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第十八章）一群人的迷惘

小隐隐于山

有一天晚上林雪和高远从外边转回来，想到好朋友秦风房子谝一会。 房门是虚掩的，高远推开房子，只见秦风躺在大床上，酩酊大醉，他们进来都不知道。高远晃了晃热水瓶，里边空空如也。林雪就拿着烧水壶到水房接了一壶水，回来烧水。 过了一会，水壶里的水烧开了，沸腾的水蒸气冲出来，发出通通的声音。还没等沸腾声下去，秦风醒过来了，也没起身子。说“不好意思，喝多了，不要笑话。” 高远说：“和谁喝呢，喝那么多？” “和单位的一帮同事，那伙人真能喝，你一杯，他一杯，不知不觉就多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林雪从热水壶里把水倒在秦风的杯子里，凉了一会。给秦风递过去说“哥，你喝点热水，醒醒酒。” “谢谢。”秦风说。秦风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起床，身子像个大虾一样蜷缩在床上，房子里的暖气给的很足，林雪感觉比高远房子暖和。房子空气有些浑浊，高远走过去把房子的玻璃窗开了一条缝，一阵清新的空气从外边吹进来。房间里的空气清新多了。“你扶我起来，我口干，我喝口水。”秦风说道。“好的。”高远把秦风慢慢扶起来，秦风的身子像软瘫了一样，一会又从高远怀里滑下去。高远又把他抱起来，身后垫了两床被子。秦风才靠住。林雪把水端过来，给高远，高远把杯子递到秦风的嘴边，也没有放下，他怕秦风端不稳，杯子掉了，热水撒在身上。喝完水，秦风感觉舒服多了。又躺下。“以后喝酒趁着点，少喝点，喝多了自己难受。”“我不喝也难受，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我心里憋得慌。”“兢兢业业地干着，干活的时候就想到咱这个工程师了。”“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提上科级干部了，咱还在基层下苦，那个领导能看见?” “我心里苦呀，喝酒浇愁。酒喝多了，心不难受了。”秦风不停地说。 “你技术学的好，在科室工作重要。多找找关系，说不定有机会的！”“我还能有什么机会，现在厂里一个空位置都没有。”“别泄气，事在人为，找机会。”说这话的时候，高远都觉得安慰好朋友的话有些苍白无力。“你把我扶起来，我想吐。”秦风说。“别着急，我给你去拿个脸盆。”很快高远拿了一个盆子放在床底下，给盆子里倒了些水。“雪，这里有我，你先回咱房子去。”“那好吧！”林雪出去了。很快秦风爬到床头，一阵哕哕之声，一股秽物吐在盆子里，也给盆子外溅了少许，要不是吐在盆子里，那卫生不好处理。秦风胃里翻江倒海，呕吐不停，直到实在吐不出来了，高远给他拿卫生纸擦擦嘴，然后把盆子端到卫生间洗了。又拿拖把把房子拖了几遍，门窗打开通风，过了十几分钟才把卫生清理干净。 回到自己房子，林雪还没睡觉。在被窝里躺着看电视。“他喝的好多哦！酒味那么大。”“哎，心里难受呗。我们这些哥们都是老实人，不太会巴结人，只会踏踏实实做事。”“现在的单位没有关系，想提起来太难，我是顺其自然了。”高远喟叹道。也许受朋友情绪的影响，两个人看完电视就悄悄入睡，一夜无语。 过了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一天晚上十一点多，高远和林雪都睡下了，听见“咚咚”的敲门声，高远问：“谁呀？” “是我，永泽。” “你稍等下，我换衣服就开门。”高远很快披着衣服，也没开灯，打开房门。只见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永泽低下头，在他耳边悄悄说：“肖枫又跑的不见了，他刚才去肖枫房子，门开着，灯亮着，不见人。碰见刚从外面进来的一个女的说，十几分钟前看见肖枫在山口的石头上坐着。会不会晚上一个上山了。”“那你稍等，我换衣服就来。”高远回到房子换衣服，林雪问“这么晚了，你还出去？”“肖枫跑的不见了，我们要去找。”“就是你那个喜欢画画的朋友？”“嗯，你先睡，我去找了就回来。” “带我去找好不好？我也睡不着。” “大晚上的，你去害怕，你还是在房子里好好睡。”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你的朋友。” “那好吧，你既然想去就一起去。”两个人很快穿好衣服，高远让林雪把自己的羽绒服穿上，然后拿了一个手电筒，就出了门。一出门，永泽惊讶地喊道：“你也去？”“让她去吧，她一个人在房子也睡不着。”“那好吧！就是难为你了。”永泽说道。三个人下楼，顺着路朝南边的农村走去，走到一个分叉，永泽说咱去这个沟看看，肖枫平时爱到这个沟写生，看他会不会朝山上走去？“听你的。”三个人顺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朝山上走着，手电筒在山谷中不停地晃着，黑黢黢的山峦一会在明亮中一会又淹没在黑暗中。