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美友大猫写自己在包厢听古典音乐会睡觉的旧事,我笑了半天之后又颇感欣慰。觉得自己比大猫略强一点的是没在音乐会上睡的那么踏实--当然这应该归功于那时听音乐会没有包厢。</p><p class="ql-block">转眼几十年,对我进行古典音乐启蒙的两个人,我的父亲和隋叔叔都已经作古。</p><p class="ql-block">我从小就听老爹拉小提琴。老爹的琴声多少有点涩,我也不记得他拉过哪一首完整的曲子。那琴一到隋叔叔手里,声音立刻变得圆润又响亮。老爹的小房子关门闭户,也不妨碍琴声喷涌而出。</p><p class="ql-block">隋叔叔是老爹的朋友,我从记事就认识他了。小时候的记忆,大多离不开玩具。隋叔叔给我的两件玩具,其一是小猪拉提琴。小猪后腰有个锁眼,一上弦就动作,模样笨拙又可爱。另一件是七只木头小鸟组成的乐队,小鸟只有我拇指大小,每只小鸟持一种乐器,有提琴手风琴三角铁小军鼓,还有一只是指挥。小猪小鸟一概正装,戴黑礼帽穿黑燕尾服。这都是隋叔叔出国演出带给我的,是我当年最高档的玩具,也都散失于文革时期。</p><p class="ql-block">隋叔叔任职中央音乐学院。六十多年前,夏天的一个周末晚上,老爹带我去听央音的露天音乐会。那天节目有隋叔叔演奏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乐曲开始,老爹低声给我讲些协奏曲的常识,我听的云里雾里。八九岁的我,顶多只会关注旋律。优美的第一主题之后,老爹沉浸其中顾不上理我,我也没了兴致。舒缓的行板好像催眠曲,我歪在椅子上似睡非睡。</p><p class="ql-block">第三乐章开始不久,欢腾悦动的琴声一下子把我从朦胧状态惊醒。隋叔叔似乎对第三乐章倾注了所有的热情。我呆呆看着乐队前的隋叔叔,满天星光似乎隐去,我被光彩耀眼的华丽音符包围着,满脑子全是隋叔叔琴弓下挥洒的美妙旋律。</p><p class="ql-block">童年的我当然不止一次去过央音的夏日周末音乐会。半个多世纪之后,能存留记忆中的很少了。就像当年夜晚的繁星,现在能看到的只有三五点。后来我经历插队上学毕业分配,从事着跟音乐毫不相干的工作。等生活允许我实现自己的心愿,我买了门德尔松作品的光盘,一直听到光盘和激光唱机都报废。</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听这首协奏曲也仍然最爱第三乐章。我充其量算是古典音乐的伪爱好者。我沉醉于门德尔松的作品,是对幼年的留恋,也是对逝去的老爹和隋叔叔的怀念。</p> <p class="ql-block">年轻的隋叔叔。照片是父亲当年拍的。</p> <p class="ql-block">隋叔叔和我的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