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绿皮火车上

毅然存在

那些青春往事并非随时间真正地流逝而是沉寂在某个角落默默尘封在心底也许某首歌某种心情某个片段不经意间会让它浮现令人重拾品味和感慨在时光流过的缝隙在渐行渐远模糊的印记中我已经记不起小时候的模样只记起那场似远非远的往事有月光有星子有玫瑰有雨丝有青春的流逝我试图惋惜故事里美好随着时光会渐行渐淡终究尘落化作一段浅浅的记忆曾欲深藏心底但又压抑非常于是 我写下存在心中永不磨灭的片断来祭奠我逝去的风花雪月想起来的时候就可以祭奠或者怀念 也算是对自己青春年华的一份记录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青春爱情故事或远或近或喜或悲然后选择淡忘或埋葬 一一一一引子 　　在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时代，我考上一所不大不小的二本大学正是处在荷尔蒙燃烧的岁月。 那年，按录取通知的时间，我拉上行李踏上了老式绿皮的列车，奔向心灵神往的大学乐土。我在火车站排队检票较早，早旱就上了火车，放好行旅，找到自己的靠窗的座位，静候列车开启。随后悉悉索索上来了大批乘客。一会儿，我跟前上来了一个清秀的蛮有气质的美女，正背对着我踮起脚举一个鼓鼓的浅蓝色旅行包。行李架有些高，她试了一下，但没有成功。　 “我来吧”。我说，走上前去。　 “哦，谢谢。”她转过脸来，天使般的面庞让我心里一惊。但我故意神色不动，搭手接过旅行包，小心地塞在行李架上。 接过她手中旅行包时我碰到了她的手指，柔若无骨，冰凉滑腻，我禁不住心里一酥，引人无限遐思。　 “我坐在里面，靠窗，行吗？”美女定定地看着我。　 “行"，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美女不再说话，也未道谢，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列车抖动了一下，列车开始向北驶去。我们坐的是只有两个人的座位，美女占了窗口的位置，我便靠着过道坐下。 那美女似乎一点要理我的意思都没有，掏出一本书静静地在看。我记不清自己看了她多少眼，但我不会死死地盯着她看，那样容易惹人反感，可是我也实在忍不住不看。她的侧脸可真是耐看，单单一缕微而不乱的发丝，圆圆的软软的耳垂，微微翕动的小巧鼻翼，已经让我欲火难耐了。 列车在不知不觉中转了一个弯，风向略有变化。在满车厢体臭味当中，我闻到了一丝洗发水的清香。我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确信香味来自右侧的美女，禁不住心中一荡。 转眼间三个小时过去了，但我和美女没有任何进展。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等她放下书时以借看书为由试图与她搭讪。　　“你在哪上大学？”我问。　　“你怎么知道的？”美女似乎很诧异。　　“因为你身上有股大学生的味道。”　　“大学生是什么味道？”　　“清香，脱俗。”我明目张胆地凑到她身边去，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真香！　　“呵呵，你真会说话。”　　我没说话，陶醉在刚才的香气当中了。但我又舍不得她柔脆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轻轻柔柔地直钻进你心里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头朝窗外静静的坐着，我也时不时的瞪着她看。一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她得知我是去同一座城的大学生后便放下了戒备心主动与我热聊起来。原来她是湘妹子，叫萧韵，是从××师大毕业分配到这座城市任教的老师，任教刚一年，这次是独自去海南旅游后回校，她的学校离我要去就读的学院不远，只有几里路，公交车只隔两个站、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她说周末也常到我校去看电影。放下了戒备心主动与我热聊起来。其间美女小巧的红唇一张一合，刹是可爱。我借故伸了个懒腰，好想顺势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但犹豫再三，终于没敢。　　又过了一个小时，美女似乎是觉得没劲，连话也懒得说了，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我定定地瞧着睡得如同婴儿一般的她，长长的睫毛，圆润光滑的肌肤，温润的口唇微微开启，似乎正在吐出兰花一般的香气。