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养老梦》，【我的“养老观”】

跃斌

【题记】

十年养老路，一生痴绝处。

莫云行者痴，且看花千树。



2013年被业界称为“中国养老元年”，那年底我入职养老岗位，参与并见证了波澜壮阔的新时代养老十年。

人生十年无几，个中滋味万千。用过的情，如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亦如纳兰性德“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做过的事，有似贾岛“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壮烈，也有黄庭坚“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的伤感；有似中山先生“愿乘风破万里浪，甘面壁读十年书”的决心，也有恩来总理“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韬海亦英雄”的感怀。很多经典表达，于我而言再难找到更契合的了。

十年养老的心路历程，很难说清也难以下笔，我还是与往年一样从上海养老博览会说起吧。

老博会是养老行业的风向标，过去十年我有幸组织了九届上海展会。每年会后都会写篇非官样文章，聊聊养老展、养老业、养老人。最近七年的文章用了格式化标题，从《养老，像××一样》，一直写到《养老，什么也不像》，有点标题党，也有些文字洁癖的小强迫。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3月份，我正式离开具体的养老业务岗位，所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写老博会，算是对十年养老工作的一个交代。

【上篇：养老旧十年】



回看了七篇旧文，有点凌乱，倒是真切地看到了一个养老人的心路，记录着自己对养老从相见相识到相知相爱的历程。

厚脸皮地说，对养老认知颇有一种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进化到“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的意味。当然，至于是否到达“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就不厚颜的说了。

顺着2015年以来的时间线，不想作宏大叙事，只是回溯一下我眼中的养老：一帧帧并不太远的记忆、一串串还不过时的思考，还有一丝丝不可名状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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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2015】

《养老，像花儿一样》

初入养老，无限美好。我与上海滩一帮养老人一样豪情万丈，揣着初心，带着梦想。

2015年的老博会时值春暖花开，面对展会首日限流的盛况，感叹“乱花渐欲迷人眼”。正好邻馆同期在办上海花博会，便写了《养老，像花儿一样绽放》，对养老充满无限美好遐想。

如今过去了八年，应该说养老行业确已遍地开花。中央将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党中央、国务院直接印发的推动老龄及养老的纲领性文件就有12个，民政部也牵头制发了110多个政策文件。伴随着一波波强劲东风，各地实践如火如荼，养老之花开遍大江南北。

当然，具体到某个养老企业来说，感受度会不一样。有说自己种的是昙花、小麦花，开得挺美却花期一现；也有说自己种的是铁树、玉树，养了十年二十年还没开花。但不可否认的是，养老行业已是百花齐放。

今天，如果问我最喜欢养老百花园中哪种？我会选桂花。桂树通常要十年培植，但若用心一定会见到花开。那是一种“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的天香大气，也是一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恬淡安雅。想想我们的养老企业成长如彼、老年人晚年如斯，有多美好！

其实，那一年我还受了上海车展刺激，写了另外一段文字：“养老，像车儿一样奔跑”。

是的，这些年养老业一直在前行，养老人一直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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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语2016年】

《养老，像Cosplay一样》

那一年，老博会邻馆同期办上海同人展（CP），一个“萌翻了”的存在。那年的CP展与养老展一样的场馆规模，只是更加闹猛。我也是第一次被cosplay的二次元世界所惊诧，还特意查询了一番CP的行业情况。

养老和CP在日本异常繁荣，当我把两者类比，发现国内这两个行业都看上去很美，却遇到相同的窘境，当时还特别写了支付保障与市场运作两大瓶颈。

最后写道：“当我们看到身边越来越多的cosplay不是恐怖而是可爱的时候，当二次元世界的那些萌、宅、腐也挂在我们嘴边的时候，Cosplay产业繁荣应该就不远了！”

如今七年已过，CP行业发展远超期。“萌”不再异类，“宅”已被接受，“腐”也别有意味，二次元文化已不再小众。同人展将养老展甩出了不止九条街。

CP展地点早就搬到了举办国际车展的“上海国家会展中心”。今年CP展场馆已超12万平方，两天人数33万人次。更重要的是狂热的参与度，神兽们甚至从前一天傍晚就开始“夜排”，让城管中心的调度也惊出一身冷汗。

