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记得我

汤志俭

<p class="ql-block">  2023年5月5日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每次聚会都是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我的初中生活太难忘了。</p> <p class="ql-block">  时隔52年,大家都老了,有的同学甚至已经永久离开了,但是我们一聚在一起就有像回到初中的时候,无忧无虑,没心没肺。</p> <p class="ql-block">  我的小学至初一是在武汉,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们举家迁至广东省乐昌县坪石镇。当时大人的感受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感受就是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p class="ql-block">独峰</p> <p class="ql-block">金鸡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71年的新年,我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达坪石镇,一下火车就被一座大山给惊呆了。从来都没有与山距离那么近,我们的头上仰90度,感觉自己的鼻子几乎就要碰到山体了。</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单位和住处都在这座山下的河对岸,连接两岸的只有一座吊桥,吊桥有点摇晃,我们战战兢兢地走过吊桥,还要爬点小坡上点台阶才到父亲的单位。</p> <p class="ql-block">  最后终于明白,坪石镇是粤北山区的一个小镇,这里几乎见不到汽车,连自行车也很少,镇上的街道也是一个斜坡,搬运任何东西都要靠肩挑手提。开学我分在了初二二班,当时叫三连二排。</p><p class="ql-block"> 我和当时的女排长同桌,我们班的女同学特别活跃,下课大家围过来问长问短,坪石话有点像湖南话,我从武汉来的,感觉不难懂。</p><p class="ql-block"> 第一个星期我就遇到难题了,我们班星期五要送一批课桌和长凳(那时没有课椅,两人一张长条凳)到小农场(应学农的要求,我们学校在山里开了荒地盖了几间校舍作为分校,每学期每个班至少要在小农场住读一个月,边种地边学习。)排长吩咐我明天不用带书包,带个扁担来吧!我说家里没有扁担,她说那啥也不用带了,你就扛一条长凳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看见排长用绳子将两张双人课桌绑在一起,绑了两组,用扁担一头挑一组,也就是说她一个人担着四张课桌,把我惊呆了。我立刻想扛两条长凳,以证明自己也不差,排长说不行,要走10里山路,一条就可以了,安全一点。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这一路真不好走,空手我都费劲,最后右肩换左肩,抱着、挽着什么姿势都试过了,总算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以后的日子太多快乐了。我的同学们大多在镇上,那个年代很多同学都要分担家里的各种家务,比如砍柴,或者打蜂窝煤,还有些活就像玩一样。春天来了,她们说要去山上“扯笋子”,搞明白就是拔竹笋,她们带着我上了金鸡岭去“扯笋子”,太好玩啦。即看了风景,一路笑笑闹闹,还带回来一书包的竹笋。</p><p class="ql-block"> 大概4月份雨水多了,她们又说要去捡“从树捆”,给我形容了半天我也没搞明白,第二天带来一个给我看,我说这不是蘑菇吗?结果把她们笑死了,还不停的告诉另一个人:“哈哈哈,她说这叫蘑菇”。后来很长时间我才搞清楚,原来坪石话里面有很多粤语的变音,“从树捆”其实就是松树菌,是长在落叶松针里菌子,每年大概只有4、5月份才有。</p><p class="ql-block"> 到五月份枇杷开始上市,接着就是杨梅,这些在山上有很多野生的,所以摘枇杷摘杨梅是很有挑战性的,首先要会寻找会发现,再就是会爬树。一般都带着铁桶上山,上树先吃饱再摘,果汁会弄得衣服很脏,树枝有时又会挂破衣服,划破皮肤,不过什么都顾不上,回家挨骂是肯定的。</p> <p class="ql-block">  我们班大概是4、5月份住进小农场。小农场的开荒、盖房,挖井等等都是前几届高中生的劳动成果。农场没有电,所有的生活物资都是自带和自己劳动得来,比如挑水,砍柴,烧火做饭。宿舍是一排三间房,男左女右中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墙下半截是煤渣加粘土加水泥倒模的,上半截是土坯砖,所有这一切全部是老师和同学自己建的。屋子里是大通铺,晚上照明就是煤油灯。