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情真的美篇

山海情真

海潮•岁月

五

（二）

胡同里的房屋建筑，都是日本统治时期建造的，二层楼居多，瓦顶平房也有。小楼住着日本军官，平房住着是南满铁道株式会社高级职员。

住宅院落不大，但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情。树木荫冠蔽日，有枫树、桧树、银杏树、冷杉、雪松，有的院落栽植着灌木花卉，有月季，玫瑰、牡丹、菊花，院墙攀爬着蔷薇。鲜花怒放，芳香四溢，蝶飞蜂舞，翠鸟争鸣。

黎明家独居一幢米黄色二层楼，院子里大树参天，林荫下假山鱼池，小桥流水，院墙爬满蔷薇花。小楼外观造型别致，内部装饰优雅，一看就知道房主人的地位。

这里最早住的是一位侵华日本关东军宪兵大佐，日本投降后易主苏联红军一位少将，苏军撤走后就是现在的主人。

黎明爸爸是海军学校副校长，是从国民党海军起义过来的高级军官。因为有这段特殊的经历，文化大革命不久，就被海军学校的造反派打倒了，罪名起初是“走资派”，之后上升为“大特务”，撤走公务员，保姆遣返，他被关进“牛棚”。自从爸爸出事，邻居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家人，过去捱着很近的人家也不上门了，路上遇见也不搭腔，生怕受牵连。

在海军学校批斗大会上，被造反派洗脑的黎明上台发言，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典型批判老子，他的批判火药味很足，与会的造反派们听了精神振奋，这才是划清界限的大义灭亲。接下来的的发言就没有力度了，揭发出来的东西没有实质性，无非是儿子给老子打洗脚水，搓搓背挠挠痒，这和资产阶级剥削也不沾边，台上就坐的造反派头头紧皱眉头不满意。参加陪斗的“牛鬼蛇神”们此时心里砰砰跳，生怕子女们效仿上台来批判。黎明不着边际的发言，引得与会人员哄堂大笑，会场秩序混乱，批斗会只好草草收场。

黎明妈下班回家，从女儿莹莹嘴里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她掩上房门一个人在房间里失声痛哭。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当年他是遵照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指示，解放前夕在国民党海军中搞策反起义。他的这段历史是清白无污的，当年的地下党负责人和战友们都在，发个信函不就清楚了。

更让妈妈不能理解的是，是什么魔力大法使儿子中了邪似的无情？她越想越伤心，嚎啕大哭…黎明蔫了，他热血沸腾的激情已过劲了，现在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姐姐推开房门，进去劝慰伤心不已的妈妈。

从那时起，爸爸一直被关押在“牛棚”里，已有半年了，姐弟三人轮流去送饭。

受爸爸的牵连，黎明这个学校最早的红卫兵组织发起人，竟被清除出红卫兵队伍。以前的黎明心高气盛，干啥事都要出人头地。原以为这次与老子“划清界限”，做一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重塑自己，不料想在批斗爸爸的大会上“砸了锅”，回到家一蹶不振，整天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令人气恼的事还在后头，这哥俩一出门，胡同里几个无知的小孩子就追着腚喊“小特务”、“狗崽子”，骂个不休，像跟屁虫似的甩都甩不掉。黎明这个曾在学校一呼百应的风云人物，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他唆使弟弟在没人处以拳脚回应，叫这些小崽子们知道“马王爷”的厉害！吃了亏的小孩子们哪能回家不诉苦？家长们排着队上门兴师问罪，黎明妈应接不暇，逐一向人家赔不是，待人家走后，鸡毛掸子就落在华明身上，华明苦熬不过把哥哥供出，自知不妙的的黎明夺窗而逃。

吃一堑长一智，这哥俩变聪明了，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之任之。一到晚上就变脸了，凡上“黑名单”的人家算倒了大霉，被一一清算，这些人家的门窗都被抹上臭哄哄的粪便，简直恶心死人，这种不上讲究的恶作剧搞得受害人家叫苦不迭，大清早就起来洗刷门窗。由于抓不到现行，也就自认倒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家大人气冲冲地找上门！闯了祸的这哥俩从后门溜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黎明妈好话说尽只差给下跪，仍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居民组长海鹏妈出面解决问题，双方家长都保证管好自家孩子，以后再没发生类似事情。

（待续）

撰文：王新

摄影：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