的豪华大巴维修难题的独特处理能力。

六、竞争激烈的成渝高速客运

成都汽车总站正式开业后，逐渐成为了那几年交通运输的大热点。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成为国内汽车客运典范，全国各地的运输同行不断前来参观调研。成渝高速客运投入了当时国内各品牌豪华大巴，德国凯斯鲍尔、瑞典的沃尔沃属于一流水平，德国的尼奥普兰、美国的灰狗（二手车）、韩国的大宇等属于稍次一等的二流水平。

成渝高速公路成了一个大巴车赛车场。比安全、比速度、比舒适、比服务，一流水平的凯斯鲍尔和沃尔沃故障相对较少一些，当他们发生故障时，主要依赖客车生产厂的售后服务人员解决。而我们大宇客车故障相对较多，全靠我们自己想办法排除。

由于成渝高速客运市场十分火爆，所以，除开成渝两地及沿线的专业运输企业外，各类企业、各路英雄都来参与到竞争中。在成都，还有成都长运与韩国锦湖集团合资的成锦公司（采用沃尔沃豪华大巴）、使用北方尼奥普兰的银帆公司等，甚至还有省、市委机关劳服司成立的公司参与其中（只因选择国产品牌车，被车辆质量所拖累，不久被淘汰出局）。

重庆方面（当时重庆还未直辖）最有名的是东方快车（重庆东方集团旗下）。这里要特别介绍一下东方快车，重庆东方集团的老板刘大哥，是重庆商界的风云人物。他花费巨资购了几十台当时国内顶级的凯斯鲍尔豪华大巴，投入成渝高速客运和广深高速客运两条最火客运线路。刘大哥委托大名鼎鼎的赵某某具体操作东方快车。

壁山出生的赵某某是个草莽英雄，在成渝客运界围绕赵某某的故事不少。成渝滚协会长周英杰（成锦公司中方老总，成长司副董事长）被杀伤案就与赵某某有关。还有一次赵某某从重庆带来两车打手对五桂桥车站进行打砸，打伤车站多名保安。

薄熙来在重庆扫黑时，赵某某先是陈明亮的受害者。后来，仔细调查又把他也抓进去了。赵某某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好赌。在澳门输了几百万，陈明亮逼他还赌债，关过他。他只得卖了几台凯斯鲍尔大巴，才算还了赌债，获得自由。

那时成渝高速客运竞争异常激烈，参营单位与车站的矛盾，参营单位之间的矛盾都非常激烈，动辄就闹事打斗。在重庆菜园坝、成都五桂桥两个车站，各参营单位纷纷招募拉客人员（成都叫川川儿，重庆叫羊儿客）争抢乘客。造成站外周边秩序非常混乱。

在成渝客运界还有一个有名的合川人，俗称王老幺，也是个草莽英雄。在五桂桥、菜园坝两个车站他们与东方快车抢客发生过激烈冲突，造成几人被杀伤，甚至有人死亡。

鉴于当时五桂桥和菜园坝混乱的状况，政府出手整顿拉客抢客现象，加强治安管理，并创新发班模式，在国内首先推行滚动发班。这样才使五桂桥、菜园坝车站秩序逐渐得已好转，趋于正常稳定运行。

当然，五桂桥车站内参营的除了成渝两地企业外，还有经营沿线资阳、内江、泸州、宜宾、自贡等线路的企业，实力也不小。

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火爆热闹的五桂桥车站，随着成渝动车通车，开始逐渐衰落。中韩合资的成宇公司，韩方也逐渐退出。最后，成都成宇运业有限公司重新回归，成为四川省汽车运输成都公司的子公司，现在连本部都关闭出卖。28年历史，回忆起激情的岁月，还是有些难以忘怀。技术部的贾开弟（贾哥子）、李洪春、老聶，运输部的高飞机（名字忘了）和几个年轻的女乘务员都在那里走完了短暂的人生旅程，将自己的生命停留在了五桂桥成都汽车总站。还有，技术部的李森尧（他在维修中心建立之初，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运输部驾驶员赵钢都在退休不久离世。

这二十八年变化真的太大了！可以想像，关闭后五桂桥汽车总站，不出十年就再也没有人提及它。这个地方那些年的人和事，更被岁月所淹没，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