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一排排崭新的营房就建好了。我偶尔对镜一瞧,原本白皙的脸庞,现在已经晒成了黑红色,嘴唇上的茸毛也变浓了,第一次觉得有必要该给自己买把刮胡刀了。当然最大的变化是军装,提干后上衣从两个兜换成了四个兜,每月工资五十二元,钱多得一时不知该如何花。刚来部队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想不到短短两年半时间,便成了一名真正的军营男子汉,自我感觉初步具备了百折不挠的意志,以及面对艰难险阻时毫不畏惧的勇气与胆识。尤其值得欣慰和庆幸的是,无论环境多么艰苦,条件多么恶劣,任务多么繁重,时间多么苛刻,我从小养成的喜欢看书学习的习惯始终没有放弃,这也为我后来调到团宣传股当干事,奠定了扎实的基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我去股里报到时,老股长吴树德已经确定转业,新任股长贺勋是当地丰南县人,比我年长几岁,说话做事很有水平,他不仅口才好,文笔也好,尤其是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经常被我拿来当字帖用。见他整日奔波于大小事务,穿梭于繁忙之间,却似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着实令我钦佩。可以这么说,他是司政后所有股长当中最让我佩服的一个,能在这样的股长手下工作,我感到很荣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响鼓不用重锤敲。听说师里要求机关干部下连挂职,我便主动申请到三营九连挂职了三个月,代理指导员。当时九连是全团唯一的齐装满员连队,又是全训连队,可想而知连队干部,尤其是连长、指导员两位主官身上的担子必定不轻。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去的那天晚上,电视里正在播放《高山下的花环》,片中的指导员赵蒙生也是刚到九连任职,从战士们投向我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们是在心里悄悄拿我跟电影里的赵蒙生作比较。这个连的连长赵冬雪是个爽快人,浑身黑得发亮,且不苟言笑,战士们都有点儿怕他。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全训连队的一连之长,没有点儿狠劲和霸气还真不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九连的城市兵不少,喜欢看书学习的战士更不在少数,通过与他们深入交谈,我感觉无论是文化程度,还是个人素质,都要比我们刚来部队时强多了。星期六上午是机动日,也是装甲排车场日。下连后的第一个周六,我去车场跟战士们聊天。其中有个叫胡玉铭的小战士,人非常机灵,也很健谈,他让我将来有机会,一定到他的家乡山西省大同市去玩儿,他家住铁路新华街一排三十九号。石家庄籍战士苗伟很喜欢下棋,尤其擅长下围棋,我提出要跟他学,他满口答应。下午是党团活动,我上完党课,后两个小时便组织大家打排球。我接连打了两场,战士们都很惊讶,说想不到指导员还会打排球。也难怪,这个连队的干部没有一个喜欢玩儿的,尤其是赵连长,无论棋牌球一样也不摸,平时满脑子都是军事训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个年代的军营普遍都很简陋,猪圈就在连队旁边。一到夏天,苍蝇便成群结队到处肆虐横行,伙房和饭堂首当其冲,自然就成了重灾区。以前住帐篷时,一筐饭端出来,若不马上拿布盖上,野外成群的红头和绿头苍蝇,片刻就能落满黑压压的一层,一赶“轰”的一声!现在虽然有了正规营房,但猪圈离房子太近,所以苍蝇们照样是我行我素,有恃无恐。有人比较讲究,就用毛巾缝个袋子把碗筷装起来。谁知连部小通信员更讲究,他总是提前帮我和连长把饭盛好,你说也没用,他认为那是规矩,通信员为连首长服务天经地义。所以每次等我和老赵坐下来开始吃时,估计苍蝇们早已经吃饱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见老赵从来不问苍蝇的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我感觉这家伙也许是大大咧咧惯了;但后来通过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我发现他的心思其实还是满缜密的。眼看老兵又要退伍了,我和老赵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夜里十二点以前甭想睡觉。我俩同住一屋,见他每晚临睡前都要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我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意味深长地说:“唉!老贺,你是不知道啊,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基层连队干部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两眼一闭,提高警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有天早晨刚吃完饭,我还没走出食堂大门,营部通信员小黄便急匆匆跑来向我传达营长的命令,说是有位副师长马上要来九连视察,要我们立即把队伍拉到野外训练场地进行实战化演练,确保以最佳姿态和成绩向首长汇报!偏偏这时候赵连长不知去向,通信员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我只好迅速集合起队伍,带领大家全副武装跑步赶到野外训练场地。由于那几天断断续续老是下雨,地上到处湿漉漉的,战士们实在没法卧倒。我先让大家坐在旁边大堤上休息,然后派个岗哨守在路口,告诉他一旦看见有小车过来,马上招手示意。虽然刚才从营部通信员小黄的脸上看不出有啥异样,但我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会不会是营长和老赵合演的一出双簧戏?是想故意出难题考我这个新来的指导员吧?而且还是一箭双雕,既考我又检验了部队。好你个老赵,想不到背后竟给我来这一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果不其然,最后等来的就是一场虚惊。小黄又跑来说,师首长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先不管它是真是假,所幸的是我没有拿鸡毛当令箭,让战士们跟着白受罪;相反借此机会,我跟两个四O手学会了火箭筒的使用和打法。回去见到赵冬雪,我问他是不是故意在演戏?他高低不承认,但从他的面部表情上,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直到晚上临睡觉前,他才向我吐露实情,并叫我替他保密,不要对战士们讲,更不要去问营长,他担心营长脸上挂不住,保不准回过头来再剋他。正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鼓角急鸣催阵前,无端平地起波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原知帐下无儿戏,谁料军中有戏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纵使鸡毛当令箭,也须披甲跨银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燕山烽火幽王令,一笑何来万古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图片选自网络,谢谢原创,侵删。)</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