我犹豫着站起身来，缓缓经过她的身旁，探身将车窗拉低，关紧。但车窗微微的响声，把她惊醒了。她睡眼朦胧地望向我，似乎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困了？接着睡吧。”我小声道。　 “哦。几点了？”她似乎认出我来了。　 “十一点。”　然后只见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哗，美女就是美女，连伸懒腰都这么可爱！我感觉自己的鼻血像是要流出来了，急忙捏住了鼻子。　　“你怎么了？”美女立即发现了我的异样。　　“夜风有点凉，想打喷嚏，你没看见刚才我关窗户吗？”　　“你这个人，真怪！”美女嗔道。　　“怎么，不喜欢了，这就要扫地出门？”我假装作出哭声。　　“当然不是了。”她说完这句话脸上一红，就那么水水的看了一下我。我真想摸一摸她的下巴，想想与我文学青年的形象不符，我强自按奈丹田之间的冲动，终于忍痛放弃。我们又小声聊了起来。因为周围的人都睡了，所以我们只能交头接耳低语，不经意间便是一付耳鬓厮磨的样子。我们的肢体间或轻轻碰在一起，再加上鼻子里闻着美女嘴里散发出的薄荷清香，我都快爽得不行了。 夜更深了，在我们的斜对面有一对情侣，女孩躺在长发男的大腿上沉沉睡去。我很羡慕他们，要是身边的美女和我也能这样就好了。但那长发男的眼神却一直往美女这里飘，恐怕他羡慕的人是我。　　因为，韵儿(后来我是这样称呼她的)比他大腿上那位漂亮好几倍。我对他那位也不屑一顾，即便是韵儿的一根小手指头，也好过别人的一条大腿。一念至此，我故意碰了碰韵儿葱翠的小手，她似乎并没有愤怒，我心里一喜。　　等我缓缓转过头去看时，却又好一阵失落，原来韵儿实在困极了，已经歪头睡去。也不能怪她，一早就困了，又坚持了这么久。　　这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再看看周围的人，无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个个都眯上了眼睛。韵儿动了动身子，却没有睁眼，只是她的头却向我歪了过来。一直到靠上某个支撑的物件，这才停了下来。那个物件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右肩。我只觉得一阵暖流袭来，我的右肩失贞了！更加让我喷血不止的是，她身上小衫的扣子挣开了一个。从我的角度向下看去，正好能够看见她粉红色的奶罩，和一道不深不浅的乳沟，而且肤如凝脂，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害得我的眼睛差一点呼之欲出！但最初的兴奋只维持了十几分钟，我就觉得半边身子发麻，她这一歪身子把我的右手给压在里面了。而此刻她的头正靠在我的肩头上，我微微用力抽不出手来，只好不动，任由她在我肩上酣睡。转眼间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滋味，心想我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MM，醒醒。”我小声叫道，然后提高了分贝。“醒醒，MM！”　　“啊？”韵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根本就没睁眼。　　“不好意思啊，我去趟洗手间。”　　“你去你的，我又没拦着你？”韵儿依旧动也不动。　　“那我去了啊？你别摔着。”趁着她还犯迷糊的劲儿，我急忙把自己的右手给抽了出来。　　我的右手一牵动，韵儿倒是真醒过来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靠在我肩头上睡着了，不由大窘。　　“对不起，真不好意思啊！”韵儿说话的时候脸儿红扑扑的，像诱人犯罪的苹果，伊甸园那个，要是能咬上一口就好了，我色色地想。　　“没关系，看样子是真困了吧？”我活动着发麻的半边身子，脑筋也顿时清楚起来。　　“嗯。”韵儿用鼻子答应。　　“我出去一下，顺便透透气，你就伸开了腿睡吧，我回来的时候叫你。”　　“谢谢你啊。”韵儿的眼睛里似乎有流光一闪，让我心里禁不住一酥。 我站起来，韵儿便侧身躺了下去，将头枕在自己的背包上，连鞋都没脱，蜷起腿睡了。好可爱的睡姿！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修长的大腿和紧绷的细臀，弹性十足的样子，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我出去一会后，缓缓转回自己的车厢。　　我的心情很快就转好了一些，因为韵儿的睡姿实在耐看。