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第十九章）南归

小隐隐于山

　　晚上有时他们睡醒的时候，也不开灯，就在被窝里说话，窃窃私语，能说到天亮。林雪会唱很多的歌，都是些新歌，高远不熟悉，但是感觉很好听，声音轻柔，如在水面上划过一样。

有一天林雪给同学打了个电话，学校要她回去准备考试，本来这门课程放在四月份进行的，现在却提前了。林雪返回的行程就快了。屈指数来，她在陕西呆了三十一天，时间过的好快，三十多天转眼就过去了。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有些事情也改变不了。林雪确定好返回南宁的日子，高远就让他西安的同学去火车站买了一张西安到南宁的卧铺票。事情已经办妥当了。等待的就是回家的日子。还有一天在山里的时间，他们俩就哪里也没出去，林雪让高远借了个洗衣机，把高远所有的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高远不让洗，林雪不听，坚持这样做。高远就给她烧热水，等她把每件衣服洗好，透干净后，自己再挂到窗外的铁丝上。两人尽量都避开说着分别的话题，都是在做事中消磨时间。林雪也把她自己的衣服洗好，晒干，叠整齐后，放进行李箱中。洗完衣服，她们就自己在房子里做饭吃。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暮色来临了，夜晚的静谧让房间里变的很温馨，这一切是多么让人留恋和不舍，床单被罩洗的干干静静地，对折成双层，挂在房间里的铁丝上，像幕帷，像一道屏障，将房子分割的更小了，床完全被隔在里边了。洗好的衣服也挂在房间里的铁丝上。空间的狭小和逼仄，让心灵才不会太空荡。灯光很柔和，房子也显得很寂静。

“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要把什么忘记了。”

“都收拾好了，你平时也多做饭，不要老在外边吃，外边饭不卫生。”

“知道了，我挺勤快的。”

“信我都看完了，就留在你这儿吧。我什么时候想看了，你给我再寄过去。”

“你给我写的信，当然是留在我这里了。”“

那时写的信好单纯哦，我现在看起来都觉的脸发烧，那时写信，总还是说什么大道理，现在看来都觉的想法多不实际哦。”“

“拍的照片，到西安就给你洗出来，你回去就可以带着看了，也是留下一点念想。”

“那你毕业了想找什么工作呢？”

“正式单位我没想过，现在家里没有当官的人，没有权力的人，找个正式工作那比登天还难。广西的工资也不高，我想自己有这点长处，毕业了我先去北京去，最不行的话，我到美术培训机构教孩子们教画画，也饿不了肚子。”

“你毕业后到西安来吧，西安的广告公司挺多的，文化气氛也浓，找个与美术相关的工作不难。”“我也不知道，先毕业后再说吧。”

话到此就沉默了。一切都随缘份吧，许多事情不能勉强，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是你的你赶也赶不走。如果有缘相识，那是老天给你的恩赐，如果有缘相知，那是两个人种下爱的种子，如果想爱，那是五百年前一起求过佛。许多相爱的人之间，相识的很多，相知的也多，但是能相爱长久的就寥寥无几。许多的情感故事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悄悄地溜走，平静地流过，波澜不兴。也有投下一块石头，溅起许多浪花，但很快浪花就破了，还是回归于沉静，回归于清流。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选择顺其自然。高远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晚上两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很多时候就默默无语，只有让时间悄悄地走到第二天。

第二天他们起来很迟，收拾好行李后，一同坐上到西安的大巴。一路上两人都靠在一起睡觉。到西安后，先在北关十字哪里找了个宾馆，把行李箱放下，又去到钟楼附近的洗像馆把照片洗出来，照片拍的还不错，两人都很高兴。又加洗了一部分照片，这样两人都拥有这些合影的照片。

洗完照片，他们又随便逛街，在钟楼附近的东大街，西大街逛了逛。在钟鼓楼广场，高远买了些皮影，上面都是戏曲人物的造型，栩栩如生，是华县有名的皮影戏，现在也被评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又去买了些核桃，富平的琼果糖等陕西特产。还有方便面，面包，水果，饮料，林雪在火车上可以吃这些。晚上回去后把这些东西放在酒店，两个人去朋友家取火车票，是第二天上午九点的K318次列车。

