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三季人”

易己

　　近日，通过帮父母换液化汽灶头的事，我更加深刻地领会了“三季人”的寓意。

父母在黄尖老家的液化汽灶头火头偏小，我就想着为他们重换一个灶头。上上个周末我从县城的液化汽总公司买了一个灶头专程送回去。灶头重新安装好后，我试火后却发现一个灶头能打着火却保持不住，另一个根本打不着。我不由无名火起，心想什么劣质产品？只好气冲冲把灶气装箱，又驾车50多公里回去，准备找液化汽公司算账！到了那，说明来由，售货员却微笑着说：上午我还提醒你要不要调试一下呢？你说自己会，现在又回来了吧？她随即叫来一个工人调试给我看，火很顺利的打着了，也保持住了，一点问题也没有！调试时他告诉我，铜质火盖中有一道缝必须对着点火感应点——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了。

通过这事，我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毛病，也又当了一次“三季人”。

　　说到“三季人”，其实是一个寓言。

话说有一天早晨，孔子的学生子贡正在帮老师家打扫院子，来了一个身穿绿衣的人说要找孔子。子贡对他说老师还在休息，有什么事你就问我吧。那人说：“我想问问孔子，一年有几季？”子贡说：“这个问题我知道，我来回答你，一年有四季！”那人说：“不对，一年只有三季！”子贡生气地说：“一年四季！！”那人毫不示弱，坚决说：“一年三季！！”两个人就此争论不止，一直到到中午也没消停。孔子听到了声音，从屋里出来，问清楚事情原委，然后不急不慌地说道：“一年的确只有三季”。那人听了孔子的话，大笑而去。这时，子贡不高兴了，对孔子说：“老师，大家都知道一年有四季，你怎么对那个人说一年只有三季呢？你这不是说谎吗？”孔子对子贡说：“一年的确有四季。但，此一时彼一时，刚才那人一身绿衣、面容苍老，它分明是田间的蚱蜢。蚱蜢者，春天生，秋天亡，一生只经历过春、夏、秋三季，哪里见过冬天？所以在他的思维里，根本就没有‘冬季’这个概念。你跟这样的人就是争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的。我若不顺着他说，他能这么爽快就走吗？”子贡听了，豁然开朗，更加佩服老师的智慧。

这个寓言的出处无法考证，像是先贤庄子老先生的手法，台湾学者曾仕强在演讲中曾用过这个典故。

　　就如法学大家罗翔教授所说：一个知识越贫乏的人，越是拥有莫名的勇气和自豪感，他们所相信的东西越绝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听过于此相对立的观点。那个绿衣人就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文明人可以讲道理，但是面对认知能力低的人根本讲不清道理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我们的道理讲得不对，而是对方认知水平有限，他根本就理解不了你所说的道理。

不禁想起了前些年北京街头惨痛的一幕：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子与一个青年男人发生争执，不想到那个男人一怒之下，举起婴儿车重重摔下，可怜的婴儿当场摔死！现实生活一遍遍告诉我们不要和“三季人”讲道理，论长短，轻则徒费口舌，无济与事；重则横生事端，遭来无妄之灾！

　　认识到这一点还不够，我们还要学会自省，在为人处事之中，我们无意之中是不是也是一个“三季人”？必须承认，受知识、经验、阅历的限制，我们的认知是有局限性的，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不一定真是对的，也往往把观点当事实。这就要求我们要有谦虚、谨慎的态度，学会倾听不同的观点，学会接受别人的非议，学会自我反省并不断提高自己的认知。

这次买液化汽灶头的事就是例子，开始我就是太自信了，认为这就是小事一桩，却连小事也没办好。好在通过跑冤枉路，我也买来了教训和启发。

　　同时，我们还要认识到，知识并不等于智慧，掌握知识的人未必不是“三季人”。知识是通过学习概念、理论和范式进行逻辑分析、推导；而智慧却是生命的高级情感，只能用心去悟。有的人智商很高，学历很高，但是他对人生究竟要追求什么却迷失了方向：执着地追求着名誉、地位、财富……前不久刚刚报出被移送刑事审查的徐州市某常委就是例子，他的智商不可谓不高，十五岁就被东南大学少年班录取，在官场也平步青云，不想在种种名相迷惑之下却把自己弄丢了。

“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莫意智”说的也是这个道理。身份低微的人有时也有很高的人生智慧，身份很高的人有时也会一点知慧也没有。禅宗说人生有三世罪：愚迷、骄狂、妒忌，想来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我们要有普敬之心，常能下心、常念修行，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知识转化成人生智慧。

　　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原来也是副处级领导，前几年犯了事，被剥夺了退休待遇。前些天，有朋友因孙子生日请他到场，宴席最后，照例上了白水（谐音“百岁”）面，他却说自己只吃韭菜面。可能是人多嘈杂，服务员没听清楚，又单独给他上了碗青菜面，没想到他龙顔大怒，破口大骂！你看他是不是也是“三季人”啊？还沉迷于过去装腔作势，呟五喝六的状态，还把自己当回事呢！

（杨启林2023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