她的双臂环抱，似乎平时习惯了怀里抱着布袋熊之类的玩意儿。唉，我要是一只布娃娃该多好啊！　　我盯着韵儿的身体想象了会儿，终于支撑不住，斜倚着靠在座椅靠背上打瞌睡。　　两个小时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韵儿还在熟睡。我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动视线了。不知怎么的，韵儿身上的小衫向上皱起，露出了雪白的一段小腹，和可爱无比的肚脐。　　一个邪恶的念头捕获了我，说什么我也得摸一下，否则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再无犹豫，蹑手蹑脚的走到韵儿的身前，俯下身去，伸出了右手。三寸、两寸、一寸……。　　韵儿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口中问道：“怎么了？”　　“我给你整整衣服。”我心里狂跳，但声音沉静，急忙顺势向下拉直了小衫，盖住裸露的肌肤。　　“你回来了？”韵儿看清楚是我，便要挣扎着起身。　　“你睡吧，我现在不困。”　　韵儿迷惑地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刚刚眯了一觉，双眼正被她的肚脐诱惑，瞪大到极致，所以看上去竟然没有丝毫睡意。　　“睡吧，困了我叫你。”我又重复了一遍。　　“嗯。”韵儿心满意足地躺倒，又再睡去。我就这样一直守在韵儿的身边，只要她的衣服皱了，便帮她整理一下。　　转眼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我心里一松，便打起瞌睡来。　　凌晨五点，我迷迷糊糊一个劲地瞌睡。　　“你过来睡吧，我困劲过去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发现韵儿已经站了起来。　　“哦，我在靠窗那趴会就行。”我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连一错身的时候，碰到韵儿的身体都没有任何感觉了。 时间总过很快，不知不觉火车缓缓进站了，心急的人们已经站了起来，满满地堵在过道里。我站起身，把她的旅行包拿了下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下车后，我们一起走出站台往广场走去。 　　 　　火车站广场有大学安排的迎新接待处，一个大大的横幅挂在出站口正对面，韵儿与我一起走到接待处，然后给我留下地址及单位电话便独自离去了。 随着一列列火车陆续的到来，来自祖国各地、天南地北的新生和家长，很快就挤满了略显破旧的大巴，于是校车摇摇晃晃的开始启动，在都市的道路上徐行起来，但是慢慢却越来越远离了市区和喧嚣，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充满了未知，同时也充满了迷茫，充满了忐忑。 我一路懵懵懂懂的到了学校，就看见正门后面的花坛前，几个鲜红的大字“中南X学院”，周围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熙攘人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我满脸狐疑的左顾右盼，然后大门打开了，大巴轰轰的爬上坡左转，映入眼睑的是一条迎春覆满了整个墙面的坡道，再右转前行，是一条宽敞的绿荫大道，两边栽种着巨大法国梧桐，路的尽头，就是我未来生活了四年的学生公寓。 我的大学生涯从此拉开了帷幕。大学的生活，开始什么都感觉新鲜。由于喜欢文学，也被拉去参加了文学社，做了投稿及编辑工作。由于喜欢足球，也是系足球队员。由于是大龄青年，又做过代课老师，对被拉进了学生会。我喜欢大学的球场及图书馆。球场上我生龙活虎，图书馆里又静若兔子，我往往择窗而坐，迷恋上了小说和人物传记，看贝多芬耳聋还坚持创作音乐，看霍金全身肌肉萎缩，不能站立不能行走不能说话，却依然成为当代的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我得到了许多安慰和力量，大学的生活，过得真的很充实。大一期间，参加系里各种活动，加上各种老乡会，生日聚会，都可以很容易认识很多女生，看着周围的男同学纷纷使尽浑身解数去认识各种女生，每天晚上走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总能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们甜蜜的在一起，我也有点儿耐不住内心的寂寞和冲动，让我的荷尔蒙也开始激增，晚上睡觉还做过几次春梦，难到我也开始要发情了么？