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木槿

刘仁杰

木槿花开了很久，尚在五月底它就开了。

它开的时候，原野村庄已经换上了夏天的色彩，忽然出现这么一树花，到底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在一户民居门前，有一棵灌木树，树不算粗壮，但长得比较高，已经遮住了二楼一半的窗户。和大多农家人栽树一样，也许主人不会刻意去修剪，树的主枝、侧枝自然成塔，倒也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侧枝再生细枝，细枝丛密，绿叶茵茵，淡紫色的花点缀在绿叶之间，密密麻麻像要遮天蔽日似的，说它繁花似锦一点也不为过。

它是什么花呢？我并不知道。来来往往，起初在它没有着花前，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可是这棵树在草木发青、万木争荣、百花斗妍的春天里竟还连一片叶子也没有，侧枝稀疏，树干也干枯得泛白，有几处隆起的“疱”从它的表皮里撑裂出来……我甚至并不认为它还活着。

大概仲春过后，树上突然有细小的叶芽冒了出来，灰褐色的树干，支支楞楞的枝丫一下子似乎有生气了许多。叶芽展开后像三角枫叶、又似菊叶，但很碧绿。长叶的时间不长，似乎不及叶子长得丰满，零星的淡紫色的花骨朵就冒了出来。接下来的日子，叶子疯长，花也不甘示弱一朵接一朵在枝端叶腋间越开越多，没多长时间就长满了整个树冠。

凌晨，我每次从那里经过时，树下面的地上总有一层厚厚的从树上落下来的花骨朵，可树上的花一点也不见减少，相反，越开越稠密、越开越鲜艳。地上的花骨朵总是新鲜的，说明家里有人每天在清扫，只是宅门一直关闭着。

一只花骨朵有多层花瓣，基层的花瓣稍大，往上，层层细密，中间是一簇鹅黄的花蕊，蕊中央另有一根白色的花蕊突出来，仿佛一只正在独舞的白天鹅……

后来，我又在别的村庄零星见到了同样的树，不过，比这一棵略小。

有人告诉我，它是木槿。哦，原来，它就是木槿。相传，在虞舜时期，历山脚下长着三棵木槿树，因其花开美丽，山上四凶——浑沌、穷奇、木寿杌、饕餮都想据为己有。一场混战过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于是将木槿刨倒了，花儿迅速枯萎凋落。虞舜赶过来后，给木槿花浇水灌溉，使它重新活了过来。木槿仙子深受感动，便令木槿开得比以往更加茂密、美丽，以报答虞舜的救助之恩。

木槿又名白槿花、榈树花、朝开暮落花，北美人叫它"沙漠玫瑰"，韩国和马来西亚选它为国花。

木槿花可食，花蕾清脆，盛开后的花滑爽鲜美；叶煎水洗头，可去屑止痒。据说，它还是污染类工厂青睐的绿化树，对二氧化硫、氯化物等有害气体有一定的抗性，并能抑滞空气中的粉尘，是净化环境的好帮手。

木槿之美，如世间之美，受人关注、也受人争议——《诗经‧郑风》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舜华、舜英即木槿花，比喻女子脸上有红有白、姣好美貌；唐朝·孟郊《孟东野集·审交》诗曰：“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认为木槿花朝开暮落，如人心易变，“小人”之品；李时珍也在《本草纲目》中说：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日及，曰槿、曰蕣，仅荣华一瞬之义也。却又说它可以：清热利湿、冶疗烫伤、杀菌消炎……

木槿花，五月份开花，花期可以达到七至十个月。“朝开暮落“是指单朵花，清晨开放、日暮凋落、第二天枯萎，不断凋谢、不断开放，所以又有人叫它“无穷花”。这让我想起了“昙花”，虽然它的美转瞬即逝，但它的美美得灿烂、美得辉煌、美得让人怀念。

生命之美在于绽放、在于坚持，这正如人世间人生的一种高贵品质。木槿花朝开暮落，每一朵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朵更绚烂地开放，单朵花生命短暂，一树花却生命力久矣，那是大自然悄然怒放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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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杰原创文字，插图手机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