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两岸的晨昏

Chester Pons

大溪是瓯江中游的那段江流。大溪的起点是大港头村，在这里，松阴溪汇入了瓯江上游的龙泉溪。现在这个小村已是浙西丽水市的网红村了。不过，人们更乐于称它为“画乡”。

我们是傍晚时分来到画乡的。办妥入住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大溪岸边。大溪是官称，我们民宿的老板就管它叫瓯江。接近日落时分，江边这座长亭的灯笼早已亮起。

漫步在大溪江滩欣赏江景。走过看似随意悬在两个木架上的白布横幅，上有八字：“生活无解 来画乡野”，不禁莞尔。那些来到这个号称“丽水巴比松”小村写生作画的朋友们，生活无解的会有几人？

夕阳的斜晖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射到江面。站在古埠头，望着停泊在江岸近处的小舟，能感受到涛声入耳、清风入怀的惬意。

落日的美是摄人心魄的，尤其是那水面上的落日。金色的日影被奔流不息的瓯江水带向远方......

在这个幽静的地方，可否实现童年的幻想：让我托住坠落的太阳。

残阳在“双荫亭”前两株老樟树的树冠上只留下弱弱的一抹余晖。双荫亭是民国初年建造的，据今也有百多年了。它也是大港头村——哦，还是说“画乡”吧——的打卡地。大樟树的存在应该比亭子要久远多了，树干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第二天早上乘游船去对岸的堰头村。但见水碧天青，白帆数点。龙泉溪与松荫溪在这里交汇后，改称大溪。

驶入松阴溪，时时可见天光树影，游船仿佛是在镜面之上滑行。堰头村的码头已经近在咫尺。堰头村也有一个网红名：古堰。那里有座古代水利工程通济堰，有一千五百多年历史。

欲观通济堰，先过碇步桥。今年央视春晚的舞蹈节目《碇步桥》让遍布于浙南闽北一带的这种古老徛桥闻名天下。上不了春晚，还不能在这里疯一回吗？

　　“堰”是拦水的低坝。眼前的通济堰呈弧形，长约275米，宽25米，堰高才2.5米。虽说建了一千五百多年，“通济”这个名字也是南宋初年才叫起来的，距今不足九百年。除了历史厚重之外，通济堰也享誉世界，是首批被列入“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的水利工程。

作为旅游景点，堰头村的庭院还是挺注重品味的。这家“美丽庭院示范户”早早就将他家大门打开。看着像是一处老宅，绿植、盆景与木制梁柱和红灯笼倒也相得益彰。装点小亭的那些花与藤虽然不像是真的，但是亭中摆放的一几、一琴正在努力营造一种高雅的氛围。

古木护古堰。堰头村古树的名气并不逊色于通济堰，都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树龄的老樟树了。当古木成群时，树干参天，浓荫蔽地，观赏性也极佳。

比如这株“舍利树”，高大挺拔。虽多次遭受雷击火烧，却奇迹生还。民间就送了它这个敬称。树干中空，可容多人，想象一下，树围如此之大，它的树龄该会有多久呢？

穿过文昌阁，经由这条小道走回游船码头。小道有一、二百米长。道左的灌木密密匝匝，众多红叶争先恐后地从绿叶中间钻出来、挤出来展现自我。这是要喧宾夺主吗？

等游船的时候，顺着朋友所指的方向抬头眺望，远处的那座山峰粗看与富士山倒也真有三分相似。要是那朵白云飘到了山头之上，就更妙了。

下了游船，先径直来到双荫亭处。同昨晚的观感相比，白天这里是树荫厚，亭依旧。浓重的绿色扑面而来，树叶多得仿佛密不透风。

转身再朝瓯江的下游方向望去，潮平两岸阔，何处觅悬帆？此地洵美，确实也算得上是一处堪画的乡野。至于“巴比松”嘛……还得学着去发现。

走在回民宿的路上，无意中看到这个小院。道旁的路灯是19世纪欧洲样式的。凌霄花藤毫无顾忌地爬出墙外，红艳艳的花朵开得是那样的放肆。这大概就是画家们心目中的巴比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