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快到父亲节了,以此纪念我最敬爱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1976年三月末的一天,我突然想家了,于是请好假就准备出发,这时的机关有了班车,一周发几趟班车到西宁,也不用找领导或老乡,直接电话打到管理科,管理科有专人接听电话,安排座位,如果遇到春节、寒暑假紧张季节、或者晕车想坐在前面位置,老乡关系则可以继续发挥作用,但我就不用了,不知啥叫晕车的我,也不在乎这些。</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坐大巴车,我选了最后一排坐下,那时的青藏公路我们称之为搓板路,地方的公交车从乌兰到西宁要两天时间,我们的大巴无论早晚都是一天赶到西宁,当我美滋滋的时候,一个颠簸头撞到车顶,只能紧紧抓住座位旁边的扶手,还要全神贯注,全身绷紧,前面经常有人晕车,有的不敢睁眼,有的哇哇吐吐,真的惨不忍睹,我佩服我自己一点都没事。</p><p class="ql-block">车到了青海湖边上一个叫黑马河的地方停了下来,师傅说在这里吃饭,下了车看到眼前只有一两排房子,一个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小饭馆儿,一进去先闻到一股膻乎乎的味道,只有炒菜和米饭,还有点小贵的,那时探家出差都有补助,我要了一个菜,一碗米饭,那是我今生第一次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也是在黑马河的最后一顿饭,菜是又腥又膻又苦又咸,饭是夹生的如同嚼生米,以后十年间,每当走到这里,趁着他们吃饭,我就去青海湖走走,那时的青海湖水乍凉乍凉的,满湖黄鱼游来游去,他们吃饭太快了,估计不好吃扒拉两口就算了,我看有人出来就跑步回到车前,就这样一路颠簸来到了西宁火车东站,那里有师招待所,来往官兵都住在那里。</p> <p class="ql-block"> 西宁到北京的火车是36个小时,战士探亲只能坐硬座,那时火车上没有空调,只能开窗调节温度,在甘肃陕西大山路段,火车头冒得黑烟就都吸到肺里了,不开窗又热的难受,回到北京鼻翼两侧都是黑糊糊的,去年坐没感到多不舒服,可这次坐到北京两条腿都肿了,(成人了哈哈哈)那年我19岁。</p> <p class="ql-block">父亲接上我,当我俩坐上公交车的时候,父亲说:你妈去新疆你大姐那了,我一听就急了,我埋怨父亲为什么不及时写信告诉我,让我白跑一趟?父亲自豪地说:回来看看爸爸不也挺好吗?我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好看的,只见父亲一下靠在座椅上,我至今忘不了父亲那凄怨的眼神和无奈苦笑的表情,当我成为母亲之后,每每想起这事就后悔不迭。</p><p class="ql-block">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虽不能亲自照顾我们,但他努力工作,节省每一分钱,每月给家里寄回100来块钱,让我们衣食无忧。</p> <p class="ql-block">正如老战友韩丽平说的:铁道兵子女较普遍存在的一个现象,就是和父亲不亲,我老父亲每次百忙之中抽空回家,孩子们都退避三舍,有生疏的感觉,孩子们大都是母亲一手带大!妈妈们很辛苦,军功章的一半是她们的付出,她们是平凡而伟大的母亲。</p><p class="ql-block">我也是这样,记事起很少能见到父亲,最高兴的事就是和母亲到邮局取钱,然后买米买面买油,买熟肉买点心买零食。</p> <p class="ql-block">下了车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家,路上父亲说:你回来的正好,兵部有个会在下面师里召开,我明天就得走,荣广(大弟)的脚前几天被钉子扎了,这两天又红又肿还发烧,大夫说要打青链霉素,你到医务室拿药和打针的东西,省得他蹦着去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饭票,你给他俩打打饭,照顾一下他俩还要上学呢。