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回家

易己

　　周末，回黄尖老家，刚从车回钻出来，就听见喵喵的声音。心里一惊又一喜，难道是“白公子”回来了？

白公子是父母收养的一只猫，它通体白毛，是只公猫，我和姐姐都戏称它为白公子，父母也这么叫它。

近几年，父母先后养了几只猫，却都不是被车轧死了，就是突然不见了，因此很伤感，好长时间不再养猫。白公子是三姑母带来的，父母一看就喜欢上了，把它留下了，至今四五年了。

　　从小奶猫到渐渐长大，白公子带给父母，带给我们很多快乐。它的性情很温顺，没事的时候，它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你一轻唤它，它会很快跑到你面前，乖顺地和你玩耍；但它警惕性也很高，如果是生人，它会躲的远远的，休想靠近它。白公子在它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捕鼠的天赋，长大以后更成了捕鼠小王子，不但家中的老鼠被它逮没了，还顺带着把隔壁邻居家的老鼠也逮了，所以邻居们也很喜欢它，把它当贵客看待。甚至有几次，它还逮了鸟雀回来，在父母面前显摆。

每次，我和姐姐回去看望父母，听到我们声响，它就会应声来到我们面前，冲我们喵喵叫，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看我？”它会用头蹭我们的裤腿，有时就势躺在地上让我们为它挠痒痒，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父母对白公子也极尽宠爱，不时从邻居那里买来小鱼制成小鱼干给它吃。我想可能我们已经长大了，又不能时常陪在他们身边，父母是把白公子当成儿子、女儿来抚养，聊以慰籍了。

　　不想到就在一个多月前，白公子却跑丢了。这是我一个周末回去的时候才知道的。一下车就觉得不对劲，我的白公子没有欢快地出来迎接我，母亲的神情也有一丝落寞。我问母亲：“白公子呢？”母亲说“跑了，一个多星期没见了”，父亲则悠悠地责怪母亲说：“还不是被你打的？”母亲说：“我哪真打它啊，只是把手扬了扬，它就跑了……”我最终弄清楚了，是有一天，白公子趁父母不注意，自己跳上了桌子，想吃碗里烧好的鱼，母亲想吓唬它，把它撵下桌去，不想到白公子就真的负气离家出走了。

　　开始时，父母也没当回事，心想它可能就藏在家周围的菜地，会很快回来的。不想，到第二天傍晚还没见它的踪影，这才慌了神。父母到处唤它，找它，怎么也找不着；向邻人打听，也都说没见到。渐渐地，父母由残存一丝希望慢慢变成绝望。父母想这次白公子可能是被车轧死了，或者被谁逮走吃了，只是活不见猫，死不见尸，就也暗暗下了的决心，不再养猫：每一次猫丢了，都给他们一次伤痛，他们已经不想再被伤一次了。

　　不想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白公子竟然自己找回来了。它先是在老家门前小沟的对面向家里看，试探老主人们的反应。它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次出走有负气的成份，但一出走就一个多月，把有理的事做出格，就变得没理了。它可能是想老主人让我回去就回去，不让回家就真的出走了。首先是父亲发现了它，冲它说：“这不是白公子么？这么多天你死哪去的啊？家来唦！”白公子这才跳过河来。它又怕女主人不再肯要它，尾随着母亲，窜到猪圈顶上，与母亲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母亲。母亲冲它骂了一声：“死色，家来吧！”它才从瓦上跳下来，绕着母亲的裤腿蹭，像是赔罪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这才意识到白公子毕竟是一只成熟的公猫，毕竟也是一个有灵性的小生命。也许那一天它真受了母亲的吓唬，激起了它的反抗精神或对自由的渴望，就像孙悟空当年离开唐僧去花果山一样。也许白公子这一个多月里真的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那真是不枉它的猫生了。白公子能自己回来，可能也是念着旧情或觉的家的好，就像《平凡的日子》里的王满银一样……

　　白公子回家，父母内心肯定是极其高兴的，只是很内敛，刻意没有表露出来。这不，他们正忙着为白公子张罗小鱼干呢。

（2023年6月14日，图：巢笑，文：杨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