嬔蛋

铭铭

文／铭铭

图／网络

嬎念fan，跟饭同音。嬎蛋即下蛋，南阳方言，家喻户晓，大人小孩都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嬎字是个冷辟字，认识的人不多。

小时候，看过一个关于凤凰的故事，内容忘了，对凤凰的描述，因为顺口，所以记得：

凤凰凤凰，嬎蛋四方，

窝为灵芝，树是檀香。

那时认识了也记住了这个嬎字。

凤凰是鸟中贵族，宝光宝气，非同凡响。就连生的蛋，竟然是方的，有楞有角的，它嬎蛋时要辛苦多了。不然咋称“凤毛麟角”。

凤凰，那是神仙们养的，咱老百姓养不起，老百姓养的是鸟禽类的芸芸众生——鸡。鸡，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养，所以司空见惯，所以微不足道的事叫“鸡毛蒜皮”。农村，没有比养鸡更稀松平常的了。

平常归平常，不等于不重要。我小时候，卖鸡蛋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乡亲们称其为鸡屁股银行。攒大把钱靠猪，零花线靠鸡。交学费，买个针头线脑的，不卖鸡蛋，哪去弄钱？

那时的鸡散养，到处跑，沟边叨叨草，刺林捉捉虫，麦秸窝里挠挠麦籽。哪有饲料喂它，冬天了，剩饭和糠，和麸子，有时为了攻攻蛋，抓把包谷，平常谁有粮食叫它吃？

无论大户小户，家家都喂鸡，大多养七八十来只，几乎全是母鸡，即是有公鸡的，也顶多养一两只。

母鸡是爱炫耀的动物，它嬎了蛋，会“咯咯—嗒”，“咯咯—嗒”高声宣示，生怕没人知道。既没有闷声发大财的城府，更缺少韬光养晦的智慧。

鸡子对假冒伪劣辨别力极差。有的鸡爱丢蛋，把蛋下在别人家，主妇们会在鸡窝里放个蛋囫囵壳，对鸡进行循循善诱：你看，这是你曾经生的宝宝，别生外边了，这地儿才是你的首选。这叫“引窝蛋”，起引导作用，别看，还真管用。

鸡蛋有时壳是软的，叫软蛋。这不是鸡的责任，它营养不良，缺钙了。它似乎也有解决办法，我看到过鸡子吃石灰渣子，啄墙上的石灰，奇怪，它又没学过化学，哪来的化学知识？

鸡子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少了鸡子，农村就少了人间烟火气。嬔蛋的故事也给农村增添了文化元素，像杀鸡取卵，形容操之过急，何等贴切！我们家乡形容某人认怂，会说，这货又嬎软蛋了，某人丢三落四，会说，这货就是个丢蛋老母鸡，南阳土话，你不叹服？

时代进步了，农民房前屋后种个菜，养个鸡，喂个鹅，是农村优良传统的继承，依旧是应该提倡的好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