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十六（7）</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Fraser和 Blake离开后，湘静拉着Aaron的手很满意的说道：“Blake这个人很不错，Fraser先生确实老练；我原以为从你们领事馆派一名会说中国话的卫兵护送就可以了，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可谁知道你们堂堂大英帝国领事馆的所谓卫兵，都是一些吓唬我们中国老百姓的酒囊饭袋呢！真好笑。Aaron！你务必要代我好好接待Ines小姐，说我很想见到她、欢迎她来家玩。我和承祖就不在这儿吃午饭了，谢谢Fraser先生的盛情接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走吧！走吧！聊了一个上午够累的了，还啰啰嗦嗦说那么多，赶紧回去休息！请相信我的能力！礼拜天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嫌我啰嗦，讨厌！礼拜天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湘静和Aaron斗罢嘴，就和承祖乘老马叔的马车离开领事馆，在哒！哒！轻快的马蹄声伴随下，消失在Aaron挥手的视线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湘静和承祖回到大院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倆人下车后老马叔牵着马车从旁门进入大院，去了马厩；大门门房张大叔见湘静小姐回来，马上推开大门，说道：“湘静小姐、承祖少爷，回来啦，辛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张大叔！我和承祖平日回家，从未听您老向我们说过‘辛苦了’，今天您老这是为什么?谢谢您老关心！”湘静好奇敏感的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哦！是这样，大约十分钟前三婶和一位叫什么?——哦！叫沪生的刚来大院做事的那个小伙来过，她（他）倆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等人，没等多久就返回了；只听三婶嘴里唠叨说‘她（他）们够辛苦的’，随后不久您倆就回来了。我想三婶唠叨可能就是小姐您和承祖少爷，就这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哦！原来是这样，您老真细心！您老一年到头也很辛苦，年纪大了要多注意休息和保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谢谢湘静小姐关心，我会注意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湘静和门房张大爷寒暄几句后，和承祖进到大院已接近下午两点钟；这时大院的人上上下下午餐后都在休息，整个大院静悄悄的，好像院中的空气都凝固了一样的安静。只有花园里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静静的翻飞，偶尔也能听到几声飞虫的嗡嗡声，和花园枝头犯困麻雀的几声无气无力的叽喳。湘静和承祖经过近一个上午不停的奔波和斡旋式交谈，已是很累了。倆人进到大院这样一个安静熟悉的环境中，心情立刻得到了舒缓；几声麻雀的叽喳和飞虫嗡嗡声混响，好似宁静中掸凑慢节凑沉闷的催眠曲，使得倆人感觉到有了几分疲乏和睡意，而忘却了没有吃午餐的饥饿；也好似使倆人触碰到了即将独立承担社会责任的感受。她（他）倆从来过的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所经历过的经历都是青春天涯、处处是鲜花芬芳和赞美，何曾有过这样的感受?！更何曾想到未来人生的不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承祖！我特别犯困，想回房休息一会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静！我们还没有吃午饭呢！你不饿吗?我到厨房找点吃的，吃完再休息好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算了！我不饿，我只想好好睡一会儿；你别去厨房吓翻腾，夏师傅和黄师傅会不高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好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倆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无精打采的拖着疲乏的脚步向客厅楼走去，径直回到二楼客厅。湘静一进客厅门就直奔卧房，扣上门免得承祖情缠，没脱高跟鞋就和衣横趴卧在床上小睡；承祖进客厅门就瘫坐在沙发中，无心无力找湘静情热。他双手臂摊开摆放在沙发靠背上，偏着头靠沙发靠背，两腿伸直一动不动的自由摆放，活像像十字架上的耶稣。倆人实在太累、不一会就睡着了，进入了小梦乡。大约半个小时前，三婶和沪生刚来过客厅楼没有见到她（他）们；也没有再去门房看看，误以为她（他）倆在领事馆和Aaron在一起，也就放心了。三婶随后让沪生让沪生回迎春阁陪爹妈休息，自己也回房午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旁院的佣人实际上并没有午睡习惯，午饭后回到旁的院女佣人，洗洗自己的衣服，或整理整理一下属于自己卧室；几个男佣人则集聚在一块下棋，或抽烟闲聊。