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集字大师——王铎

老孙

【王铎临《集王荐福寺碑】

众所周知，“集字”始于唐代，又以集“王字”碑刻为早，最显的是《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兴福寺半截碑》和《集王金刚经》。实话实说，集王字对传播碑文仅是辅助作用，最大原因是为了迎合皇帝爱“王字”的喜好。换句话，是一种功利性极强的行为。不过，书法人还是要感谢这份功利，有了习王字的上好范本，尽管是拓本，以至流传千年。不仅如此，还大开了一些特好写字人的脑洞——是否成为一种练字方法的可能？

若问史上谁以集字出名？米芾！脱口而出。当再追问还有谁？最大可能是静默。最好选项，明人王铎。无疑说，史上以集字成功且名世的仅此二人。暗示不是什么人想集字就可以的，需要书者具有非凡才能并持之以恒。推想集字成功当具四个条件：

怀有一颗足够虔诚的心；

集字储备量足够大；

临摹能力足够强；

自我运用能力足够灵活。

储备字样，靠临帖、读帖。“宋四家”中流传字迹最多的当属米芾。据明人张丑说，米芾自学书以来，“约写过麻笺十万，布在人间”，而且“老来写益多”，（《清河书画舫》）足见勤奋。据说元代赵孟頫亦可“日书万字，浑身上下尽是王法”。王铎也毫不示弱，“一日临帖，一日应请索，以此相间，终身不易。”巧了！王字是他们共同根矩。于是就有人说，具旷世才能，又勤奋努力者，想不成功都不行。

不完全统计，王铎传世作品（墨迹+刻帖）在300余件（一说400余件），临作约占二分之一，其中临二王帖有50余种，《淳化阁帖》101件。就是说，其临二王帖又约占临帖的一半，为单方向最多。

王铎从十五岁时始学《集王圣教序》，一生所临无数，只可惜流传仅存三件，还都是青年时期的。一件在辽宁博物馆；一件见王壮为编著《中国书画5•法书》；一件远在美国。

【王铎33岁临《圣教序》册页 辽宁博物馆藏】

【王铎临《圣教序轴》见王壮为编著《中国书画5•法书》】

【王铎临《集王羲之大圣寺碑》 美国观远山庄藏】

“如灯取影，不失毫发”是钱谦益评说，与原碑对照，确实有些夸张，显然是一种文学修辞式描述。不过基本忠实原作，只是晚年就尽显个人风格了。

【崇祯六年（1633）王铎41岁 运用王羲之字体之《圣教序》《兴福寺》与《绛州夫子碑》为袁枢书写的《五言律诗八首》 见薛龙春《王铎四题》p54】

【崇祯十三年（1645） 王铎53岁 运用王羲之字体之《圣教序》《兴福寺》《金刚经》书写《永嘉马居士答陈公虞十七问答》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见薛龙春《王铎四题》p53】

【王铎临王献之《廿九日帖》（局部）】

【王铎临王献之《鹅群帖》（局部）】

【王铎临王献之《适奉帖轴》】

古代善书者中，王铎一生最崇拜二人：王羲之和米芾。老米学王，两宋第一。元明二朝又都以复古为是，尽学晋人，王右军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位。如此一来，米芾理所当然地成了关键过渡人物。王铎会是怎样看待海岳？

曾跋米芾《告梦帖》说，米氏书法“如飞仙御风，得《兰亭》、《圣教》遗意，迈宋一代”，在《临米芾手扎》时道：“拟米芾体，海岳根矩二王，顿挫变化自成一家。宋一代独迈者世鲜能，深知本乎晋也。”无疑是非常高的评价，不爱、不迷、研究不透，断然说不出。

【米芾《公议帖》】

【王铎临《米芾公议帖》】

【米芾《惠柑帖》】

【王铎临《米芾•惠柑帖》立轴》】

很明显，王铎集字是借鉴米芾。话又说回来，集字的最终目的还是运用。现实里很少能遇到所写内容都有可集之字。也就是说，多数情况下只能集到有限的字，更多是要根据所学对象的结字、用笔特征自己拟写。开始时一定是生硬套用；到了一定程度借用的痕迹就不太容易看出；再高级一些就是自如了的似像非像。米芾和王铎就是这样的顶级人物。

王铎留下字迹在古代善书者中属较多者，其中集字方面较之米芾，其数量、品种、形式，都远过之，足见又是一位集字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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