我突然才感觉到，原来，一个人久了也会感觉到寂寞.....其间我也去找几次离校不远的韵儿玩，逛公园、游湘江两岸，周末韵儿过来与我一起看露天电影，还送被子来给我取暖。　　第二年元旦，放假三天。 “元旦我们去登衡山吧！”我说，心里一个劲地打鼓，韵儿该不会拒绝吧？ “好啊！”韵儿虽然没有真得跳了起来，但眼睛里的确有雀跃的神色，恰好跟我心里的雀跃交相辉映。 火车站上到处都是人，卖票的地方排着好长好长的队。火车上人多得像是车票不要钱一样，出行的人们扛着大包小包的，一个字，挤，有强烈的窒息感压迫感。唯一让我满意的乃是韵儿在我身边，其实只要韵儿在身边，其他的都能凑合。　　下午两时许到达衡山西站，走出火车站的时候，韵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眼神也有些飘忽。我的心里有些纳闷，但是没真往心里去，只是紧了紧拉着韵儿的手。事后想来，恐怕那也是一个预兆。坐上前往南岳古镇的小巴到达南岳山脚下，时间还早，我就咂摸着是不是先去旅馆睡上一小会儿。想要看日出的话，就得九点左右开始往上爬，剩下五个小时，即便刨去一个小时吃饭的时间，也还有四个小时，貌似足够了！ “要不我们先要个房间歇歇脚？”在楼下就餐的时候，我问韵儿，没敢抬头。 “傻瓜，现在要了房间，住不到几个小时却要收一天的钱。”韵儿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账，似乎刻意要对得起自己所选的孔雀。“等我们明天下了山回到旅馆，怎么着也得十二点以后了，你可别忘了，一天就是60啊！” “倒也是。”我尴尬地笑笑，心说60还是打五折的价钱哪！要不是为了韵儿，谁傻乎乎的大冬天花冤枉钱跑来爬衡山？ 九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出发了。本来我是想要早点动身，在山上过夜，等日出。但韵儿笑我，说这么点路，你就走不了了，身体也太虚了吧？后来我想了想也对，既然出来旅游就该最大限度的浪费体力才是，否则干嘛来了？ 再者说了，就体能而言，我有着明显的优势，因为我比韵儿重了十多斤。但我忘记了一件事，这是爬山，不是卖肉。爬山乃是一种另类的举重比赛，所以人越重，要举起的重量自然也重一些，这是不言而喻的！ 一月的衡山已是秋凉风寒，阵阵晚风吹沸了松涛，忽忽然阴风森森，不知道沿着山道攀行了多久，或许是近段时间的紧迫压力，感觉到非常疲劳，所以走过半山亭之后，我就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跟在韵儿身后。不像先前那段平缓的坡段，两个人并肩而行，还时不时打打闹闹。 其间韵儿时不时地回眸笑笑，为我打气，也顺便笑话我几句： “怎么，这就爬不动了？给你叫辆吊车吧？” “要不，干脆我背着你得了？” 回想起来我还记得韵儿那会儿的笑脸——很纯很真，也有点模糊，像以前的黑白照片。我只是笑笑，没怎么搭话，倒不是不想搭理她，说起来都怪古代的文人骚客，动不动就说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似乎美女就没有长命百岁的，害得我心里也老是忐忑不安。 有时候甚至就想，反正是和韵儿在一起，她要是长得丑一点反倒好了！这也是人心不足的一个例证，得不到的时候觉得哪怕拥有一天也是好的，得手后便幻想着天长地久。 当然，就我和韵儿那会儿的关系而言，也许还算不上得手。 后来经过忠烈祠的时候，韵儿休息了好几次，但我反而不再大喘粗气。韵儿诧异地看我，最后终于明白了，我是刻意跟在她后面的。看来韵儿是真累了，所以连手都懒得抬，就质问我为什么骗她，为什么总是走在她后面？我想也不想就说：“你不觉得你腿部的线条很优美吗？看它们按韵律有节奏的交替迈动，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呢！”　 “去你的！”韵儿啐了一口，轻轻喘息。 “这你就不懂了吧，运动能够使人变得性感，关键是你得学会欣赏。”我把水壶递了过去，嘴里也不闲着。 “撒谎，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韵儿定定地看我，我的眼睛也直了。 貌似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场景，看来人生就是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其实我跟在别人后面的习惯乃是为了安全，跟在陌生人后面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跟在韵儿后面是为了爱人的安全。 “你偷偷往水壶里加什么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工夫，韵儿已经发现了水壶里的秘密。 “好喝吗？你先说。”我笑，有些自得。 “你尝尝？”韵儿的表情好像不是惊喜，顺手把水壶递了回来。 “呵呵。”我尝了一口，发现竟然甜得有些发腻，所以只能尴尬地笑笑。 “好喝吧？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甜的？”韵儿有些调皮地笑问，似乎是有点惊喜的样子。 “呵呵。”我又笑了。 虽然山风有点凉，但夜色不错，韵儿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并肩转身回望，其下点点灯光似豆，半山腰里游人如蚁。 当然，如果是一篇游记，此处该描写的东西多了去了。但很可惜，我根本就不是冲着旅游去的。或者可以腆着脸说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当然，“不以女喜，不以女悲”，是断然做不到的。 所以当我回忆每段旅程的时候，首当其冲跳出来的乃是人，以及那会儿的心情，或激荡，或愉悦，或伤感，或百爪挠心。 所以韵儿欣赏的时候，我已经在悄悄地盯着她看，然后就小声地问了一句：“这回该算大功告成了吧？” “去你的。”韵儿说，随手推了我一把。 “大功告成，是不是就该……”我说，故意笑得有些奸诈的样子。 “谁跟你大功告成？追得上我再说！”韵儿说完，转身就跑。 说实话我是应该能追上韵儿的，当然我们也只是打闹而已，打闹地走着走着，前方隐约出现了昏黄的路灯，路灯下居然还有小贩，再往上方看到了灯火，那就是传说已久的南天门，又走了半个时辰，凌晨3：35分，我们蹲在黑漆漆的路边喝了两碗热乎乎的山泉豆腐花和一条香甜的煮玉米，脚步变得利索起来。 再往上行，左为最高峰祝融峰，右为观日出处，当即右往，及达观日台，不由吃了一惊，但见十数丈之平地密密麻麻都是人群，几无插足之处，帐篷占据着略宽的走廊与平地，窄处挤满了拥在一起的年轻情侣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我的嘴也没闲着，指指点点地提醒韵儿注意周遭情侣们的暧昧姿势，时不时换来韵儿的粉拳跟呵斥。 观日台上的风陡然大了起来，而我们的运动量陡然变小，所以冷得不行。我看了一下表，不到四点，也就是说还要在寒风中等上两个小时，于是跑去租了两件军大衣，两个人找了个避风的旮旯，互相依偎着坐了下来。 军大衣倒不贵，五十块钱租了两件，但一股子油烟混合着泥土味。所以韵儿有一度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这。后来韵儿可能是冷得受不了了，站起来一个劲地跺脚。 “现在几点了？”韵儿缩了缩脖子问我，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在微微颤抖。 “五点多一点。”我掏出来看了看手表说。 “你傻啊你，既然那么怕冷，干嘛还来？”我也站了起来，心里多少有点窝火，也有些不忍。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韵儿说，低下头去，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傻瓜！”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拉开军大衣把韵儿包在怀里，紧紧地。 只要跟你在一起，再冷也不怕。韵儿没有说话，我却似乎依稀听到了。那天晚上的星星很亮，也是我一生当中离星星最近的时刻，因为最大最亮的那一颗，坠落在我的怀里！韵儿没说话，我也没说话，但觉得我们俩的头顶上有人，貌似火车上的那个天使。 “我想要你。”良久之后，我说，乃是实话。当然也许该说得更加含蓄一点，但其实质不变，就算我说“我爱你”或者“我需要你”，韵儿一样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知道。”韵儿轻声说道，没有抬头，反而埋得更深。 知道！韵儿说，山风呼应，在我的脑海里回旋。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隔着厚厚的衣物，似乎也有一股暖流传了过来。 然后我们俩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再说话。直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快看，太阳出来了！” 当我和韵儿并肩站在冉冉升起的太阳面前时，山上的风突然就小了许多。