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江南（周庄）

秋歌

　　早餐后上了大巴，到周庄还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裎，导游在介绍着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历史文化，我就闭目养神，遐想着江南水乡的模样，记得一位画家来周庄后说，黄山集中国山川之美，周庄集中国水乡之美。多年前，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的散文集《文化苦旅》里那篇《江南小镇》让我进一步了解周庄古镇和沈万山的故事，而著名演员、歌手江珊演唱的《梦里水乡》更让我对江南水乡充满了向往。有着“中国第一水乡”美誉的千年古镇周庄，时常出现在我的想象里。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这么些年，虽心向往之，无奈距离遥远，事务繁忙，竟无缘成行，一直以来抱憾不已。因此，很想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船在桥下过，水从门前来，河当街，船当车，桥桥相连，河道相通的水乡街巿。

其实，到周庄，不仅仅是想体验江南水乡的景色，还想圆自己的一个梦，只所以有梦，是因为太多的文学作品早就为我织就了一个情丝悠长而画面感超强的梦。梦里有烟雨，街巷，还有那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梦里有戴着墨镜的盲人，坐在孤寂的青石桥上，兀自拉着二胡，凄清的音乐在窄长的水面上飘荡；梦里有小桥流水，袅袅炊烟，早起的村妇挑着大筐新鲜蔬菜，走在赶集的路上；梦里有沿街的早点铺，散发出蒸腾的热气逐个开张；梦里有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沉积着很多时光的碎影，梦里有摇橹划浆翻起的水花，讲述着很久的陈年往事……。

　　在幂幂遐想中，大巴车已经到了周庄，顿时被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游客拉回到现实之中，看来，梦要破灭了，现在的景象已完全不是梦中的模样。坐区间车后，跟着导游转过正在施工的脚手架，摸索着在人流密集的甬道前行、转弯再前行，终于进了千年历史沧桑和浓郁的吴地文化孕育的周庄古镇。古镇四面环水，因河成镇，依水成街，以街为市，虽然，梦中的那种清亮，凝静，悠然不在，但在井字型河道上完好地保存着建于元、明、清各代的古石桥。大气与婉约并存，灵动秀美。这里有雕梁画栋的阁楼，也有鳞次栉比的深宅大院，秀美风光犹如画卷一般。虽然梦中的画面没有了，但不一样的感受与体验肯定会有。

　　走在周庄古老的石板路上，沿河店铺各种江南小吃挑逗着游人的眼睛，而其中许多都以“万三”命名，像什么万三蹄、万三饼之类的。所有这些都与一个人有关，这个人就是余秋雨先生在《江南小镇》里提到的沈万山。周庄的发展与沈万山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以这么说，没有沈万山，就没有后来的周庄。还好，第一站导游就带我们参观沈厅。

　　沈万山，名富，人称万三，善经商，江南首富。明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后，沈万三曾资助修建了南京城三分之一的城墙，后又自告奋勇提出犒赏军队，引发朱元璋疑心和不满，遂下令以谋反罪诛杀，马皇后谏言才得以保命遭流放云南，最终客死他乡，命运悲催。精明的商业巨头败给了无情的政治流氓，令人唏嘘，其中的是非曲直一直被后人探解不得。但周庄人却没有遗忘沈万三，至今在周庄古镇仍流传着许多有关他的故事，沈万三俨然成为周庄的一个历史符号。

　　沈万三故居，位于周庄镇东垞。是周庄富贵园根据历史资料和历史原貌，在原址精心设计修建的仿明式建筑。故居参照沈万三致富的各种传说、经商的坎坷历史、一生的传奇经历和沈家生活起居的场景，通过铜像、砖雕、漆雕、实景模型、版面、布景箱、泥塑、连环画等艺术手法，予以展示。作为周庄古镇第一个开放的景点，九百年的时光浸染，点亮了江南“第一厅”——沈厅，大小一百多间房屋，藏着多少悲欢离合的人间传奇，记载了多少年沧桑变幻的历史。

　　二楼走马楼作为古时大小姐的唯一的活动空间，同是七进五门楼的结构，闺房、绣房、琴房、画室一应俱全。古老的雕花床栩栩如生，空气里都徜徉着依旧鲜活的气息。

　　明朝初年，沈万三富甲一方，朱元璋去苏州游玩，晚上在沈万三家里吃饭，有一道菜就是这道蹄膀，朱元璋问道：这是什么菜?由于皇帝的姓是朱，所以绝对不可以说是猪蹄，沈万三拍着大腿，回答说:此乃万三蹄。皇帝又问，这么大，筷子不太好夹，怎么办?没人可以在皇帝面前用刀的，沈万三微微一笑，从蹄膀里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骨头以骨代刀，将蹄膀切成了几块儿，由此也可见蹄膀炖得是很有功夫的，朱元璋大喜，于是，此蹄膀的万三蹄一名得以传播开来。

哈哈，这么好吃，导游推荐我们买沈厅边上的万三蹄，看着店铺里诱人的万三蹄，毫不犹豫买了一个，中午就吃了万三蹄。除了贵，65元一斤，没啥特别的。

　　以村落而辟为镇，实为沈万三父子之功。但后来让周庄古镇名扬天下的却是旅美画家陈逸飞先生。1984年，著名画家陈逸飞以周庄双桥为素材创作了油画《故乡的回忆》，作品被“红色资本家”阿曼德•哈默收藏并在访华时赠送给邓小平，次年，画作被联合国选定为首日封图案，水乡古镇周庄从此蜚声世界。双桥就是位于周庄中心位置的世德和永安两桥，建于明代，两桥相连，样子很像古代的钥匙，又称钥匙桥。

