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沁源故事】（沁源“村事”之四十）又一个和窦建德有关的村——沁源县王陶镇豆壁村记

程庆莲

　　说来真是天意巧合，在我走访的村子中，有很多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村名相近，发源相似，故事同宗，人文同理。比如上兴居、下兴居，大箭杆、小箭杆，大恶扑、小恶扑，上留、中留、下留，南石渠、北石渠，定阳、向阳、顺阳等。沁源有7个村庄村名里含“璧(壁）”，分别是韩洪乡的王璧、程壁，交口乡的张壁、候壁，赤石桥乡的姚壁，还有王陶镇的下壁、豆壁。据传，王璧、程壁、候壁与“和氏璧”有关，赵王迎璧于“王璧”，程壁等一程，候壁候一宿。而下壁和豆壁与窦建德有关，一个在窦建德城下，为“下壁”，一个在窦家山下，为豆（窦）壁。

豆壁村，原村名叫窦壁。隋朝末年，朝廷昏庸，战乱不止，民不聊生，各地农民纷纷造反起义，其中窦建德影响最大，并于唐武德元年（618）建国，称夏王，改元五凤，国号为夏。窦建德起义期间，带兵南征北战，曾驻扎在下壁和豆壁一带，豆壁村及附近村民积极响应，在豆壁村东的山顶安营扎寨招兵买马，因此就把这座山叫做窦家山，官府多次派兵攻打，窦家山固若金汤，坚如铁壁，久攻不破。窦家山下有一个村庄，当时刚立村，没几户人家，就取名为窦壁，后简化为豆壁。

志书上对窦家山和豆壁村虽没有过多记述，但对与豆壁仅一山之隔的“窦建德城”却有记载。明万历版《沁源县志》（1608）是沁源最早的县志，其中在第八节“古迹”之“城垒”篇中记载了沁源有三座城，分别是：沁州故城、绵上县故城、窦建德城基。窦建德城基，在县北一百二十里昂头村西北。按：史载建德，漳南人，不知本县何为有此城，今遗址尚存，四隅传闻其名，故录之俟考。史书存疑，但因当地有传说，因此记录待考。传说虽不一定确切，但也不完全是捕风捉影，总有其渊源，更何况还有一系列的佐证，比如“豆壁”原为“窦壁”，“下壁”之原“夏壁”的来历，以及在民间流传的传说等。

豆壁村，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以窦家山窦建德兵营推算，大约有1400多年的历史了。明万历版县志（1608）记载，当时县域推行里甲制，“窦壁村”为永丰乡绵上都北里管辖乡村的十六村之一。直到300多年之后的民国版县志（1933）记载仍为“窦壁村”，距县城一百一十里，东至马凤沟五里，西至王陶五里，南至葫芦沟五里，北至城艾七里。附村有牛儿狼沟、师家庄、北沟、后葫芦沟。2020年乡村合并后，原为独立行政村的马凤沟、牛郎沟、城艾庄合并到豆壁，再加上原来的自然村后葫芦沟，使豆壁的面积和人口进一步增大，现有人口549户，1228口人

　　远看豆壁村，稳坐“太师椅”。东为天寿山，西为寨子坡，天寿山和寨子坡犹如伸出的双臂把村子圈在臂弯里，像太师椅的左右扶手，背靠北山“社脑坡”，弧状对称，中间高两翼舒缓下沉，正面灌木丛生，齐刷刷油松盖顶，犹如茂密的浓发盖头，形如厚实的靠背，豆壁村稳坐在太师椅上，村人说：这是豆壁的好风水。

