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俭的父亲

张凤莲

节俭的父亲

连着两天中午，我家吃的都是卤面。四个人:我父亲，我丈夫，我孙女和我。共计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和麻汁。

一切就绪，开启吃饭模式。我用勺子每人面盘上盖一大勺子西红柿炒鸡蛋，然后再浇上灵魂的汤汁——和麻汁。因为我怕剩下，每人只有一盘。我们四人默默吃着，除了面条进嘴后的吸溜声，筷子聚面条时与盘子的敲击声，别无他声。这无声，正宣布了面条的美味。

“我再来一勺汤，把碗咣咣（也就是把碗上的麻汁沾干净）！”说着父亲伸手去拿勺子，盛汤，我看到父亲的手突然停了一下，接着将汤倒进盘子。端起盘子轻轻晃动，以便于汤能与盘子里层充分接触。然后把汤喝完。

除孙女外，我和丈夫都学父亲的样子盛汤，晃动，喝汤。菜汤和麻汁一点都没浪费，盘子还超干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盛汤时，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看着我，似乎担心我把汤洒了。

饭后收拾餐具时，父亲站起来，一手拿起他的筷子，一手拿着勺子，说:“这几根白面条别浪费了。那一会儿我想喝，怕你们不够吃。”“没几根，喝不了就不喝了。”丈夫劝父亲。

“嗯，没几根，能喝了。喝进去就比浪费强。”父亲似乎很肯定。

夹在中间的我成了观众，不知道说什么。父亲怕浪费，丈夫怕父亲多吃难受。

第二天，因为麻汁和西红柿炒鸡蛋剩下了，继续吃面条。在最后的喝汤环节，父亲又去捞面条，几根面条像机灵的小鱼，就是不上钩。“嗨，筷子有点弯扭。”父亲大悟似的说。小心地横着筷子，我看到也就多半根面条，绕在筷子上。筷子一出锅檐，面条掉在锅外的抹布上。父亲放下筷子就用手捏，丈夫恐怕父亲把面条吃掉，就急急地说:“不要了不要了！”父亲慢慢将面条放到身后的垃圾篓里。“唉，你们没挨过饿，不知道一根面条就能救一条命。擦桌布上能有啥，天天洗！”父亲扔了那根苗条很是不甘。

想想父亲的话，没错。饿永远大于脏。当今的我们永远不懂父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