高远的朋友招待了他们俩，在西安一家编辑部工作。人胖胖地，个子高高地，成天笑眯眯地，对人很热情，性格开朗。是高远在西安上学的好朋友。毕业这么多年了，两人还好地和在学校那样，几乎每次高远来西安都在他那住。三个人吃完饭都晚上十点多了，高远和林雪回到酒店，睡意全无。洗完澡后，林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眼睛是迷离的目光，明天天一亮她就要从这个城市离去，这一走，能不能很快回来，两人还能不能见面都不好说。相隔千山万水，普通人见一面挺不容易，如果两个人有相见的必要，那也很快能见到，如果不是为了婚姻重聚，那见一面就是遥遥无期了。她们相识，相知用了整整十年才相见，而这一别之后，能很快相见的机会又有多少呢？而如果不再相见，这么多天两人长相厮守，卿卿我我，沉淀下来的感情又会不会让人回忆起来唏嘘感叹？毕竟像她们这样笔友的交往在现实生活中少之又少，能有深厚的情感的笔友又少之又少。既然前景不知道，想的太多也会让人头疼，那只有肌肤相亲会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忘记忧愁，让人快乐。

当林雪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湿漉漉的，高远就把她拥抱住了，揽在怀里，亲吻起来，林雪报之以更热烈的回吻，两个人交织在一起，肌肤没有一点点的空隙，体内燃烧的火焰快把人烧着了似的。那吻从额头，鼻翼，耳垂，脖颈，杂乱地吻下来，吻到哪里，哪里就升腾起爱的火焰。两人呓语着，谁都听不听对方说了什么，也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一阵狂风骤雨之后，两人拥抱着说话，高远把一只胳膊放在林雪的头下边，两个人在悄悄说话。

“想来西安了就来，现在交通也方便。”

“嗯，你有空了也到广西来，说了多少次到广西来呢，也没见你来，还是我来看你来了。”

“知道了。“

两人不知又说了多少话，天就亮了。高远叫醒林雪，洗漱完到外面吃了些早点，因为没有休息好，两人人都觉的很困，想起昨晚上的疯狂，林雪不好意思起来。打的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站台票。高远拉着林雪的行李箱，检票过后把她送到二号站台上。朝东停着，绿色的火车像个巨大的毛毛虫一节一节在铁轨上卧着。高远把林雪送到车厢里，找见她的座位，给她把洗漱的包，水杯，还有吃的东西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把行李箱放在货架上。收拾好一会。

“火车上时间长，饿了就记得吃东西，不想吃这些，就到火车的餐厅吃。”

高远给林雪留下一千元钱，林雪不要，高远还是硬给留下了 ，“你还在上学，需要钱的地方多，给你买点漂亮衣服，来西安匆匆忙忙，都没有给你买点衣服。到了打电话。”

林雪不住地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

“好了，我下车了，再见。”

高远下了火车，火车已经在喘息着，准备着发车前的准备，站台上站着许许多多送行的人，送老人回家的，送孩子远行的，爱人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曀。而只有情人之间的离别更让人难受，难分难舍。火车启动了，响亮地鸣着汽笛，全不理会这些人的难舍难分，慢慢朝前拉扯着，把情感的皮筋拉的越来越长，直至崩断。高远在林雪座位的窗玻璃上，两人人就这样看着，两只手在玻璃上不停滑动，直至火车渐渐远去，在前方消失地无影无踪。

高远不记得自己怎样出了站台，心里是怎样地难受，这些情绪在心里像猫在撕抓一样，心情难安以平复。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巨大的失落感让自己无所适从。天空看起来都雾蒙蒙地，没有可以把这种心情给别人倾诉，包括现在去西安自己的同学那里都无法让心情变好。高远觉的只有在人来人往，人头掺动的大街上，他心情才能好受些，他坐在钟鼓广场上，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傻乎乎地坐着，没有人留意他在这里坐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充满了伤感和痛苦。一起都好像很飘渺又真实，几十天里的事情像过电影似地在脑海里经过。充满着甜蜜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