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四)

鱼七忆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选自《岁月》)。 好看的日落，总在那个燥热的晚自习出现，窗外的美和你们的静都如此迷人。 (十六)一捧热烈的玫瑰红 在摇曳的花海里，只有那一朵耀眼的玫瑰。每一片花瓣上都裹着一丝热热的光亮，远远看着，那红色更浓郁了，似乎下一秒便会涌出最热烈的香味儿。 玫瑰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玫瑰，她的红刚开始也没有那么热烈，只是一个花骨朵，渗透出若隐若现的颜色。 不过，终究是会被人发现的。 那些穿着白绿色的衣衫的孩子里，就有她。有着最为明媚的笑容，小小的虎牙随着嘴角咧开便露了出来，尖尖的，多了一份少女的明媚可爱，略微弯曲的身姿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轻盈些。 哦，紧闭的骨朵开始舒展了，一片，两片，三片…… 言语是极能让人互相了解的，来回的碰撞会激起无数水花，显得热闹不少。而眼神之间的交流则会安静些，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眼底浅浅的碧波，淡淡的笑意，微微的热烈，这是我偶尔瞥见的。 女孩儿们多半都有点儿内敛，想法不轻易宣之于口，更不容易表现在举止上。她不一样，她可是邓梓芸啊，她是更张扬的，更有魄力的，更不需要隐忍的，有什么呢，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正是这样的果敢，让那些调皮的男孩儿都不敢招惹她，这一点倒是有我的几分风采。 玫瑰之红，就该是热烈鲜明的。很幸运，我便有这一捧。 (十七)一块意想不到的巧克力 在她写给我的信里，称呼是“我爱的熊老师”，而非“亲爱的熊老师”。她还说“您是我永远的首选”。 我说过许多次，我是喜欢文字的，有些时候只是几个不同的字眼就会个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所以我会选择用文字去表达内心无法直接宣泄的情感，对她们也会有一些这样的期待。 李子轩这个女孩儿，就像一块巧克力，初尝时也并未觉得有多么特别，那点如出一辙的苦味儿传递到舌尖时，是意料之中的。可渐渐地，回甘便在唇齿间来回打转，猛然间流露出的香甜在味蕾上久久停留。 她在我这儿，永远是那么认真，真挚的眼神里全是尊重和肯定。她把最乖巧的一面全都给了我，她知道我工作的繁忙，理解我发脾气的缘由，甚至会心疼我无意间流露的悲伤。你看，果然是这么醇香的。 她在朋友面前是那么欢快的，有聒噪的一面，有疯癫的一面，有让人惊讶的一面，在孩子们嘴里她是“子轩美女”，我笑着听着孩子们说这些事儿，也笑着看着她，并没有费解。因为我太过于明确，她脸上那份毫不遮掩的快乐才是她真正的颜色，有红色的绚烂，有黄色的耀眼，有绿色的生命力啊。 人生无再少，青春不复来，要的就是反转，要的就是这份看似的意想不到啊！ (十八)一方坚定的磐石 由几根粗绳搓成的绳子就是这场比赛最关键的东西了，绳子中间的红布无论向哪一边倾斜都象征着胜利。 场上的热浪似乎要把我冲倒，已经是快落下的太阳还那么毒辣。二十个孩子都紧紧握着绳，眼神齐刷刷地盯着前方，似乎想要撕碎面前的所有。 我快步走到绳子末尾处，用最快的速度把绳子绑在这个高大壮实的孩子腰上，又多打了一个结，叮嘱他“一定要稳住，靠你了！”他用力点点头，已经红红的脸上是无比坚定的神色，腿又站稳了些，手掌张开又紧紧握住了这根有些割手的绳子。 哨声一响，是热浪滚涌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不约而同汇聚在一起，掀起万丈狂潮。比赛结束的那个瞬间，所有孩子都快速松开了手，每双手都变得通红甚至开始红肿。 我向末尾望去，那个在同学们眼里如磐石般的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嘴巴紧紧闭着，鞋子也有一只离开了脚。