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也想，但没有想到，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看日出。 　　下山的时候韵儿似乎有些累了，或者是有些心事，当然，整个晚上没有睡，任谁也是难免的，我猜。 就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问韵儿先吃饭还是先睡觉，她说先睡一会儿吧，困死了！ “也好。那先洗澡吧？”我说，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虽然这个回答并没有太出乎意料，因为订房间的时候，我要了情侣间，但韵儿没有反对。再有就是，韵儿在日出之前说过的话，仍然回荡在耳朵里，她说：知道。 “你去洗吧，我先睡一会儿。”韵儿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在，面对我的目光。难道是我的眼神太激荡了？洗澡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对了，可别忘了拿出那盒“杜蕾斯”塞枕头底下，是早就准备好的，正是因为它，下山的路上，我会时不时摸一下背包的侧兜。 那是我洗得最快的一个澡，除去一次突然停水不算的话。也是我很少的几次用沐浴液，所以走出洗澡间的时候，自己闻着都觉得有一股子香气。都说男人是臭男人，这下洗干净了，跟韵儿就算是般配了吧？ 一面胡思乱想，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发现韵儿已经把外衣脱了，正背对着我躺在里面靠墙的位置，把被子给卷在身上了。都这节骨眼上，你还真能睡着？恐怕是不好意思吧？我暗暗地想，看我怎么给你使坏！ 于是我悄悄地溜上了床，隔着被子一把抱住韵儿，伸手挠她的脖子。韵儿怕痒，尤其是脖子那块儿，要是在往常，只要装腔作势地伸伸手，就能让她笑上好半天。 可是现在韵儿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她是真的累了，又在山上冻了半夜，竟然已经睡着了！“我洗完了。”我小声地在陶然耳朵边上说道，心里存了万一之想，因为的确是忍得很难受。但韵儿只是语焉不详地“呜”了一声，就反应的时间来看或者只是一声梦呓。结果可想而知，那就是我赤裸裸“硬生生”地被韵儿的被子给隔在外面了！ 唉！那会儿的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你看得见，你摸得着，但是你无能为力。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竟然是一床被子带来的！ 要不掀开被子硬上？ 当然，这样禽兽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不至于真那样。即便撇开爱不说，恐怕我天生就不是那么强硬的人。只是因为活着，你有压力，我有压力。但韵儿的睡姿其实很耐看，所以我盯着韵儿微微颤动的睫毛看。当韵儿那一句“知道”又一次在心中响起的时候，我终于能够告诉自己别太猴急，艰难地决定先睡上一觉。我粗略计算了一下韵儿会睡多久，然后拉过另一床被子，闭上眼睛。 但真要睡了却发现很难，火车上的、衡山顶上的，很多场景混杂在一起来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韵儿细长的呼吸声了。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微微的发亮。我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发现韵儿还在我边上睡着呢！ “别装了，你早醒了吧？”我把手伸到韵儿的脖子下面，然后就听见一串“咯咯……咯咯……”的笑声。 “你怎么知道的？”韵儿笑着躲开，敏捷地抓住我的手。 “连我都醒了，你还不醒，岂不是睡成猪了？”我嘴上没说，其实是转回头时看见了地上韵儿的拖鞋，还是湿的。也就是说，她不但早就醒了，而且洗过澡，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子洗发水的味儿。 然后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当然压根儿就没想控制。于是我来了一式“饿虎扑食”，整个人都压了上去，韵儿在被子里面反抗，死死地抓住背角。既然不能用强，我就顺势咯吱她，韵儿笑啊笑地渐渐软了下来，整个人软瘫在床上！　　“你干什么啊？”在我伸手掀被子的当口，韵儿终于忍住笑问我，满脸绯红。 “我想要你。”我不笑了，双眼霍霍放光，心跳得厉害。 知道。在我的预想里，以为一定会听到韵儿这么说，认定她是不可能拒绝我的。 “不行。”韵儿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嗯？怎么了你？”当时我正要掀开韵儿身上的被子，随即问道。 “那个来了。”韵儿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通红，扭过头去不敢看我。 我只觉得满腔热情扑了个空，翻身跌落下来，摔得心里空空落落的。 这工夫回想起来，下山的路上，韵儿脸上的神色的确是有些古怪。再有就是，本来是想顺便参观一下南岳大庙的，但韵儿说太累了，先回旅馆休息一下再说，当时我还美滋滋的高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生气了？韵儿侧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至于，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例如那又不是你的错，但我的肚子倒先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这很正常，早饭是在山上马马虎虎吃的，又吃了两次瘪，满肚子的气没处撒。 “那我们吃饭去吧？”韵儿说：“我也饿坏了。” “这个时候还能有饭？”我一骨碌坐起身来，心想天都快亮了，到哪儿去找饭馆吃饭去啊？ “傻瓜，这才十点多，怎么可能没饭吃呢？”韵儿说着，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才十点多？怎么可能？”恐怕是我睡得有些迷糊了，当然也是因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以误以为时间过了很久。 看见窗户外面的亮光，便以为天将大亮，听见韵儿说“那个来了”便以为没戏了，恐怕都是由于惯性的原因。理性地想一想，虽然韵儿以前没说过谎话，不代表她永远不说谎话，尤其是在刻意逃避一件事的时候，在恋人面前。“懒猪，快点起来了！再晚了可就真没得吃了！”韵儿嗔道，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你不早点叫醒我？”我注意到韵儿的长发已经几乎干透了，看来她是早就睡醒了。 “你睡得那么香，连打呼噜带说梦话，哪好意思叫你啊？！”韵儿白了我一眼说，有些嗔怪的意味。 “我都说什么了？”我心里一惊，依稀记得似乎梦里面XJ来着，该不会顺嘴把梦里的情形给说了出来吧？ “问你自己！”韵儿脸上莫名其妙的一红，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身上竟然穿戴齐整。 我这才感觉到不好意思，相较之下自己身上就剩下了一个裤头，而且是前紧后松。难怪韵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等等，可韵儿不是做过那种生意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脸红呢？难不成我又搞错了？　走出旅馆的时候我发现外面的确很亮，广场上有两盏大灯，怪不得我会误以为是黎明了！但十点半绝大多数的饭店都已经关门了。要是熟悉的话，应该能找到地方吃饭的，可惜我们是来旅游的。 最后逛了几条街，我们终于放弃，无奈之下在小超市里买了些面包、火腿，胡乱充饥。 “怎么样？要不去看场电影？”我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二点，但连一丝一毫的睡意也没有。 “不了。倒真想再爬一次衡山。”韵儿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什么？”我吓了一跳，说不怀念衡山绝顶上的大好时光那是扯淡，但接连爬两次衡山，那就不是浪漫，恐怕乃是找死。 “能再爬一次衡山就好了。”韵儿无视我的表情，满脸憧憬之色，后来我才知道她的遗憾，乃是在山上时少许了一个愿望。 “拉倒吧你，不觉得累？”我说，一经提起，这才发现双腿酸胀得厉害，先前光顾了食色性也了。 “累倒是累，就是想再看一次日出。”韵儿神色不动地说道。 “那就再爬一次！”愣了片刻，我于是下定决心咬牙道。哪里能找到韵儿这么好的女孩？不要星星不要月亮，还处处帮我节俭，就这么点要求，难道就不能答应她？！ “我是说着玩的，你以为我不累啊？！”韵儿笑了，挽起我的手臂说：“走吧，你说上哪咱就上哪。” “得得得，我们还是回旅馆看电视去吧。”