当时也写到：“当更多的人在理性谈论养老、越来越多的资本在做养老的长远战略时，我们相信，养老产业繁荣也是不远了！”

现在看来过于乐观了，养老业肯定还谈不上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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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语2017】

《养老，像高考一样》

2017年，上海老博会与高考同期。养老也越来越像赶考，虽公平竞争，但也是千军万马抢跑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儿都有，那一年文章有点冷言冷语甚至冷嘲热讽，一口气写了3篇，貌似不吐不快。

当时还引用狄更斯《双城记》的经典之语：“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那一年特别想说“正本清源”，也写了一些伤感情的话：“江湖有规矩，任何一个想独霸天下的，最终不是被同道追杀就是走火入魔，心怀叵测觊觎倚天屠龙剑的，没一个好下场！”

那一年，对想入行的朋友说了不少话。

那一年，对已入行的朋友也说了不少话。

后来写：如果把养老业看成是一个江湖，既有高手如云的名门望派，也有各自求生的三教九流，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吃瓜群众。写到最后，自嘲自己写了一篇假的《养老，像高考一样》，真的文章应该叫《养老，象江湖一样》。

如今，六年之后，我依然觉得养老还是一个江湖，希望养老人仗剑天涯、笑傲江湖，更希望“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华山论剑，为这个时代书写历史。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黄庭坚笔下的江湖，令人动容与共情。想象一下：

在养老的江湖上，我们都曾漂泊、流转，坚船利炮也好、一叶扁舟也罢，无论春秋几度或是时过境迁、无论桃李春风还是萧索夜雨、无论良辰美景置杯抑或独对孤灯暗思，我们会遥想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不曾相忘、彼此牵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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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语2018】

《养老，像世界杯一样》

那一年展会正逢四年一次的世界杯。我把展会与之作比：一样充满着惊喜和期待，有收获有失落，有红花有绿叶，有豪门有草根，有合作有竞争。

越来越多的养老人和身边人在谈“养老之苦”。

于是我说：真正的养老服务不是钱堆出来的，不是文件发出来的，不是技术路线走出来的。重要的是，当下我们缺少应对老龄化的社会共识和站在长者角度的自觉行动。靠少数部门的投入、少数人员的打拼，能够造出很多设施、创造很多模式，但打造不出一个强大的养老生态系统以及对长者友好的社会环境。

那一年文章写得很感性，写了“当他老了”，感叹面对银发汹涌，多数部门、多数人还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写了“当你老了”，感慨我们不能低估来自亲情的力量对养老业发展的推动价值，但是，真的还不够。

还写了“当我老了”，每个人都需要自觉。正如阿什顿•阿普尔怀特所言：“衰老不是一个问题，也不是一种疾病。衰老是自然的、有力的、终身的进程，它将与我们每一个人连在一起！”

那一年，当我还没老却写下“当我老了”的时候，并没有一种黯然悲观的心态，而是想表达一种对美好老龄的期盼。如今，虽然老龄化的全民行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中央已经调整了老龄工作原则，未来一定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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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语2019】

《养老，像“养小”一样》

那一年，国务院印发了“国办5号文”，大家充满着期待，养老又一波热潮；克强总理在两会记者招待会上提出“一老一小”的话题，也一直在热议。

但与“养小”的社会共识、家庭用心、父母倾情、财力投入、保障制度、服务体系相比，无论哪个，养老都远远不及。

养老进入了“新常态”，表面上波澜不惊，事实上暗流涌动。保险系、央企系、地产系大举进入以后，往日的热情逐渐冷却。新三板上市、风投融资热闹之后资本趋于理性，来自方方面面的声音和压诉求更多。

养老改革处在“深水区”。养老路上不再是那些看得见、搬得动的石头，而是藏在深水区危险的暗礁。这要求每一个养老人保持更大的定力，拥有足够的智慧。

我写了“I HAVE A HOPE”，也是我的三个“DREAM”。

希望常在，梦亦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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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2020】