他快速站了起来，摊开手，看着因为用力过大和摩擦力而出现的血痕，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心疼这些孩子，也很开心他们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件竭尽全力也要做成的事情，哪怕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失败，但这天地都为他们作证，他们每一个都是如此可爱。 高大的孩子身上并不只是有这份让人欣慰的感动，还有在三年时光里，无论我让他帮忙做些什么时那飞快的速度，他总能很快听懂我的要求，并完美地完成它。还有他每一次跳绳时那不间断的跳跃，还有他长跑时那快速通过终点的笑容，还有每一次那红通通的脸上憨厚可爱的笑容。 徐文涛就是这个如磐石般坚定的孩子，就这么一点点印在记忆的相册上，永远带着那份坚韧和热情。 (十九)一块绵密的绿豆糕 一块小小的绿豆糕，方方正正的，透露出诱人的黄绿色，上边那些细细的纹路，让人更觉精致，既怕破坏了这份美，又想体验这份甜呢。不过，置于无数美食里的绿豆糕便不那么起眼了，它只享受自己的那处橱窗，只是依旧给人甘甜而绵密的感觉。 平常情况下，是不容易和喻惠敏有过多交流的。她在人群里显得更为沉稳内敛些，有较高的个子，有更强的敬畏之心，有更为平静的眼神。如若真是这样，便容易隐入烟尘了。 安静之下往往蕴含着无穷的能量，她在老师那儿可以是认真负责的课代表，在同学这儿可以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在课堂上，可以是专注的学生。你似乎看到了她的样子，又似乎只是看到了某一面，所以会在合照时发现她的活泼，会在无意间察觉她的落落大方，也会在偶然的时候感知她的犹豫和彷徨。 乌黑的发丝下是比旁人更为深邃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要将快乐表现出来。声音是略微低沉一些的，没有那么清脆明亮，却更让人安心。 一块小小的绿豆糕，哪怕没有荷花酥那么引人注目的色彩，却永远带着独有的绵密和清甜，永远散发着淡淡的豆香。 (二十)一串蓝色的风铃 弥漫着昏睡气息的午后,无数斑驳洒落在林荫道上,自行车摇着铃飞速驶过,被风吹起的衬衫,伴着蝉鸣的热风，消失在窗前那串蓝色风铃的轻响里…… 考后过了几天，我又把她喊出来了。紧张的气息泛滥到了女孩儿的手指上，局促地紧握着。眉眼似乎也感知到了，都悄悄地挨拢了些，嘴角更是紧闭着。 我望着她，轻轻地笑了。 “涂睿瑶啊，我叫你出来只是想帮你缓解一下压力的哦。我怕你给自己太多压力，弦绷得太紧……” 是意料之中的泪水，迅速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鼻头也不甘示弱地泛红了一些。这个孩子总是会在我面前哭鼻子，是刚开口说一两句就会忍不住的那种。 “哎呀你看，我就知道你要掉眼泪了哦。不哭不哭，待会儿同学们肯定又觉得我欺负你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眼泪依旧没有停。 “我从来都不怕你不够努力，就怕你太努力了，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何况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很优秀很乖的。我就希望你能开心点，不需要下课时永远都在刷题，也不需要夜里学习到一两点，你是需要休息的。” 其实我每次都知道她会哭，但好好哭一场，并不是什么坏事，哪怕让路过的老师觉得是我太凶了，也没什么关系。 “咔嚓，看这里” 在摄影师给他们拍毕业照前，我也拍了一些照片，或许在我的镜头里，他们会生动一点儿。有许多孩子已经不会再躲闪镜头了，或许是成长带来的坦然，又或许是这样的机会已经很少了。 瑶瑶是从来不会躲闪的，她永远都在我的镜头里灿烂地笑着，这些笑容逐渐变成心窗前的那串蓝风铃，相互碰撞，悦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