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行（上）

快乐的小飞鸟

五天四晚的豫北之行，是一次精神与文化之旅。五天里，我们穿行了河南的鹤壁、汤阴、安阳、林州、新乡，收获了岳飞精神、太行精神、殷墟文化、中华文字文化，饱览了太行大峡谷、万仙山的雄奇、秀丽，经历了“人间四月天”的春夏秋冬。

汤阴岳庙，是豫北行程的第一站。它的始建年代不详，明景泰元年（1450年）是史书记载的重建时间。整座建筑由精忠坊、山门、施全祠、御碑亭、正殿、岳母刺字祠、孝娥祠、岳云祠、四子祠、三代祠等遗存组成。门头上“宋岳忠武王庙”为明孝宗朱祐樘赐。

全国重点岳庙，民间有说3座，也有说4座。不管是三还是四，汤阴岳庙绝对占有一席，因为这里是岳飞的出生地。顺便再聊一聊我知道的另二座岳庙吧。朱仙镇岳庙，为纪念岳飞以五百背嵬军击败金人十万兵马的那场大战而建。杭州岳庙，为岳飞平反昭雪后改葬于西湖畔栖霞岭而建。

岳飞，这位伟大的民族英雄，不但军事才能折服了大家，更有“岳母刺字”家喻户晓，还有那气壮山河的《满江红》千年流传。建庙敬奉祭拜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精神寄托。

还记得今年的贺岁片“满江红”吗？电影中“秦桧”诵读《满江红》的震撼画面，不知让多少人泪奔，让多少人热血沸腾，让多少人去背诵这首千古绝唱！这块石碑上镌刻的正是岳飞手书的气吞山河的《满江红》。我为这位军事天才的书法震撼。庙里还陈列了他的多幅作品，越看咱心里越敬重这位集军事才能、诗文、书法为一身的文武全才。难怪秦桧那么地怕他，处心积虑要害他。

面对这双膝下跪的五个人，咱立马可指出其中二个败类，另三个叫啥还真没记住，墙上的注释让我知道了这三个刽子手是万俟卨、张俊、王俊。这座祠叫“施全祠”，是专为五人背后手持大刀，怒目圆睁的大将军而建。他是岳家军中一员勇将，也是岳飞的结义兄弟。为报岳飞冤情，行刺秦桧未果被俘、被杀，汤阴的老乡也为他建祠祭拜，后又为他铸此塑像。

如今岳庙旁，汤阴人民又为岳飞建了新的纪念馆。运用场景、仿制品及现代高科技展示技术进行布展，还有多幅清华美院师生，根据民间流传而绘画的岳飞一生的故事。多角度，多侧面地宣传岳飞的忠孝神武。

在岳庙，我还弄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岳母刺在岳飞背上的到底是“尽忠报国”还是“精忠报国”？在国内各地这两种写法可都见过。岳飞故乡的人民，经过认真细致的考证，给出了权威的答案：尽心尽力报效祖国——尽忠报国！

第二站我们走进了羑里城，这里又称文王庙，是有史可据、有址可考的中国历史上第一座监狱，典故“划地为牢”指的就是这里。3300年前，周文王被囚禁这里长达7年之久。囚禁并未使文王沉沦，反激发他发愤著述，潜心钻研，将伏羲八卦推演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完成了《周易》，后被列为五经之首。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文王拘而演周易”的故事。

大殿三面墙上的巨幅瓷板画，讲述着姬昌流传下来的经典故事：推演易经、虎囗脱险、兔儿冢、文王求贤……

三千多年历史的羑里城当然早已不覆存在，现有的一切均为仿建。但不断发现并迁移入城的明、清石碑，遗址上留存的树龄已达几百年的几十株古柏，基建时发现的古井……作为遗址的使者，还在忠实地守卫着羑里城的历史，揭示着历朝历代对中华文化传承的努力。

唯有园内这堆不起眼的土，是历史印跡的忠实诠释。它涵概了龙山至商周厚达七米的文化层。初步钻探其可识别的器物就有鼎、瓮、甗、罐、鬲、盆、盘、骨针、蚌镰等用具，从断面由下而上的遗存，可看到从龙山文化到商周文化的叠压现象。可惜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只能从标示牌上认识这堆土的价值。

