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坑探茶

山稔子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十六年前发表在《江西日报》(井冈山)文艺副刊的稿子,那时候,我在一家拥有职工家属万余人的大型铜矿做党委副书记,繁忙的工作之余,我另一只手,也没有放下我喜爱的行走与写作,也偶尔向报刊投递写成的文字。之所以偶尔,是因为担心在别人的心目中,造成我疏于工作,热衷于舞文弄墨的误解。即使这篇文字,也是副刊编辑偶然进入我的博客,联系上我拿去刊用的。那时候,不少报刊编辑对于文字制造者的尊重、亲切,让人难以释怀。</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十五、六年,弹指一瞬。今年开年,我告别工作,成了退休人潮里一粒随波逐流的沙尘。有大块时间玩自己的喜欢了,但一看书眼睛就累,一写字晚上难睡,心血来潮写下几许文字,也基本留给自己看,投稿发表想得少。</p><p class="ql-block"> 《探茶》里的主人公姜维平,那时候刚入茶行,在产业或商场上还算是清涩少年,十几年下来,老姜早已从茶农变身为江西省黄冈山有机资源开发有限公司的掌门人,公司就处在武夷山国家公园最核心的桐木关下,产出的红茶、绿茶年年参评,拿到了一摞一摞的国家金奖银奖,名气大了去。</p><p class="ql-block"> 前两年,我在省城工作时,周末回乡,与老同事专程探望他,老姜见了我,险些来个熊抱,多年不见,老姜还是那个老姜,按说是个大老板了,但仍是那个忙忙碌碌、一歇下来骨头就痒的“欠揍”模样。</p><p class="ql-block"> 回头看看十几年前的文字,不雕饰、没做作,粗枝大叶,但日子原来就那样。</p><p class="ql-block"> 好久没有上美篇,贴一个旧作,也算回忆一下过往的美好,顺便让沉睡的美篇动一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在大山里头,西坑这样的地名实在是太普通了。</p><p class="ql-block"> 我到过不少大山,也经历过不少被叫着西坑的地方。挺奇怪的是,当我穿行在别处的大山里,一看到叫西坑的地方,总会浮起一种很亲近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我说的西坑,在武夷山腹地,再往上走一点,是自古以来连接福建的桐木关,桐木关的一侧便是海拔超过二千米的黄冈山,站在黄岗山颠,便是站在了武夷极顶,也就是华东屋脊之上了。</p><p class="ql-block"> 每年,我几乎都要到这里一至二次。其实在很多人眼里,西坑,也就是武夷北麓大峡谷一个群居了数十户人家的村落。</p><p class="ql-block"> 但在我的眼里,西坑确是个极美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如果,有机会进入西坑,就可以看到大山里茂密的森林,层层叠叠颜色从墨蓝到浅绿到鹅黄,象羽毛一样随风摇动的竹海和清冽无比,仿佛永远也流淌不完的溪水......</p><p class="ql-block"> 在我博客的个人档案里,我说过:“有朝一日,整个生命属于自己时,一草寮、一箪食、一瓢饮,伴水而居.或临风而泣......”其实就是我似乎蓄谋已久,可以寄托在西坑山林里栖息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西坑老姜好象很明白我的心思,每次见到,他都会提到我对他说过的这个梦想。因为他久居西坑,在这里挺有些影响,所以有决心在这里租上一块土地,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我总是想,从现在算起到退休还有十五、六年的时间,即使租下来,盖上屋子,将来也不一定能够用上。我家的那位也多次斩钉截铁地说,她是不可能到山里去照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这就使得我很难做出这种对未来的选择。我有时想,其实我的内心或许还是世俗的,超脱只是一个心中的情结吧。</p> <p class="ql-block">  十多年前,我就知道西坑产茶。</p><p class="ql-block"> 那时,西坑还是武夷山垦殖场的一个分场。每到新茶上市时节,我当年的领导常常会带我去西坑购买。这里的茶叶,看上去挺粗糙,是粗枝大叶的那种,但特别经泡,还相对便宜。这很适合坐办公室的人享用。后来随着垦殖场的改制解体,西坑茶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老姜,下决心向村里签订了三十年的承包合同,恢复了西坑茶这个产业。</p><p class="ql-block"> 老姜,我原来不认识他,是我的同事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购置了他的茶叶,然后有了一些愉快的接触。后来同事又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来二去,在这些年的接触中,我感到老姜这个人,有他机灵和好面子的一面,更有讲感情和淳朴的一面,与整天缠着希望能多做些生意的商人不同,因此,我们渐渐成了比较随便的朋友。他家里的事,我都会比较关注,比如,儿子结婚、女儿生孩子,我和我的同事都会十分高兴地跑去讨杯酒喝。其实,这么多年,我几乎与他没有任何的茶叶贸易,不过老姜总是说:你是好人,看得起我,我比什么都快乐。</p><p class="ql-block"> 老姜做茶还是动了一翻脑筋的。他的茶场很简陋,但购置了二十多万的设备,而且更注重开发品牌,比如他现在的高山云雾、云毫、云针、云翠、云玉、云露、云片,都有了注册商标。我曾经打趣说:“老姜啊!你也没读过几年书,怎么就会想出这么多叫人充满想象的名称来呐?”老姜倒是很不已为然:“瞎起的嘛!”我说:“好你个老姜,随便一起,就起出一大堆漂亮女儿的名字啦!”有时候,老姜会特别认真的看着我,你知道我的茶叶,为什么好?去我的茶山看看就知道了。老姜的茶山我去过,在西坑庙基这个地方,完全看不到象其他出产茶叶的地方,有修整的干净利落的茶园,这里的茶树就象野草一样遍布林间泉下,不用施肥,不喷农药,只是每年雇人清理杂草便行。每年四、五月间,正是老姜制茶的忙碌季节。西坑的男男女女,便会肩背蔑篓,按照老姜的要求漫山遍野地采摘茶叶,然后按斤收购。在老姜的制茶、包装车间,也有不少人忙着炒制和挑选成茶里的杂质。老姜的这份产业使闭塞在大山里的人家,多了一份获得现金的渠道。正因为这样,再加上老姜为人随性和大度,老姜在山里人眼里有了相当的份量,积累了不错的人缘。</p><p class="ql-block"> 据老姜讲,因为西坑深处海拔较高的大山,气温来得更低,所以每年新茶比山外晚出一个月的样子。但西坑茶经年浸泡在云雾细雨里,叶片比一般茶叶肥厚,喝起来有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岩韵与栗香。</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在老姜西坑的茶场里,细细品味过老姜的云雾、云针,就着山里的清泉冲泡,那滋味的确是格外的不同。</p><p class="ql-block"> 我跟老姜开过玩笑,我说,其实人生就和这茶一样,一泡苦、二泡酽、三泡甜,即使寡淡了,也可以留起来养花种草,做枕头。</p><p class="ql-block"> 老姜说,你这个比喻不新鲜,但仔细想想真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