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吟琐掇（六）蝃蝀时刻

蝃蝀

藤藤缀夏香，

香泉喷涌至。

至浓莫贪嗅，

嗅若是谢时。

时日不淹兮，

兮忽几又几。

几几惹花草，

草我皆顽石。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党锢传·李膺》：“久废过庭，不闻善诱，陟秙瞻望，惟日为岁”……此地，“惟日为岁”犹言“以日为岁”、“度日如年”。日子好生难过，可想而知的焦急心境，视一日为一年，何乐之有？人生，兮忽而过，堪比木槿，朝开暮落；人生，过程而已矣，又，慨何熬煎之有？晓以利害，便知，仲尼之《春秋》、屈原之《离骚》、左丘之《国语》、吕不韦之《吕氏春秋》，更有甚者司马迁之《史记》以至于韩非之《说难》和《孤愤》、《诗》三百篇……孰不是熬煎而得，绽放着专属于自己人性乃至任性之光芒。我料，他们定是惟“岁”为“日”，一年如一日地度己吧。借用纳兰性德《木兰花》之词一用，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见一年如见一日，真乃要义也；不啻，是，曹丕四言之《善哉行》，更为行善哉！否则，哪能破茧成蝶。诚然，吾本蓬蒿人，“何处惹尘埃”？不过，闲偷偷仰笑，罢了罢了。

岁岁为日日，

日日岂熬熬？

熬熬且煎煎，

煎煎声声涛。

本就乃蓬蒿，

闲偷偷仰笑。

怅怅任在在，

吾谁不扰扰。

忧忧烦烦哪管够？

够力才知天高厚。

厚德载物合我一，

一一乃乃心造就。

骆玉明《诗里特别有禅》载有《五灯会元》卷十七，南宋禅僧青原惟信的一段语录，曰：“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依我所见，这番禅语有其很强的哲理性，与黑格尔“否定之否定”规律颇具同工异曲之妙，何尝不与苏子之《庐山烟雨》：“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以及济公和尚之《净慈寺志》录《呈冯太尉》之诗：“六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到西壁。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殊途同归焉；用彻悟的道元禅师一席话，概之，则，是：“明白了——眼横鼻直”，呵呵。可，俺，蓬蒿人者，整日里拈花惹草，囿于乡野僻壤懵懵哒，初心不无抛掷；SO，向来，必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呀，“呀啦嗦”。

见我是我本我我，

我我山水通通也。

也无真个休歇处，

处处何来事事吔。

看山是山山，

见水水水焉。

兜转一念间，

水山亦然然。

汤汤羹羹吾参悟，

山有雾来水有污，

如蜩如螗怎直曲。

道是屁颠吃茶去。

黑塞，退隐田园花木，醉心自然。而，如此生活状况，则被所谓的“砖”家们称之为‘内缩倾向’，批判为规避自己生命、耽溺于个人遐想的懦夫行径……然，黑塞，宁“消极”、弃世俗、觅净澄、铸魂灵，抗世道……晤对他的大长诗《田圃时刻》，感受着一种“尽其在我”的生活态度，直教人以“心”相许。“叨上天眷顾”，我，傍，黑塞；于此，【排歌】一阙，乃，《蝃蝀时刻》…………

人言言为心，

心若若意无。

无无又何何，

何可出此兀。

辞说道一万，

怎如心皈依。

铅华终尽洗，

风骨熬清奇。

酷酷腰斩俩各各，

哀乐喜怒冷暖隔。

安知此同煮呱呱，

锦瑟五十也惘个。

图文：蝃蝀

癸卯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