羑里城里还有个有趣的地方，每个到这里旅行的人，应该都会想去那里走走。八卦阵体验，有趣、刺激、焦虑、迷茫、无奈……你以为是正确的路，no，反方向走。你以为在迷宫里转圈迷失，no，你就真还向前走了一个卦阵。你以为在原路返回，no 你竟然从出口出去了。实在不想走了，还可以“随机应变”，从“狗洞”里钻出去。那体验还真别有一番滋味，我们最终是在导游的遥控指挥下才走出的八卦阵。一个小小的八卦阵，将中华文明的智慧、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

冒着骤降了十几度的气温，我们一早就到了“殷墟宫殿宗庙遗址”，工作人员都还未上岗。为了避免封路耽误时间，咱们被迫成为今天走进“殷墟”的第一团。为了“领导”考察而实施封路，不知是领导本人的意愿还是下属刻意而为之。这样的行为实在有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宗旨。

殷墟，历史上第一个文献可考、并为考古学和甲骨文所证实的都城遗址，距今已有3300年的历史。古时这里称“北蒙”，甲骨文卜辞中又称为“大邑商”、“邑商”。

这是一片占地达30平方千米的遗址，分为宫殿宗庙遗址、殷墟博物苑、王陵遗址三部分。我们用三个多小时行走，其结果注定只能是走马观花。总结一下，个人觉得最大的看点有三方面。一是甲骨文。出土的十五万多片甲骨文，里面有世界最早的关于日食和月食的记录，有世界最早的医疗档案，有完整的十进位制数字系统……这个坑虽不是真正的发掘现场，但却百分之百按原样复制。那一层层堆积物，就是甲骨出土时的真实状况。

甲骨文字作为遗址重要的点缀，不断给我们出着考题。一路欣赏一路猜谜，我唯一猜中的只有“福”字，你找到它了吗？甲骨文基本上由长短线条互相配合的点划组成，形体呈方块或长方块。从结构上看，又以象形、形声和假借字为主，这表明它已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文字。自1899年首次发现至今，已被识别的符号有四千五百多个，真正解读的只有二千左右，还有一半以上的秘密等待揭开。这个中国汉字的鼻祖，可是人类三大古文字之一，但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和埃及象形文字早已消失，只有甲骨文经过不断的演绎、发展沿用至今。成为中华文明从未间断重要的基石。

甲骨文的内涵太丰富，外延太多姿，咱这外行看了半天热闹也没看出多少名堂，就用这幅拼图与大伙儿分享一知半解的心得吧。

这幅拼图，中间是出土的甲骨，右边是甲骨的拓片，左边是现代文的翻译。拓片上大约有九十个字，却完整地记述了占卜的起因、过程及结果。专家们的研究，解说员的讲解，小小一片甲骨，几十个符号的刻画，不但让我们听到了三千多年前发生的故事，知道了当时天气的状态，同时还让我们了解了人们的精神寄托……

第二个看点是青铜器、玉器、陶器等实物。先说说青铜器，跟世界其他地方的青铜文化相比，殷墟出土的各种青铜器，制作精美，纹饰细腻，展示了我国商朝高度发达的冶炼技术。看着这些多姿多彩的青铜器，2018年的一段记忆闪现在脑海，那时我曾为埃及国家博物馆中的百页夹和遮阳伞的骨架感概，因为它们是二千多年前的出土文物。今天面对自己祖国的考古发现，我为自己是华夏子孙自豪！也为自己当时的感慨脸红，因为我对自己的祖国了解的还太少太少。

每一件青铜都是那么地精美，都有它们的故事，我不可能复述讲解员的全部介绍，就用这一组组拼图展示它们的风采吧。

但是我要专门说说这只青铜右手。不但是因为它的精致，更因为它出土于一个将军的墓。我惊叹它的制作也好奇它的用途，假肢？法器？权杖？讲解员作了假肢的解说，可又强调说它发现时并不在尸体的手臂位置，而是出现在将军的左小腿边。因此它的故事和用途，各位就可以发挥想象啦。既便是假肢，三千多年前就有如此的工艺和功能，真让我惊掉了下巴！

这段陶制套管，可不是啥装饰品，它是三千多年前的城市排水管。这又一次让我震惊，让我自豪感满满！同时也让我又一次脸红，因为我曾感概过庞贝古城的市政设施。要知道，我面前这么完善且精致的排水系统，可比庞贝古城早了近千年呢。