天寿山，民国版县志在“山川”中记载：在县北一百一十里窦壁村东，上有佛庙，松林密植。天寿山为村子的龙山，整体看东山低西山高，也就是龙山低，虎山高。古代村民建村修房最讲究风水，俗话说“宁叫龙山高万丈，不让虎山高一头”，村子虽坐在太师椅上，但龙山低终究是压在村民心头的一块心病，为此，请来风水先生指点，先生登上“社脑坡”制高点俯视后，指点迷津说，把东山叫做天寿山，并在山上修建庙宇以“壮”东山。于是村民积极筹资在东山上修建天寿寺。原来寺院规模宏大，前后两串院子，五棵把门古松郁郁葱葱。经过岁月的洗涤淘涮，寺院年久失修而坍塌，但周围的土墙壁残垣断壁仍顽强坚挺，隐隐约约勾勒出原来庙宇的规模。传说当年“先师菩萨”李侃来到沁源的第一站就在这里修行，村里还流传着一个关于李侃的故事。李侃为唐王懿宗第四子，咸通十年被封为威王。唐懿宗一生没有大的政治作为，死时年仅41岁，新旧《唐书》本纪中讲唐懿宗一生信仰佛教，甚至近乎痴迷，他在宫中与僧人一起唱经念佛，经常用御宴赏赐僧人，招待和尚时常一次即达万人之多。因唐懿宗对佛教的痴迷，威王李侃从小耳濡目染也对佛教产生浓厚的兴趣。《旧唐书》记载，当朝廷“制以宁节度使李侃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等使”，这是乾符六年三月的事。但同样是《旧唐书》在乾符六年八月纪事中，却另派“东都留守李蔚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仅仅相隔五个月的时间，显然李侃并未到任，而是先到了佛教圣地五台山，又辗转到平遥“宝泉寺”，后一路到了沁源。平遥进入沁源后，王陶的天寿山应该是他落脚的第一站。他在天寿山寺庙修行，为人亲和友善，被村人称为老善友。村里人有事都请李侃帮忙，而且有求必应。有一天中午，村里人在饭摊吃饭聊天，张家说：今天多亏老善友帮我锄地，一上午就锄完了。李家说：不对呀，老善友今天上午在我家帮我打谷呀。王家说：明明老善友一直在我家地里干活。大家七嘴八舌，争个不休，深感纳闷。李侃听说后，感觉村民已识破天机，不便在此久留，就在庙前栽了五棵松树，并对村民说，以后若有事就到灵空山找他。第二天便早早起身向灵空山而去。后来村里大旱，人们到灵空山祈雨果然灵验，虽然后世李侃被尊为“先师菩萨”，但豆壁村人仍亲切地称他为“先生爷”。

豆壁村村民在隋唐年间以窦姓为主，后来窦姓迁往下壁，有芦姓、裴姓、孔姓迁入。明洪武年间，山西大移民，武姓从平遥县西卜宜村迁来。据说武姓迁来时，豆壁村孔姓为大户，人才辈出，人们都说孔家坟地穴位风水好。据传说孔家坟地有一条大蟒蛇护卫，蟒蛇每天要到山下喝水，武姓人嫉妒，就在大蟒蛇必经之路上暗藏锋利的尖刀，蟒蛇游弋而过时，被割破肚子而亡，从此孔家败落，愤怒不已，不愿再在村里居住，就迁到现聪子峪乡的新店上村。至此，武姓一支独大，成为村里大户，占到全村60%以上。除此之外，村里还有王、刘、李、宋、孙、赵等30多个杂姓，村人团结友好，以农耕世传。

现位于村内的“文武庙”保存完好，竖写的“文武庙”三个大字粗壮圆润，横排“窦壁村公所”告诉人们，曾经真真实实的“窦壁”，不是为了给村里增加历史而生搬硬造，窦建德建寨窦家山也非空穴来风。文武庙分上下两个院子，曾是寺庙，后为学校，现为历史遗存，相对保护较为完整，也得力于村民的不断修缮。

　　在豆壁村，最豪华的住宅要数“武家大院”，主人是赫赫有名的武殿功。武殿功是前清秀才，全县有名的绅士，当时曾任省政府参议员、沁源县财政局局长。武殿功宅院建于民国初，位于村中间，坐北朝南，一进院落布局，气势雄伟。有正房为五孔砖券拱形窑一座，东、西各三间二层阁楼式建筑，南房为七间，二层中间三间为戏台，木质斗拱，雕花隔断，四梁八柱退堂设计，两侧房屋窗户造型独特，上为六边形窗六六大顺，下为桃形花窗福寿康乐，合起来意为福祉人家。 院墙厚实高大，全为砖券，上有垛口。东房南山墙上有中西合璧的照壁一个，中间有一大大的“福字”，四角精美浮雕于其上。左右两列各四个中西合璧的人物塑像，有手拿文房四宝的汉人，也有头戴礼帽手持宝剑的西洋人，人物栩栩如生，只是因年久风化，失去了当年的奢华。上有斗拱砖雕以及其他祥云花草、万字不断头等图案。据说，这个院落修建时间长达十三年，而武殿功真正居住不到十年。可惜这座建造精良的古建，现已坍塌毁坏。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路上推陈出新，该遗弃的抛弃了，该保存的留了下来。但任何人为的建筑都经不住岁月的淘涮，不加保护，就有灰飞烟灭的可能，武殿功宅院何去何从，不得而知，但失去的是“宅院”的砖瓦楼阁，留下的却是历史变迁，文化传承。（程庆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