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 (本文作者高建新在泰山留影)</span></p><p class="ql-block"> 1968年12月下旬,我们小队的知青已经增加到16个人了,当时,国家给我们知青每人发了半年的商品粮,按月供应。记得男生每人每月45斤,女生每人每月40斤,算下来共680斤粮食。</p><p class="ql-block"> 刚下乡时,是队上用骡子给我们把粮食驮回来的,就在我们等待第二次购粮的时候,队上的骡子出现了意外,一头受伤,一头病了。</p> <p class="ql-block"> 此时我们几乎已经弹尽粮绝,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躺在黄土磊成的大炕上,谈着父母给我们做的美食,幻想着天上能否掉下来馅饼,越想越饿。就在这时,真的发现了美食,就在我们所住的土屋顶棚上,似有满棚的玉米。哈哈!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我们悄悄捅开竹子顶棚,看到黄中带黑的玉米棒子,异常兴奋,说干就干,我们偷拿了好多玉米棒子下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15px;">(我们插队的苇子坪村)</span></p><p class="ql-block"> 昏暗的煤油灯下、我们把玉米粒脱下来,然后放在直径两尺多的大锅里煮。炉火映照下,是一副动人的画卷。灿烂的面容、爽朗的笑声、发黑的玉米、熊熊燃烧的大火,我们围在大锅旁,焦急的等待。半个小时过去了,玉米没有动静。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煮不烂,又煮了一会,饥饿让我们不再等待,开吃了!哎呀!怎么搞的,我们一个个吃的嘴唇乌黑,腮帮子发疼,肚子还是饿的。这件事第二天让房东就知道了,她笑的直不起腰,用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话说:“可怜的娃伙呦,那是队上存的喂头牯的陈玉米,放了好几年了,骡子都不好好吃,咋得让你们这些可怜的城里娃儿吃了。”“噢!怪不得我们咬不动呢。”</p> <p class="ql-block"> 受伤的骡子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我们这群刚走出西安的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只能自己解决生存问题,好在大家积极性都很高涨,决定步行去60里开外的酒奠沟粮站去自己背粮。看到我们能急队上所急,队长也深受感动,立马着手准备我们必须带上的东西,让保管送来了架子车轱辘,并嘱咐在杜家河XX处有架子车辕,装上后即可去拉粮,回来后就放在石门口。</p><p class="ql-block">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这段路程,苇子坪到酒奠沟的60里路中至少有一半是崎岖的山路,尤其是苇子坪到石门口这一段,连路都称不上,只是人和牲口多年踏出来的林间小道,当时架子车路还未开修,最窄处只能鱼贯而行,而且一路上的上坡下坡,足够消耗人的体力,最高的坡顶与现在水泥路面的落差至少在30米以上,而这一段路只能肩扛、背驮。</p><p class="ql-block"> 我们做了简单的部署,商定在上午11:30分前必须赶到酒奠沟,去晚了粮站就下班了。凌晨5:40分,全体男生背着背架、背篓、架子车轱辘(架子车辕在杜家河老乡家)、面袋。带上女生头一天给我们烙的玉米面干粮,浩浩荡荡的出发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几年前的苇子坪村)</span></p><p class="ql-block"> 冬天的小山村格外寂静、清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耳边不时传来一阵阵狗叫声,有人带头唱起了歌,大家一呼百应,嘶吼着、高歌着,突然队伍中传来一种像留声机跑针时发出的声音,唯妙唯肖,歌声立刻变成了笑声,天才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到雷神庙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到石门口时天已经大亮了。到杜家河我们赶快兵分两路,几个人要到公社拿上购粮手续和面口袋先往粮站赶,另外几个人找来架子车辕进行安装,当大家把背了20多里山路的背架和车轱辘卸下来后,顿觉浑身轻松。</p> <p class="ql-block"> 我们拉着架子车,在预订时间内赶到了酒奠沟粮站,粮站的工作人员按凤县居民的标准给我们配好了粗细粮,那时我才知道一袋玉米粉是45斤。因为有陈宝学等精细人操心计算,我只负责装车,虽然粗粮多点,但大家看到这么多的粮食,都很兴奋。</p><p class="ql-block"> 600多斤粮食装上车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午饭很简单,甘甜的山泉水就着自带的干粮,填饱肚子后就即刻踏上了返回的路程。在走到宝汉公路123公里处,遇到了最陡最长的大上坡,也就是我在送公粮一文中提到的刹不住闸的惊魂之处。我们七个男生一起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车粮食推上去。</p><p class="ql-block">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不用赶时间了,我们这些从深山里走出来的知青,趁机轮换着去逛商店,买日用品,这样走走停停,虽然是拉着重车,又是一路慢上坡,可年轻人精力旺盛,当时一点也不觉得累了。</p> <p class="ql-block"> 大约在下午6:30以后,我们返回到了石门口,这时天色已经变暗,从早上5点多到现在,已经跑了100里的山路,奔波了近14个小时,早已是疲惫不堪,人困马乏了。架子车已经不能再拉了,我们按队长叮嘱放在了指定的地方,大家都清楚这最后的20里山路,才是最艰难,最困苦的,因为你只能靠人力把粮食背回去,而且人均80多斤啊!</p><p class="ql-block"> 天色在一点一点的变暗,大伙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心里很纠结,我知道大家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又累又饿,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咬着牙说:“天已经黑了,我们别无选择,这深山野岭中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上我们,只能靠自己,今天再难都要赶回去。”为了给大家鼓劲,我说:“这样吧,把这桩子138斤重的包谷糁放到我的背架上,让我先试试再说。”</p> <p class="ql-block"> 当粮食捆到背架子上以后我背着试了试,直觉告诉我这个重量背回去没有问题,我还特意给大伙做了一个下蹲上跳的姿势,并告诉大伙我先走一步了,其余的由他们进行分配。后来得知张同新背了一桩子126斤重的(两袋白面和26斤杂粮),其余的几个男孩都没有我和张同新这样强悍的体格,比如顾明,当时只有16岁,又瘦又小,以他的身体背负60斤的粮食,也绝对不会比我轻松。(未完待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作者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留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