这一组陶罐，无论是器型还是纹饰都让我喜欢，抓着手机跟在讲解员身后，忙着拍照就顾不上听讲解，真的是分身乏术。

橱窗里这位妇人可是位女将军哦，她也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名妇好。咱们前面看到的那些精美的青铜器，绝大多数就出自于1976年“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的妇好墓。别看这个墓并不大，可保存完好，共出土了文物1928件，其中青铜器468件，玉器755件，骨器564件，海贝6800枚。还发现了殉人16具，殉狗6只。

无论是小而精致的饰品，还是大而雄浑的兵器，件件都让我过目难忘，我惊叹古人精湛的技艺，超高的水准。只恨眼晴不够用，脑子记不住。

三是沿途众多露天展示的宫殿基址、祭祀窖穴，彰显出商朝宫殿宗庙的昔日风貌。

虽然大多是复制的挖掘现场，但还是折射出3000多年前商王的奢华与威严。

用玻璃罩再现的，是真实的出土状态。而无玻璃罩的既为仿制。堆堆黄土，见证了千载春秋的荣枯；累累白骨，保存下走向文明的记录。王陵区幽寂沉静，忠实地再现着当年叱咤风云的商代君王身后的奢华。

越看越觉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越听越为自己是华夏子孙骄傲。当听说现在发掘出土的文物仅为遗址保护范围的5%时，让我惊叹同时更让我自豪！

这片王陵区的发现，验证了商代历史的可信性，推动了中国古代早期历史的探索与研究。也让安阳成为了中国考古学的摇篮。有限的空间只能展现简短的主题，却挡不住无尽的遐思与求索。千年的遗迹，百亩的展园，会成为您了解殷墟、了解安阳、了解中国古代历史的一把金钥匙。

结束了殷墟之行，第三站让我有点意外，我们走进了“袁林”。虽然袁世凯世人唾弃，但他死后住的地方却还挺有意思。它以中国古典传统形制为体，西洋建筑风貌为辅而建，既彰显“皇家”气派又区别于帝王陵寝，为中国陵墓建筑史上的一个创例，具有较高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连名字也是打的擦边球，没敢用“陵”，用的是谐音“林”。你一定很好奇它是如何躲过文革劫难的。但我估计你也一定能猜到是谁保护了它。因为自古“一句顶一万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说墓冢仿照的是美国第十八任总统格兰特濒河庐墓的样式，圆形的封土丘由青石层层圈垒，十二头西洋风格的石狮子围坐在四周，将视觉感官一下子由清朝切换至民国。

除了墓冢，袁林中的石像也极其贴合袁世凯本人的气质，石马、石虎和石狮俱是头大腿短，圆胖粗壮。两对石翁仲最搞笑，直接临摹了袁世凯的形象。一对穿着民国时的大元帅服，另一对身披古代帝王的冕服，将袁世凯复辟帝制的野心明明白白地示之于众。真不知当年雕造这些石像的工匠们是在讽刺还是在逢迎。

每一个走进袁林的人也能有机会了解到课本上没有讲到的知识，并在那个时代所留下的实物中看到历史的真实。而了解这一切的前题，是必须走进那段历史，全面而客观地看待那段历史。

这座博物馆并没有悠久的历史，2007年开建，2009年建成开馆，却是一座集文物保护、陈列展示和科学研究功能为一体的国家级专题博物馆。这是我们豫北行的第四站——中国文字博物馆。将国家级的专题博物馆建在这里，是因为安阳是甲骨文的发现地，是出土甲骨文最多的地方。

整座建筑给我留下了沉稳大气，恢宏伟岸的感觉，我查了一下如从专业角度描述，可称其为殷商宫廷风韵的后现代派建筑风格。

它占地近150亩，建筑面积达34500平方米。所有展示全部围绕文字文化展开，涉及甲骨文、金文、简牍和帛书、汉字发展史、汉字书法史、少数民族文字、世界文字等多个方面，主要以图片与文字介绍，但馆藏的一级文物听说也达到了305件，真正是文字文化的百科全书。

即便是一个专题博物馆，知识也让我应接不暇，蜻蜓点水式的参观，只能是七零八落的介绍。这组图是甲骨文的造字规则、发展、演变。

这组图说明的是中华文明史中的少数民族文字，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里面没有提及“女书”。虽说那只是一个涉及面非常非常有限的文字，但它毕竟出现了，至今还有人在研究，在传播。

这里还是第一批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面对这个有趣的考题，你能中状元吗？

汉字，中国字，你真的是最美妙的文字，最神奇的文字，最有内涵的文字，最有故事的文字。用你描述出的画面与意境，有什么可以超越？又有什么可以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