那时候不知道什么艰苦,就觉得新奇好玩。班里年纪稍大一点负责厨房工作,每个人自己要带够一周三餐的米和咸菜,早起自己抓把米放在自己的饭盆里洗洗加水放进大蒸笼,然后去井边洗脸刷牙,等饭蒸熟了就是早餐,三餐都是这样,咸菜能放但一天三餐都吃一样的东西也很乏味,所以大家会交换一下,就这样我学会了吃辣,在这之前没吃过辣椒,我带的咸菜是炒大头菜,大家评价是不下饭。有的同学家里困难就是油盐辣椒粉。最麻烦的是上厕所,离宿舍远还很简陋,半夜谁也不敢出去,月黑风高还有猫头鹰凄惨的叫声,瘆人。屋子里熄了煤油灯老鼠就开始捣乱,我们带去的米和咸菜必须严格收好。只要天一亮一切都美好。</p><p class="ql-block"> 相对文化课来说,大家更喜欢劳动课,尤其是被分配砍柴,那意味着远离老师的视线,不过我没有称手的柴刀,也实在不会,大家要我把捡到枯枝收集起来,她们上山。下山除了一捆柴,她们还会带回来很多东西,一些树根说是岗梅根和黄连,这是中药材可以卖给药店换钱,还有大概一米多长粗细均匀的长棍,她们告诉我这是伞把,可以卖给土产公司,也就是做油布木柄伞用的,一根可以卖3毛钱。还会带回来一些野果,什么野酸枣,山埝之类,最有趣的是采到了一种果实叫凉粉果,然后她们想尽办法,用洗干净的手帕过滤,还问老师借了小锅,几块石头一把柴火,具体程序已经不记得了,最后弄出来稀呼呼透明的,有点像啫喱一样的东西,还问老师讨了一点白糖,一个人吃了几口,直说“好恰,好恰”(好吃,好吃)反正我对我的这些同学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们的生存能力太强了,在她们眼里没有困难,也没有贫苦,只有快乐。</p> <p class="ql-block">  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学期末很多人就要离开学校参加工作了。那时候好像初中毕业满16岁就可以参加工作了。谁都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不过最重要的是赶紧去照相馆拍照。</p> <p class="ql-block">  翻出这张照片真有很多感慨,还有很多可能几次搬迁保管不善找不着了。</p> <p class="ql-block">  当年四个傻呵呵的初中生,现在是傻呵呵的大妈。</p> <p class="ql-block">  初中毕业一部分同学参加工作,大部分去了县城或者韶关市,我和一部分同学上了高中。上了高中就再也没有那种没心没肺的感觉了。</p><p class="ql-block"> 高中毕业有的下乡,有的工作,我父母单位又迁到广州了,接着我也工作了,去了更远的地方,又兜兜转转回到广州,那时没有电话跟同学们一开始还写信,后来慢慢就断了联系了。直到2014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那熟悉的坪石口音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马上就说出她的名字。心情格外兴奋和激动。只想对他们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记得我。</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们基本上每2年聚会一次。</p> <p class="ql-block">  2014年的聚会</p> <p class="ql-block">2016年的聚会</p> <p class="ql-block">2019年年的聚会</p> <p class="ql-block">2023年疫情三年后的聚会</p> <p class="ql-block">  回想那个年代,我们很少跟男同学一起玩,甚至不怎么说话,再见面真的几乎认不出来,慢慢回忆才有点映像,那时候的男孩除了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还有点个头,其他的跟小学生差不多。有一位男同学说他初中毕业参加工作体检,身高只有1.51米,简直就是童工。这次聚会他跟我说,快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课间谈论干什么工种好,他无意听到我说了一句“钳工最好”,后来他毕业去了农机厂,就要求做一名钳工。好在恢复高考后他在1978年考上大学,后来在中国社科院工作,不然被我的一句即无知也无心的话造就成一名高级钳工。</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们,我们的人生之路已走大半,这一小段的初中生活在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中就像一个小插曲,经历了那么多的岁月,仍然随时可以哼唱,每个人都在这个社会中胜任自己的角色,我们聚在一起,从不论谁是英雄,就哼唱这个小插曲,回到可以随意笑闹初中时代。</p> <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