还有过两天到服务社把我买的两条前门烟拿回来,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父亲可以一直抽前门烟,那时外面根本买不到,好像有什么规定,部队17级以上干部每月供应2–3条前门或牡丹等好烟。</p><p class="ql-block">尽管我那时啥也不会干,可我感觉回来探亲是最好的时候,打针打饭陪两个弟弟,正好有了用武之地,</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送父亲去北京站时,我和小弟搭吉普车进城給战友们买东西(布鞋、枕巾、话梅糖、酸三色等),到了北京站广场父亲下车,师傅说:我还要去兵部办事,我给你俩放到天安门金水桥那儿,下午4点你俩就在下车的地方等我。</p> <p class="ql-block">下了车我和小弟往前门走,那时天安门广场随便咋走都行,看到有一队拿着横幅,上面写着悼念周总理及周总理我们永远怀念你的横幅,人民大会堂南侧有一辆白色小轿车在冒烟,我便领着小弟往王府井大街走,看时间还早我俩又去前门,只见广场人越来越多,尤其首都民兵越来越多,我和小弟说算了咱俩等车吧?万一走丢了可了不得,</p> <p class="ql-block">一晃假期就要到了,我也准备买回部队的火车票,那时我们无论何时买票都能买到,北京站有军人窗口,硬座肯定没问题,正在我盘算着明天去买火车票呢,晚上父亲回来了,拿出火车票递给我说:后天你就该走了,我给你买好票了,到时我送你去火车站,明天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我随手把票放到上衣兜里,</p> <p class="ql-block">我探家几乎都是父亲接送,他每次都亲自给我装提包,这一次东西太多把拉链拉坏了,然后父亲找来小绳一圈圈绕上说,凑乎到部队吧明年咱买新的。</p><p class="ql-block">进站后,父亲说咱往卧铺车走,我有点惊愕,我掏出火车票一看,卧铺上,于是我埋怨父亲买什么卧铺呀,又不能报销,父亲说:我老女儿大老远回家,腿都肿了,爸给你报卧铺票,然后叮嘱我回去就拿这个票报销,部队只报硬座的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上车后我除了吃饭,上厕所,一路都在上铺躺着,或睡觉或看书,火车快到西宁了,我下来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就听邻座一个年龄稍大的人说,这姑娘你这卧铺买的合适,躺了一路。周围几人都乐了。</p> <p class="ql-block">一到招待所放下行李我就去办公室,看看有没有车回乌兰,只听那个管理员说:乌兰禁严了,只进不出,我问为什么?他说里面发生鼠疫了,没有车出来所以都滞留在这里了,等着吧。我还纳闷招待所怎么这么多人,无奈只好等,我就借着这机会徒步西宁市,早上睡懒觉为了不吃早饭,中午吃完饭从招待所向西宁市出发,第一天走到大十字,逛个商场,新华书店看看书,邮局里溜达一圈,囊中羞涩啥也不敢买,只能吃个冰棍,</p><p class="ql-block">75年在西宁接兵时,带兵都去各厂矿跑兵源,我们几个卫生队的兵没事也狂过西宁市,还编了顺口溜“西宁市里三层楼,一个公园两个猴,一个警察看两头”只有大十字有警察。</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一直走到小桥,第三天我走到西门,若是现在我一定走完西宁的所有大街小巷。</p><p class="ql-block">第三天晚上说乌兰解禁了,但要等明天班车来才行,而且在这滞留的官兵多,肯定有明天走不了的,登好记出来,看到一个面熟的人,想了半天,他说我送师首长到你们所住院,我想起来了,一个69年的山东兵,是师小车排的,一问他明天回乌兰,我试着问你的车有人搭吗?我想肯定坐满了,出乎意料没人搭,第二天我俩早早就出发了,到医院大门口时才下午三四点钟,只见医院大门口一边一个拿着喷雾器的卫生员,有人走动都要消毒才行,我对他俩说解禁了还要消毒?他俩说没接到通知,晚饭时路过大门口就全撤了,疫情解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