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本来韵儿说“你说上哪咱就上哪”的时候小小的兴奋了一把，随即想到韵儿那个来了，第一天也许会有些麻烦，心想好人做到底，干脆连电影也别看了。其实为了这，出了超市后我又找个借口偷偷溜回去，买了红糖和止痛药。当然不能让韵儿看见，要是她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恐怕不好回答。 在当时，韵儿说不舒服的时候，我单纯的以为乃是因为那个来了。于是我自作聪明的溜下床去，泡了一杯红糖水端了回来。 “这是什么？”韵儿望着我手中的暗红色液体，满脸狐疑。 “啊？……嗯，糖水，你不是爱喝甜的吗？”我想了想说，找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借口。 “怎么这个颜色？”韵儿微微皱眉，似乎怀疑我偷偷往里面加过什么佐料一样。 “是红糖。我说买包糖冲水喝，售货员就问我谁喝啊？我说女孩子，然后她就说这个比较好。”我一口气说完，开始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 “哦。”韵儿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这才明白过来。然后就犹犹豫豫地呷了一口，皱眉做极度痛苦状。 “怎么了，不好喝？”我适时关切地问道，说真的，打小还真没喝过红糖水。 “是啊，太难喝了！”韵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捉摸不透。“要不，你帮我喝了吧！我喝你那一杯。” “可是人家说女孩子喝红糖水比较好。”我犹豫着说道。 “那你就是不愿意帮我喝了？那么难喝。”韵儿说完以后噘嘴，皱眉，挤眼，瞪我。超可爱的样子。 “啊？也……好。”我说不出个二和三来，只有把红糖水接过来。其实红糖水没有多么难喝，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那玩意了。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尴尬，那天晚上，为韵儿准备的红糖水被我给喝了。因为我犹豫再三，终于没能说出那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是说觉得不舒服吗？ 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个来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韵儿神采奕奕，但是我却有些萎靡不振。究其原因，乃是半夜起来闹肚子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一大缸子红糖水的功劳。因为韵儿坚持让我喝光，还一边问我好喝吗？一边不怀好意地笑。 吃过早饭后，韵儿说想去南岳大庙看看，反正也是下午的车，我愁眉苦脸地答应。 按说抱着美人睡了一觉，该是艳福才对，可惜能看不能动。后半夜好不容易按捺住性子睡了，又被肚子里的咕噜声给闹醒了。为了这后来我专门翻了中医书，上面说红糖水有促进宫缩的作用，孕晚期慎用，但就是没说会不会闹肚子，恐怕是因为个体差异的原因。 虽说出门之前打的是“看衡山日出”的幌子，但其实我对旅游一点都不感冒。细细想来，衡山也不过是一座山而已，南岳大庙也不过是一座庙而已，韵儿也不过是一个女孩而已。后来我很快就淡忘了衡山，对南岳大庙更是素来没有好感，但却永远都忘不了韵儿。 其实南岳大庙也根本没有看全，因为韵儿终于发现了我的沮丧，决定照顾我的情绪，选择坐长途汽车站提前打道回府了。我和韵儿坐在偏后一点的座位上，韵儿靠窗户，我靠过道。一眼看上去很隐蔽的位置，至少不容易被人偷拍。车还没开我就闭上眼睛眯着，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韵儿开始打盹了。我盯着韵儿雪白的颈项看了会儿，心里微微一动，心想反正没人注意，何不亲热一下？ 但我的手刚刚搭在陶然的肩膀上，就把周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原因乃是韵儿的一句话，她迷迷糊糊地半睁眼问我：“你不困了？要干嘛呀？” 我脸皮再厚，也受不了那么多或明或暗的目光，利箭一样。所以我只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韵儿趴着打盹，再也不敢碰她一下。本来我也想再睡会儿，但是被韵儿雪白的脖子刺激着，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