一时间袁世凯在隆裕太后面前痛哭流涕，逼迫清帝退位的新闻成了上海街头巷尾的疯传；很自然，这样轰动的大新闻也不可避免的、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窜进了大院，而成了赵四叔、老马叔、夏师傅和黄师傅等几位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聊天话题。说是津津乐道，其实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把袁世凯逼满清皇帝溥仪退位的过程道清楚的，都是道听头听来的一些支言片语的混合，乱扯一气；什么“共和”啰！什么“君主立宪”啰！“民主、民生、民权”啰“！……等等新名词一大堆脱口而出，个个都好像大学问家；更可笑的是他们聊着聊着，又将话题转向了蔡锷与小凤仙的风流韵事，添油加醋好像他们亲眼见到般聊得有声有色，全然不知不知蔡锷是为了掩袁世凯耳目而为之。聊天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聊了一个多小时，老马叔取出周老爷送给他的那块一天走快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旧怀表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赵四叔说：“不聊了该做事了！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赵四叔每次读表都做减法，即：4–1·5=2·5左右大约差不多，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以此类推——各忙各的吧！”老马叔在鞋底上敲敲他那杆旱烟杆、往腰带上一插，说道：“不聊了！我该去马厩准备马车，去领事馆接湘正少爷回家啰！”夏师傅起身拍拍身上灰尘、伸伸懒腰，对黄师傅说：“老黄走吧！我们该回厨房准备晚餐了！”随后又对赵四和老马说：“赵四叔！老马叔！跟我们一起去厨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做事吧！今天午餐还剩下一些油炸葱油肉粑粑，我给你们回锅炸炸，吃几个再做事！”赵四叔说我不饿，说罢背着手就去花园整理花草去了；老马叔则说这样也好，今天很累，我带上几个路上吃吧！随后老马叔就跟随去了厨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马叔从厨房出来去马厩的路上，见三婶在翠花楼廊子里比比划划的在向沪生说些什么；他急于赶去马厩备车准备去领事馆接湘正回家，急步快走害怕三婶找他纠缠。哪知三婶在远处却看到了他，便远处把他叫住，并和沪生快步赶到老马叔身边。三婶见老马叔腰带里插着一杆旱烟杆，手里拿着一杆马鞭和两个油炸葱油肉饼，忙问道：“老马叔！您这是刚回来呀！还没有用午餐吧？吃两给油炸葱油肉粑粑够了吗？湘静……”老马叔急着要去接湘正，知道三婶下面就是要关心湘静的事，便打断她的话回答道：“三婶子！一点多钟我已经把湘静小姐和承祖少爷送回来了，她（他）倆和Fraser领事先生交谈了整一个上午，很累！据说谈得很成功，您没有见到她（他）们吗？送她（他）倆回来后，我去厨房简单吃了几个油炸葱油肉饼，不饿！我现在马上要去接湘正少爷回家，不能和您久聊了；哦！这两个肉粑粑是午餐吃剩下的，留着路上垫垫肚子——老马叔害怕三婶多心，做了没有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反而显得有些别扭，再说三婶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老很辛苦，这就不耽误您老的时间了，快去准备吧！不要急着赶时间，路上要注意安全！”随后又把沪生手上的军用水壶送给他——这只军用水壶不是沪生的，是三婶参加辛亥革命牺牲的丈夫的遗物——又说道：“把这个带上，不能干吃肉饼不喝水呀！”三婶心地善良，对老马叔这般关心是出于真心而不虚伪；另外也有暗示教会沪生，将来如何和大院的佣人相处——要善待和尊重手下的佣人；其实沪生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心想自己也是被雇佣的佣人，将来只能比您做得更好才不能忘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紧接着三婶沪生说：“沪生！我们去客厅楼看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婶和沪生来到客厅楼二楼客厅，见承祖那样的睡姿，再听有节凑起伏呼噜声，和客厅慢节凑的哒！哒！钟摆声静静的交响，好像演凑柴可夫斯的《忧郁小夜曲》， 两人也好像进入到了优雅的音乐殿堂。三婶和沪生相互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忍心唤醒沉睡的“耶稣”。三婶小心翼翼对沪生耳语说：“我们坐下来等等吧！等他自己醒来。”沪生很诧异，轻声对三婶耳语问道：“怎么只见承祖少爷，湘静小姐呢？！”三婶小声笑了，指着东边卧室轻声说：“你听！里面有呼噜声，湘静小姐在里面熟睡呢！看来我家静儿还是蛮自律的！”沪生毕尽是粗人，对大富人家小姐少爷的风流韵事感情之细腻知之甚少，并不像他熟知的棚户区那样，东家姑娘长西家小伙短的情感自由粗犷。因而他不解的小声问三婶道：“湘静小姐为什么要自律?什么是自律?难道湘静小姐……”三婶不等沪生继续往下问，赶紧用手封住他的嘴，小声对他说道：“这些‘诗歌吟咏及琴棋书画’之事——风雅有趣之事——你今后在大院生活时间长了，慢慢就会学会的！你小慧妹妹比你懂得多！”三婶说罢嗤嗤一笑！沪生小伙好像自知粗鲁，也觉得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不说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婶和沪生尽管很注意，唯恐打扰到承祖的酣睡；但两人说话虽然小声但太多，淅淅索索的还是惊动了他。