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光脚板

彭光成

　　六一已过数日，我仍沉浸在幸福的怀念中。我怀念家乡的山山水水，怀念家乡的父老乡亲，回忆起当年许多往事、趣事。

其中一件就是打赤脚，我们的土话叫打光脚板。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农村人缺吃少穿，整天打着光脚板的人不在少数。做鞋要花不少时间，要用不少布料，而且得用新布料，买鞋又要花钱。我的母亲为我们全家几双脚做鞋是非常困难的，她白天在地里忙，晚上在家里忙，基本没休息时间，我看见她都是利用下雨天无法下地干活的时候为我们做鞋。为了省鞋，我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是打光脚板，在家和上学都如此。只有到冬季天极冷那些天才穿上鞋。但极寒天遇上下雨或下雪我又只能打着光脚板去上学，到学校后找个有水的地方或用屋顶流下的水把脚洗净擦干才穿上鞋，放学回家离校时又把鞋脱下来，到家后洗完脚再穿上鞋，连下几天雨雪都如此处理。因为如果穿着鞋上学，布鞋底很快湿透，老家雾濛濛的天气十天半月才能把鞋晾干。那时候我太想买双胶底鞋了，但想而不可求，母亲看到我一双冻得又红又肿的脚，心疼得落过泪，她坚持要我下雨雪的冬天穿鞋去上学，但我怕她花太多精力做鞋而拒绝了。因脚受冻我生了冻疮，每年都在同一部位复发，疼痛难忍。上初中后住校，我和男同学们仍然是打着光脚板，上课和劳动都如此。晚饭后如有劳动，就在晚自习后我们三四个同学提着鞋来到离宿舍约一华里的涪江边上洗脚，大家欢声笑语，望着清彻宽广而日夜奔流的涪江水，别有一番风味，精神得以放松。

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大家本来就饿肚子，劳动却不少，班主住偏偏让我当上了班里的劳动委员，我感到苦不堪言。一次离校的助民劳动中，我的一只脚被玻璃划了一条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回校后医务室给我进行了消毒包扎，因为包扎脚又有点肿，我的鞋无法穿进，班里一个同学把一双大鞋借给我一直穿到伤口痊愈才还给他。这个期间我两次要还给他，而他认为还未好全让我继续穿着。打光脚板的状态一直保持到六四年我高中毕业去参军才得以结束。

忆往昔，看今朝，我难以忘怀。我沉思着，如果我的母亲还健在，我会买最好的鞋送给她。我也想着，如果能见到那位借给我鞋的同学，我会送给他十双八双新鞋。

童年光脚板，难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