《养老，像□□一样》

那年疫情初起，我起笔就写《养老，像抗疫一样》。但很快弃题，并非找不到立题理由，而是想了太多，便把养老的题目做成了□□（填空题）。

写了“致展会”。那年上海老博会虽延迟139天终究还是举办，没有为她20岁的生日留下遗憾。展会在巨大的疫情阴影中举行，小心翼翼，亦如养老行业一样如履薄冰、默默前行。

但我们谁也不会想到，那不是一个糟糕的结束，而是一个更艰难的开始。

写了“致养老”。2020年是十三五收官之年，站在十四五起步的当口，充满期待，也想了很多。

那一年是我这辈子最艰难的时光，与母亲生离死别，写了“致母亲”，寄托哀思。特别是陪着母亲走完她生命的最后30天，一段异常悲痛但非常温暖的时光，既有“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痛憾，也有对养老新的认识和思考。

我们很多人或许能为父母做到经济上供养，抑或生活上照料，但是我们能否顾及他们的情感和尊严。我们对他们的内心世界又有多少的了解？

如何让老人在熟悉的环境中、在亲情的陪伴下养老送终，对养老人提出了许多课题，而作为一个子女，在直面亲人离世时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也需要每个人有足够的准备与应对。

养老之痛，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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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2021】

《养老，什么也不像》（2021年）

2021年养老展仍在疫情之下，惺惺相惜，更加牵挂展台背后的那些养老人。

八年养老，认识了太多养老人，他们大多仍在圈子里活跃。有的创业当初也就“七八杆枪”，如今鸟枪换炮，从晃悠悠的“小帆船”变成了拥有千军万马的“大航母”；有的早已成了职业养老人，或自立门户或做职业经理，南征北战，愈发地从容老练；有的退休二线却退而不休，一直在跟踪观察，成为行业赋能的专家。相当一部分人仍是养老行业深耕不缀的行者，在越来越宽的养老大道上默默前进，当然也有一些先行者退出了队伍。

这里有成功者的机遇与努力，也有失意者的无奈与心酸。当年的养老人有庆幸者、有后悔者、也有还在迷茫者。但不论功败垂成，他们都代表了一代养老人的光荣与梦想。他们是“前浪”，值得我们尊重。每一个想进入养老的未来养老人都应该想想他们，再想想自己有没有勇气、具备不具备条件、能不能坚持。

展台背后一个个企业轮番登场，看似杂乱，但也能看出产业市场的不断洗牌与自我调整。

最感慨的是“初心不丢的养老圈”。养老并非一片“净土”，市场最怕劣币驱逐良币。现阶段养老市场还远未成熟，而一些企业揣着“暴利”的心态进入，盯着老年人的“钱袋子”。甚至打着“养老”幌子无所不用其极，频频踩雷、爆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伏尔泰说：“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于是，那一年特别想说“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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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2023】

《养老，。。。。。》

当养老进入到第十个年头，虽然时不时纠结困惑，但国家的方向越来越明、行业的判断也越来越清。

2023年上海老博圆满落下帷幕，403家全球企业、3000余件展品、40000平方米规模、三天50000人次观众，多项指标再创新高。

特别感谢四海宾朋的踊跃参会和国展团队的专业奉献，让我们看到了疫情之后行业新象，这个时候信心如金。

连着三天泡在展会中，迎新朋、会旧友，特别开心。当然也一直在展馆里“挖呀挖”：在小小的展台里挖呀挖呀挖，看小小的企业开大大的花；在大大的展台里挖呀挖呀挖，看大大的企业开特别大的花......

关于养老展本身不再多说，一些变化值得关注。比如：传统的产品几乎都有了技术的武装，黑科技层出不穷，高科技飞入寻常百姓家；产品商不仅注重技术改造，还关注适老化和体验感，体现人文关怀；产品与服务更加结合，中介代理商逐步介入，促进供需对接；国际展商尤其是日本展团继续雄起，国内展商也不示弱，异军突起；专业机构和专业观众相得益彰，C端的消费促进也在尝试；居家社区机构的融合度加快，服务领域和智慧系统出现了更多的集成供应商；专业照护服务市场的细分也很明显，认知障碍服务愈加受到重视；企业以养老事业为基础，也更加关注市场拓展......等等，不一而足。