承祖停止了呼噜，朦朦胧胧似醒非醒的看见对面沙发坐有人冲他微笑；承祖好似梦境般的惊醒了，定睛一看对面坐的是三婶和沪生，便不好意思的端正坐姿，玩笑般的说道：“三婶！沪生兄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睡觉了吗？真不好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祖儿！你在说梦话吧！累了将近一天，将将就就睡个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那活像耶稣钉在十字架般的睡姿，耷拉着脑袋，有节凑的呼噜起伏，真好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承祖少爷！您睡得很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吗?！哈哈！见笑了；哦！忘了！湘静还在房间熟睡呢！她害怕我打扰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承祖！你瞎说些什么，你在和谁说话呀！”湘静被交谈声吵醒，在房中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静！三婶和沪生兄弟来看我们了，快起床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静儿！慢慢起不要急，你三婶子耐得住性子，沪生也来看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婶！沪生兄弟！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湘静说罢立即起身，因为睡觉时未脱高跟鞋所以很方便就下床了；稍微整理一下头发，急忙带上他那副博士金丝镜片，在哒！哒！的高跟鞋声中急步开门走出房间。刚走出房间立即折下博士镜片、用手轻轻揉揉眼睛，看上去朦朦胧胧的还有几分睡意。三婶见状马上起身上前掺扶她坐在沙发中，说道：“静儿！看你累成这个样子，来！坐着！听说你这次去领事馆谈得很成功，辛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婶婶！不要听承祖瞎吹吹！这也不叫什么谈判，只是通过Aaron的面子，向英国领事馆领事Fraser借一个合适的人护送一下旅途安全。问题倒是解决了，只是聊天应酬了将近整整一个上午，很累！回到家午餐也顾不上吃就午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静！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三婶婶！湘静确实很累；她很善言辞，整个应酬几乎都是她应付的，我只是偶尔插上几句。她和Aaron一唱一和，把Fraser领事先生哄得高兴，他主动提出派一名叫Blake的少校武官，护送我们回长沙；Fraser先生很客气，他要留我和湘静在领事馆用午餐，吃英国夹奶酪和火腿的三明治。那东西我倆在欧洲留学期间都吃腻了，没吃午餐就返回了；Blake那个人年轻精明能干，很不错……”承祖啰啰嗦嗦的，恨不得一口气把去领事馆的全过程说完；湘静在一旁听得着急，打断他的话，说道：“承祖！你说话能不能简单点，你什么都没有说，现在说个够！是吧？！”承祖被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得很宭，不说话了。</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祖儿！不要紧的，我家大伯伯和大嫂子，还有沪生的爹妈都很关心这件事；你和静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我们马上去大伯书房、把这个好消息详详细细告诉他（她）们，都会很高兴的；我猜想他（她）们已在书房着急的等候多时了。”三婶为承祖解围说道；随后有对沪生说：“沪生！你快去厨房找夏师傅抓紧做几道菜，说湘静小姐和承祖少爷还没吃午餐，要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我这就去！”沪生应声后就准备起身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婶婶！不必了！沪生哥你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就可以了，不必大动干戈麻烦夏师和黄师傅；过两个多小时就要晚餐了。我们年轻人一两餐饭不吃算不了什么！我和承祖今后遇到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还多着呢！”湘静觉得三婶婶有些过分关怀，而说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沪生无所适从，满脸笑容的看着三婶；三婶也觉着自己考虑确实只顾关怀却有些随意，便改口说道：“沪生！湘静小姐说得对，快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我这就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沪生！等等！我和你一块去。”承祖立忙叫住沪生说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承祖少爷！我一人去就行了！”沪生似乎觉着这样有失体统，而说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沪生哥！让他和你一块去，不要叫他什么少爷……（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