“肖枫”“肖枫”永泽喊一声，高远喊一声，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高远给林雪说；“晚上山里阴气重，你不敢喊，我们是男人，阳气足。”高远的一番话，说的林雪更害怕了，她有点后悔来了，现在又不好意思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跟两个男人走。她把高远的手拉的紧紧的，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去和他们一块找肖枫了。她只和肖枫见过两次面，还是高远带着她去到他的宿舍。当时他宿舍很杂乱，绘画的画纸和颜料摆的到处都是，两个桌子东西都放满了，烟头把烟灰缸都放满了。墙上挂着一个羊头，很像艺术家房子的摆设。而他人长的浓眉大眼，说话很害羞，和她说话都不敢正面直视。和高远在一起话还多，但给人感觉很忧郁，不说话的时候就点根香烟在那里沉思。高远怕林雪在这里闷，就给她找了同样爱画画的肖枫，让他们互相切磋。这才聊了两次，这个男孩就成了这样。“他怎么就会这样了？”林雪小声地问。“人性格太脆弱了，有点事情就想不开。学校要把一部分老师分流，让他去看图书馆，他想不开，和校长顶撞了几句。校长在老师开会时点了他的名。他心里难受想不开，这几天就有些幻觉了，今天晚上就找不见人了。”永泽说道。越往山上，寒气越重，有不知名的鸟叫的声音，很是阴森。山上的背阴处，犄角旮旯都还有积雪。林雪小心翼翼地走着，还是滑倒在地上，还好高远拉着她的手，不至于摔的太重。没拉高远的一只手，摔倒的手被小石子磕的疼，屁股上也沾满了泥巴，很是狼狈。“早知道，不让你来了。”“没事，我自己想来的呢。”“疼不疼？”“不疼”“我看看”高远用手电筒照着林雪的手时，一看细皮嫩肉的手都有一处磕破了。“都破了，还说不疼。” 这一句话说的林雪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下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晚上她觉的特别难受，特别压抑，具体是什么难受，她好像还说不出来。这几天发生了几件事情，高远的朋友，一个个都是那么好的人，生活的都是那么痛苦，迷惘。林雪心里为这些可爱的人伤感，也为高远难过。这种环境，高远还下定不了决心，还想在这里工作下去，她实在是想不通呀想不通。她多么希望高远坚定决心，辞掉这个工作，和她一起去北京发展。而最近这一段时间，她感觉到高远好像并没有这种意思，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和高远出来找肖枫，她为这个腼腆的男孩担心，她不明白一个个看起来那么有才华的人，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也许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多年的积习，想改变一点都不容易，如自己的爸爸每天饭后都要吸一根香烟，自己每天午饭后都要小睡一会。人一旦在生活中养成一种习惯，想改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痛苦而不适。而有些习惯消蚀人的意志，安于现状。她感觉高远现在正是在这种多年的习惯中适应了，想让他改变，对他来说很难。而他不改变，她和他的这份情感就很渺茫，看不到希望。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不知何去何从，会不会有始无终？她心里没底。她简直头都大了，她也很痛苦。这种痛苦，是小时候吹的肥皂泡，看起来很美，却很快就破灭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到，自己该走了，该离开这个地方了。也许是短暂的离开也许是一辈子离开，她觉的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了，学校里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是该和高远说声再见了。下山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林雪在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回来还去肖枫的房子看了，人也没回来。大家也疲倦了，想着一个成年人，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说不定他在外边散散步就回来了呢。第二天，高远见到肖枫了，他说昨天一个人去下边的河道散散心，高远也没好意思说昨晚上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