回首十年，最想说的是我们可爱可敬的养老人！他们有逆势飞扬的“精英”，也有打不死的“小强”，他们是养老行业的“脊梁”。

三年疫情给行业带来了巨大冲击，每个人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我还记得去年那段日子，电话那头一些老院长们嘶哑无力的声音、一些新院长们开口嚎啕的哭声。这段历史没法复述，但我们不会忘记、只会感恩。

令人欣慰的是展会上看到了养老人的疲惫与沧桑，更看到了养老人的笑容与自信。尽管养老行业还有种种的困难、困惑与困境，但最可贵的是他们对初心的坚守、坚持与坚定！

向十年来所有不忘初心的养老人致敬！

【下篇：养老新十年】

十年写“八语”，甘苦人自知。有“望尽天涯路”的“立”，也有“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守”，更有“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得”。就个人而言，这是一种难遇的人生体验，应该感谢这个时代。

十年之后，我亦垂暮，直奔古稀。十年之后，中国早也老了，老年人直奔4亿。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体，都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安排。

有人可能质疑，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确实，当下的养老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三年疫情冲击的行业亟需恢复元气，经济下行压力和居民消费收紧的好转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对老龄化来说，未来已来，无法回避。

前不久，央视新闻“1+1栏目”于五年之后再次来到上海，做了三个专题和一期新闻周刊。感谢央视团队，他们不仅敬业而且专业，他们关注上海，更是关注未来。

与岩松老师面对面聊了很多，感谢他对上海养老探索的谬赞及鼓励。他说上海养老做的最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做得最好。其实，我反复说上海养老做得很不够，只是因为上海老龄化早了全国20年才值得关注，那些基于实践驱动的老人需求、服务模式、体系构建，包括过程中的弯路才有观照的价值。

养老的未来发展是个复杂的问题，很是佩服央视团队，他们只选了“家庭照护床位”、“认知障碍友好社区”、“家庭适老化改造”三个小切口，却谈了积极老龄观和健康老龄化背景下中国养老的大命题。

【认知障碍友好社区20230523】

【家庭照护床位20230524】

【家庭适老化改造20230525】

【新闻周刊之养老2023057】

中国式现代化，无疑要回答中国式养老。

世界最大规模的老年人口在中国，2025年、2035年我国老年人口将分别达到3亿、4亿，2050年接近5亿，占总人口的1/3。

在共同富裕背景下，未来高龄老人将达39%，空巢老年人口占比将达46%，失能失智老人将达26%，而且农村养老负担将比城镇高150%，他们是养老问题重点人群，一个不能掉队。

而世界各国发展水平、社会条件、文化特征不同，养老制度必然多种多样，我中国国情决定我们无法照抄照搬、简单复制。

中国式养老的具体路径，没法展开说。但是，有五句话想说：

【1.中国式养老，不能缺少基本养老服务的基本盘】凡事皆有法度与公平，天地之间有杆秤，国外有“天平”，中国是“秤”。社会发展必须解决大多数人基本权益保障，养老问题在现代社会不仅仅是个人问题，更是社会问题。我国宪法对年老疾病丧失劳动能力者有明确的物质帮助权，这是现代政府的职责，也是社会发展的前提。

去年中央首次出台了推进基本养老服务体系的意见，首次明确了基本养老的涵义，首次提出了目标任务，还首次公布了国家基本养老服务清单，地方政府正在陆续在出台实施方案和地方清单。

大家知道，中国秤杆上的第一个星，把秤砣挂在那里正好与秤盘上重量平衡。我想说，中国养老事业这杆秤上，基本养老就是那第一颗星，它的名字叫“定盘星”。

【2.中国式养老不能不在产业发展的跑道上腾飞】当我们有了一个强大的“基本盘”，特别是进入养老新十年的阶段，需要更加谋划养老产业的未来。

首先还是声明，要让全体老年人都能“养得起”“养得好”，需要毫不动摇地将公益性写在养老服务事业的旗帜上，坚决杜绝在养老服务领域出现一窝蜂式的“畸形逐利现象”，坚决避免走全盘市场化、商业化的路子，坚决不能让“养老难”“养老贵”成为大家追求美好生活的障碍。