我们吃午餐就在双桥边上，午餐时间游客要少很多，抓紧时间从不同角度拍了双桥。

油画《双桥》

　　周庄有四大名桥：双桥、太平桥、富安桥和外婆桥。外婆桥原来叫梯云桥，本是一座没有名气的小桥，我们常说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外婆桥就是这座桥，外婆桥是一座单孔石拱桥，据说外婆桥是周庄里保留时间最长的古建筑，其他的地方都修缮过，很多材料都不是当初的了，只有外婆桥上的石头、木桩，仍然是几百年前的材料。张艺谋、巩俐拍摄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就是在这里拍摄的，这座桥原名还叫做贞丰桥，电影出名之后改名叫做外婆桥。周庄原名贞丰里，它原名贞丰桥，足以说明这座桥在周庄的重要地位。

　　午餐后，自由活动，我们约了同行的两个人，在沈厅对面的游船码头上又临时约了两人，六人登上一条蓝印花布手摇船，水乡慢生活的自在感，在船桨扰的涟漪里荡漾。 船穿过富安桥、双桥、太平桥……在船娘《人人都说周庄好》的江南小调中，一幅粉墙黛瓦的水墨画卷徐徐展开。穿行在后港街两岸的丝绦中，翠柳和水中的倒影连成一块碧玉，波上人如玉，缓缓而行矣。

　　“镇为泽国，四面环水，咫尺往来，皆须舟楫。”水是周庄的摇篮，也是周庄的命脉，生生不息的水孕育和滋养着周庄的一切。四条河流则呈“井”字形贯穿小镇，纵横交错，构筑成八道临河古街。小镇因水而兴，人家依水而居，枕水而眠。一条条小船穿街过河道，穿至人家，古宅张厅“船自家中过”更是水乡奇景。

　　驳岸上各式各样的缆船石就是周庄人以船为马的见证。从过去到如今，从水乡生活所需到体验水乡生活，一条咿呀作响的摇橹小船，成为了打开迷濛的水色之间的一种美好方式。

　　水乡周庄到处都是水，房前是水，房后是水，条条小河穿插在周庄上。我们坐在小船上，一边欣赏着河边的风景，一边听着船夫哼着自己家乡的小调。仿佛把我们带进了古老的故事里，没有嘈杂的喧闹声，没有车水马龙，只有你熟悉的乡音。

　　坐完游船，我们沿着狭窄，曲曲折折的巷子转街，巷子的店铺紧紧挤着，面朝巷子的窗口设了柜台，以供走在街上的人们随时可以停驻购买。向巷里望去，窄窄柜台上摆放着诱人的小吃:麻花、猪蹄、肉脯、青团……沉静的粉墙黛瓦和木色格窗这些小吃的映衬下也增添了几分活力。

　　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周庄北市街的古戏台，据说昆山是昆曲的发源地，为弘扬传统文化，周庄恢复重建了古戏台，古戏台、走马楼式观演楼、展览馆等建筑围绕着中间的广场，整个建筑群犹如北京的四合院，游客购买门票进入周庄后，可以在此免费欣赏曲艺表演。

古戏台中心众多的木雕凤凰构成了凤凰藻井，这是利用共鸣原理筑成的“高级音响”，能使这里的演出更加婉转动听。演出的有锡剧《珍珠塔》，有昆曲《牡丹亭》等曲目。你可以坐在露天广场的椅子上看戏，也可以到戏台对面的茶室，买上茶点，边吃边看。

　　看了一会演出，慢慢走出了景区，在等待集合时，思绪依然在周压，饱览世态风情的小巷，盛着猎奇撞击陌生而纷飞舞动的眼睛，承载人间沧桑的古桥，依着木楼的厚重，随船嫂手中的长橹摇起一片模糊的碎片，浸透岁月烟雨的河水，终究淘洗不尽夕阳的余晖，青苔在水下的石基上滋生，染出的一团团浓绿，挥就过祖先荣耀的沈园，打开一部沉甸甸的兴衰长卷……。虽然在周庄没找到自己梦中的画面，但周庄却在我的眼前抖出另一幅淡淡的水墨画，石阶的埠头一级级从底下延伸而出，女人在埠头上浣洗，咿咿呀呀的乌篷船荡过石桥，荡过骑楼又一路咿呀而回，一颗开满紫色花朵的泡桐斜着生长，伸到河道上空，河水卷着落英流向远处去了。墨绿的河水平缓流淌，无声无息地不知流过多少岁月，从岁月的长河来看，一座座建筑建起又覆灭，一代代人群来到又逝去，唯有永不停息的河流从未改变。

　　我多么希望心弦被轻轻地撩拨一下，心底的湖面上能荡起哪怕轻微褶皱的波澜。可是没有，空荡荡的感觉串起了失落，打点起茫然交给了匆匆的脚步。我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周庄让我如此心平如镜？

认真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觉得周庄没能打动我的原因，是我对她早已有一个清晰的想象：是弯弯的小船，撑起一把粉红色的油纸伞；是绵绵的春雨，洗濯燕子的呢喃；是朗朗的书声，裹着童稚飞出窗棂；是忙碌生命的蜜蜂，追逐杏花的芬芳，醉了游人的双眼。

当如今的周庄成为风景，恬淡的宁静被锁进历史的书简，生活的原生态只能在记忆中搜索，透过浮华喧嚣再也找不回满街流淌的纯朴时，我就把空荡荡的失落丢在周庄那印制精美的门票里了。

我走近周庄，了却了一份遗憾，又添了一份遗憾，也许算是一种平衡吧。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