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时候在农村,割了稻子的夏夜,晒谷场上总会播放老电影犒劳乡亲。有一部电影让人心驰神往:高耸的冰山,漫卷的大雪,大眼睛姑娘深情地唱着花儿为什么那么红?</p><p class="ql-block">熬过了三年的疫情管控,今年三月我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来到了充满西域风情的喀什老城。</p><p class="ql-block">二十一日,我们几个驴友自驾一路向西开到塔县县城。绵绵不断的雪山西面,就是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次日上午我们参观了两千年前的拜火教遗址,驶入了国道线西面的一个小村落。一个个三米高的平房散落在灰色的土地上,几只牦牛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盯住我们看。当我们从积满冻雪的溪沟里拍了照走上来时,小路边一个戴着黑色圆帽披着红丝巾的塔吉克老妇女静静地看着我们,她的背后是一人多高的干牛粪。在牧区,谁家的牛粪越多,代表这家的女主人越勤劳。我们欣喜地盯着她看,她朝我们招招手,把我们带到她家门口,但她说的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幸好,一个塔吉克老汉开电动车跟了过来,随着他的翻译,我们进了小院。</p><p class="ql-block">推门进屋,简朴的会客厅摆着一张茶几一条长椅,地面的小块瓷砖是十几年前的风格。里面的卧室却是光彩照人:三面沿墙的炕上铺着两层色彩绚丽的绸缎被褥,左边的墙上挂着波斯风格图案的丝绸,正对门的墙上是一扇铝合金窗,掩映着大红色的薄纱。她用手示意我们坐在炕上,指着当中那两排放在搪瓷托盘上的烤馕瓜果。驴友很惊讶为什么有这么丰盛的排场,我笑着解释遇到他们的节日了,今天相当于我们汉人的正月初二。但是,我们谁也不好意思去拿东西吃,毕竟空着双手登门的客人是很尴尬的。老妇人看出来我们嘴唇都干了,就从厨房里端出茶水,我喝了一碗不解渴,又要了一碗。靠近了看,我发现她的脸色是黑里透红,蓝色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清澈,五官轮廓分明,鼻子高挺。她的帽子是大块的黑色为底点缀一圈红色和白色的花瓣纹,黑色的马甲里面是红白相间条纹的厚毛衣。蓝眼睛黑皮肤的老汉用很拗口的汉语解答驴友的提问,并反复感谢政府的帮助,像这户人家每个月可以得到多少补助。</p><p class="ql-block">趁他们聊天时,我站起来端详四周并用手机取景拍照。墙上的一张照片是老妇人和她的几个孩子合影,原来老汉是村里的一个巡逻员。他一再地翻译叫我们住在她家里,我们也一再地解释已经定了酒店,已经付了钱。聊到了十二点,我们都有点饿了,但按照时差她们是下午两点左右才吃中饭的,于是起身告别。老妇人的眼睛带着失望,送我们到门口,我用手机拍了门牌。老汉还指了指前面的一座房子,说这座房子是空的,我们可以晚上去住。</p><p class="ql-block">八天的喀什之旅很快过去了。回家后,我请影友打印了这两个老人的半身照,写上感谢的话,签上“来自浙江省温州市永嘉县的黄伟”,分别装到十寸的相框里。没想到,快递公司说没有对方的姓名和手机号码是不接受投递的。</p><p class="ql-block">急中生智,我想到住过的塔县石头城宾馆,总台的塔吉克族服务员聪明又热情。于是找到携程网,一个电话联系到总台,加上了微信,编了一段文字附上照片发给她。</p><p class="ql-block">两个小时后,这个叫emron的姑娘发回了信息:姓名:米尔扎夏夏发力克;接着是手机号码;最后是地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区提孜那甫乡曲什曼村。</p><p class="ql-block">啊,当我把一长串的地址读完时,又想到了只有蓝白灰三色的帕米尔高原,那条唐僧取经走过的悠长又寂寥的瓦罕走廊,那天下午从四点一直向南开车到六点还不见尽头的雪山!</p> <p class="ql-block">后记:相框寄出后的一个星期,快递公司来电说对方没去领又不接手机。半个月后,快递被退回了温州。令人苦笑的是,米尔夏汗也来电问包裹在哪里啊?</p><p class="ql-block">没办法,好人做到底,我又把快递寄出去。五天后,通过网站查询己到达,于是赶紧通知老人去拿。</p><p class="ql-block">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雅克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