养老既是大民生也是大产业。改革开放40多年的经验表明，离开市场机制的作用，离开企业主体的活力，养老业的繁荣都是无稽之谈。当前的养老领域，我特别想说，主要还是把养老服务放在社会福利的范畴内考虑，市场机制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并没有得到有力且系统的谋划。我们需要更加重视养老消费，为养老市场营造更加宽松的环境，让养老事业与养老产业协同发展。

【3.中国式养老不能离开家庭养老能力的提升】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养老的基础支撑。我们这一代老年人如果不是多子女，在快速老龄化和收入较低的背景下会很凄凉。而未来的老年人同样需要家庭支持，这不仅是庞大数量的居家老年人存在，更是人类的基本情感归属。想一想未来上亿空巢独居失能老年人，即使有更好的物质环境，包括机器人陪伴，那就是老有颐养了么？

中央在十九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支持家庭承担养老功能”的重大命题。近年来，国家相关规划和政策明确了诸多家庭养老赋能措施，各地也制定了相关办法，比如家庭照护者技能培训、休假制度等。家庭养老支持还需要制定更多的相关公共政策，海外地区在经济支持、时间支持、信息支持、服务支持等方面都有很多成熟的政策性工具，值得借鉴。

【4.中国式养老，不能只在医疗卫生服务体系中完成】大家都在讲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养老通常都能获得较好的医疗保障，我们老了能有医生护士的专业服务固然美好，但在中国可能难以企及。人太多、医疗资源太稀缺，社会成本太高，理想很丰满，现实更骨感。

养老服务核心是“老有所依（针对老年照护能力的依赖）”，同时需要“老有所医（医疗卫生资源的服务支持）”。医养结合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应该是“养”，而不是以“医”为主导、为输出。

要真正确立“以医助养”的模式，在养老服务中体现适配性要求，既满足老年人需求，也能有效缓解医疗领域的压床现象，寻找一条低成本、高效益的养老之路。

【5.中国式养老，不能只靠民政部门单打独斗】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需要所有部门、所有行业以及社会各方的努力，民政部门虽然承担了养老服务主责，但力道远远不够。

这个方面以前说得够多，不再赘述。要说的是，这次中央机构改革，老龄办再次回到民政部门绝不是简单职能的回归，应该是国家实施积极应对老龄化战略的重大安排。与同行聊天，几乎所有的养老人都给予了无限期待。

养老新十年，如果让我说一件最要做的事是啥？只能一件的话，我会说：

【国家要有立法保障】“法者，治之端也”，唯良法善治方能筑起新时代养老根基。日本有十几部老年保障法律，国际经验一般还要超前立法，以进入老龄化为标准，韩国提前了18年，日本提前了13年。当前养老领域的诸多重大问题需要法律保障，如果立不出法，至少说明还没有共识和行动。

【行业要有专业服务】服务是养老行业的立足之本，养老大消费时代在十年之后一定会开启。仅仅以上海为例，2030年老年人口就达到峰值，80岁高龄老人到2040年将从现在84万人增加到200多万人。他们是“60后一代”，多数人肯定看不上现在的养老服务产品。即使是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消费者抱怨买不到所需要的服务。专业机构、专业人员的培育更重要，从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品质服务供给的保证。

【个人要有积极行动】积极看待老龄社会、积极看待老年人和老年生活，既是国家要求，也是个体自觉。年老是一个身体和智力自然衰弱、衰减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需要自我负责，在财富积累、健康维护、生活自立上充分准备。老年人不应该被完全供养甚至“圈养”，养老服务的最高境界也是支持老年人自援，那才是真正体面的养老生活。

行文至此，想到岩松老师采访时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干了这么多年养老，对自己的未来怎么看？

我说：干一行爱一行，虽然“爱之深、恨之切”，但对未来自己和所有人的养老充满信心。

相信这个时代，我们真的不要焦虑、不要恐惧。

“临水一长啸，忽思十年初”。有幸在养老旧十年中“摸爬”，接下来还可继续在养老新十年中“滚打”。唯有感恩！与“题记”呼应一下，再作个“后记”：

【后记】

山重水复转千回，

未及深处不知归。

十年一觉养老梦，

赢得初阳向余晖。



向十年来一路陪伴的所有养老人致谢！