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中早餐漫谈

融扬中

【作 者】张 强（江苏）

　　晨起百味，烟火人间。说到早餐，不知道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包子、油条、面条……每个地方的早餐都各具特色，别有风味。

每天清晨，对于扬中人来说，有相当一部分是从一碗粥开始新的一天。

在扬中，人们喜欢喝粥，即使在饭店吃完正餐，也喜欢来一碗小米粥、粯粥或菜粥等粥食，就好比南方人喜欢喝汤一样，这是扬中人特有的一种饮食习惯。

　　扬中的历史不长，先民们早餐吃什么，已经没有资料可以来考证。但“过了圌山关，就见扬中粯粥山”“青菜萝卜秧草汤，瓜菜茄子半夏粮”等民谚告诉我们，大多数人家是终年吃麦糨，常常靠野菜、谷糠充饥。遇到天灾人祸，无东西可食时，有的人家只好到江南，在山脚下挖“观音土”回来充饥，或者在江边的芦苇丛中，割一些芦苇根和菟丝草回家填肚子。

　　自我记事开始，我们的早餐大多是粯粥，别无选择，虽平淡寡味，但比起我们的父辈们，情况要好许多。

我小的时候，虽然不是三年自然灾害年代，但人民的生活仍然很贫困，粮食紧缺。那时孩子多、劳力少的人家，秋季从生产队分得的粮食就少，口粮根本不够吃，有的人家还要向生产队预借。一到秋天，相当多的人家都将山芋当成早餐的黄金搭档，直接煮山芋粥，或者渥（音）山芋，尤其是那种细毛郎的山芋，经过大锅一渥（音），糯糯的，甜丝丝的，很受孩子们欢迎。扬中解放前的老县长、后来任淮阴地委专员的施光前，曾在回忆录中写道：每年都要从扬中老家购买上千斤山芋，当成早餐的主食，与汤粥搭配，度过难关。一位厅级干部家庭尚且如此，普通人家更不要说。

　　当年的早餐，除家境好一点的人家是白粥外，大多数人家都是“没米粯粥”，有的家庭在粯粥里面掺些许米，许多人家靠粯粥度过荒年。曾有这样的顺口溜来形容扬中百姓的困难：“锅子一掀照见屋，铜勺一掉骨碌秃。”可见这粯粥有多么的稀。扬中人的早餐除了粥还是粥，由于早餐米少不熬饥，常常要煮上一大锅，才够一家人吃一顿。

　　偶尔，母亲到三茅街上赶早集，带回几个烧饼给我们当早饭，每次我都要幸福得跳起来。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母亲煮粯粥、扬粯子的情景，她一手拿着装粯子的瓢，轻轻抖动，将粯子均匀地撒在开水锅里，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停地搅动，粯子经过不停搅动渐渐地稠和起来，煮好后的粯粥呈浅褐色，喝起来汤溜溜的，黏稠稠的。配以咸秧草或者盐菜、腌菜瓜抑或小杂鱼等搭粥，再惬意不过，很快，几碗粯粥就下了肚。

我上小学时特别的瘦，我的一个同学，与我差不多高，但长得壮实。我很是羡慕，就问他是不是天天有肉吃。谁知他回答道，哪有钱买肉？肉星子都望不到，顿顿都是粯粥，一顿能灌上三四碗。估计他的肠胃功能特别好，才壮实。

　　上世纪80年代初，分田到户后，渐渐的，扬中粮食产量上去了，粮食基本上够吃，扬中老百姓的早餐也开始丰富多彩起来，不再是单调的老白粥。采子（音）疙瘩、面疙瘩等，或者摊一点面烧饼或糏烧饼。我所在的滨江大队队部附近，一位姓冷的小伙子，开了一家烧饼店，也为当年的农村早餐增添了一个选择。一些头脑灵活的商人骑着自行车，走村入户叫卖烧饼、油条、麻团，成为宁静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再后来，代表扬中早餐精华的美食——圆子、烧饼也走上了餐桌，许多家庭开始包圆子、拍烧饼。我母亲当年也是包圆子、拍烧饼的能手。

圆子有实心的、包馅的之分，还有采子圆子、糏圆子之别，品种也较多，有盐菜圆子、青菜圆子、野菜圆子、秧草圆子、瓜丝圆子、脂油圆子、芝麻糖圆子等；还有烧饼系列，“假溜”（音）烧饼（又称老酵发面烧饼）、瓜丝烧饼、苋菜烧饼、韭菜烧饼、番瓜花烧饼、糏烧饼、茄饼等等，这些烧饼是拍、摊、油煎出来的，与传统意义上烤的烧饼完全不同。

不曾想到，这些扬中早餐的搭档都成了地方特产，经常听到人在招呼亲朋好友“到我家来吃假溜烧饼”，言谈中，传递着愉悦的心情。值得一提的是，苋菜烧饼还入选美食专著《扬中21味》，为人津津乐道。

　　随着经济的发展，如今的人们再也不用为吃而犯愁了，早餐的品种有了更多的选择，街头巷尾的早餐店也很多，包子、油条、豆浆、饭团、锅盖面等等，只是扬中人早餐吃粥的习惯依然如故。

　　早餐是一座城市的味道，也是乡愁的一个符号。

扬中早餐没有广州早茶的精致，也没有蟹黄汤包、长鱼汤的奢华，但对我来说，蟹黄汤包也好，长鱼汤也罢，总感觉抵不上家乡的粥香，这或许是一种浓浓的乡愁在里头，常常唤起珍藏在我心中那酸涩而又美好的回忆。

【编辑】文婷 【审核】南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